《安君传》温瞳难寻

11、交易

　　晏云柏本就被长公主限制月银，正为银子发愁呢，看到钟杞安手中的金元宝，瞳孔顿时放大了一倍。
　　钟杞安见晏云柏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不由得再次在心里对晏云柏鄙视了一番。
　　“什么交易？”晏云柏说着，就要伸手去接银子。
　　钟杞安微微一笑，把银子往后移了移，随后附在晏云柏耳边说了些什么。
　　“怎么样？这交易做不做？”
　　晏云柏闻言，犹豫了起来，当年贤妃娘娘和钟将军的事，他也是知道的。这么大一件事，一个弄不好，得罪的可是他那高高在上的舅舅，要被昭平长公主知道，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过，来之前钟杞安已经想过了晏云柏会犹豫，于是又从袖中掏出一个金元宝。
　　要说对这两个金元宝不动心那是假的，有了这两个金元宝，他就可以点满春院的头牌幻儿姑娘了，只是这样想着，晏云柏脸上的笑便快收不住了。
　　晏云柏心一横，接过银子后，拿在嘴里咬了咬，随后便开开心心地把银子往袖子里塞。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晏云柏脸上的笑容凝结，有些难以启齿道:“那个……”
　　见晏云柏用手指了指那个狗洞，钟杞安便立刻明白了过来，“今日我什么也没看见。”
　　晏云柏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拍了拍胸脯保证，“你放心，你的事，我保证办得妥妥的。”
　　回去的路上，京城百姓都在议论何夫人的死因，钟杞安这才想起，今日是何夫人入土为安的日子。
　　白君蔺说那日赵六在何府说的话会被传出去，果不其然。
　　钟杞安站在宁安城最繁华的西街上，抬头看着已经偏西的太阳，听着茶馆前，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地讲诉着当年她父亲和白君蔺母妃的事。
　　茶馆前，已围了好些百姓，茶馆掌柜的见状，叫了店里的几个伙计，从茶馆里搬了好几张桌子出来。
　　百姓听得入了迷，索性要了茶，坐下来听，掌柜的在一旁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说书先生也讲得更加卖力了，说得激动时就连唾沫横飞，也全然不知。
　　“至于这贤妃娘娘和钟将军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贤妃娘娘与钟将军从小青梅竹马，要说两人暗生情愫也不是不可能，若此事不是真的，那皇上能查也不查，便直接封了将军府？贤妃娘娘在娇北园这么多年，皇上不闻不问，也不准任何人去看，依我看，皇上是想让贤妃娘娘自生自灭啊……”
　　冬日的阳光看得久了，也刺人眼睛。钟杞安紧紧握着拳头，慢慢收回目光。
　　当年之事被重新提起，自然众说纷纭，这一天迟早会来。
　　她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已经强大到可以对那些谣言无动于衷，但此时，她仍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六年过去了，人们早已忘记了父亲曾立下的赫赫战功，当年坚信父亲为人的人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相信当年的事是事实。
　　她只能咬牙听着，就连与人争辩的资格都没有。
　　宁安城人皆知，那个叫钟憬于的人，六年前已死于将军府那场大火中，那时不少人还站在将军府门前，看着那场大火，替她惋惜。
　　而现在的她叫钟杞安，是潼亲王府里的一名秘密杀手，若有值得庆幸的，便是九岁之前，没有人见过钟将军这个唯一的女儿。
　　所以，即便她现在就站在这里，听着众人讲着她爹的事，也不会有人认出她。
　　不知说书先生又讲了些什么，底下一片叫好声响起，钟杞安从一片掌声中回过了神来。
　　如果白君蔺听到这些，应该也会很难过吧。
　　钟杞安努力压下心头的难过，转身打算离开，在人来人往中，却见白君蔺的马车正往这边来。
　　马车在钟杞安面前停下。
　　“上来。”
　　白君蔺掀开马车帘子，只有淡淡的两个字从他的口中传出。
　　此时，在钟杞安听来，却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就像在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有个人突然带着阳光奔她而来。
　　她慢慢走上马车，走到白君蔺对面坐下。
　　待她坐好，白君蔺再次掀开马车帘子往那挤满人的茶馆前看了一眼，随后吩咐赵子落回府。
　　“在这多久了？”白君蔺问。
　　钟杞安垂下眼睑，声音低得几乎被马车外突然刮起的风淹没，“没多久。”
　　白君蔺见钟杞安双手捏着裙角不停磨搓，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言，能怎么问呢？问她难受吗，不用想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这件事一直是他们二人心里的刺。
　　想了想说了句:“这一天，一定会尽早过去”后，又转移了话题，“晏云柏从你这拿走多少银子？”
　　对于这个问题，钟杞安并不意外，白君蔺说过，晏云柏为了银子，一定会答应她的交易。
　　想起那两个金元宝，钟杞安心里对晏云柏又是一顿臭骂，比了个二的手势后，白君蔺便明白了。
　　“以前云柏不是这样子的，记得儿时，有一次随母妃去长公主府，云柏还把他的功课拿给我看过，我还夸他，云柏长大后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钟杞安只是默默听着白君蔺讲着晏云柏小时候的事。
　　“驸马过世后，姑母便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抄佛经，仿佛变了一个人。后来云柏也变得不爱说话，再后来便荒废了功课，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钟杞安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世界上比晏云柏不幸的人多了去了，若每个人都如晏云柏这般自暴自弃，那宁安的未来还有什么希望？”
　　白君蔺看了钟杞安一眼，钟杞安也正一脸正经地看着她。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他，不如我找人去把那两个金元宝偷回来，气死他。”白君蔺唇边露出淡淡的笑。
　　钟杞安突然被逗笑了，“堂堂宁安潼亲王，去长公主府偷银子，即便七爷你站在宁安城大喊银子是你偷的，也没人会信吧？”
　　白君蔺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不如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