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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奈若何 ...

  •   她可真好看。
      这是当那人横截在她面前时,文羡卿的第一感觉。那日在神武大道,匆匆一面,见得并不真实。现如今活生生的真人站在她面前,让她有片刻的失神,只是看着她。那眼神落在她的视线里,竟再也移不开眼。

      许是她的态度有些失礼,亦或者是洛河圣女的声音吸引了在场诸位的注意,所有人都停了交谈,向她们看来。

      文羡卿是在祁唯的告歉声中,回过神的。事实上,在祁唯刚开口时,文羡卿便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那双秋水一般澄澈的双眼,太过让她沉沦,几乎要心甘情愿地溺毙在那处柔软里。

      祁唯双手交握,向她施礼,“回圣女,这是草民的族弟,今日特地给草民送来敬献圣恩的贺礼。我这弟弟年幼多病,自小便养在家中,未尝见过世面,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圣女见谅。”

      文羡卿早在清明时,便侧眼觑向一旁,学着祁唯的姿势向她一拜。文羡卿不知到这个圣女的性情,正忐忑不已,就听她款款一笑,毫不介意到:“祁公子多虑了,我只是从未在京中见过,好奇多问一句罢了。既来了,何不留下,共赏此宴?”

      她既这么说了,祁唯自不好拂了她的颜面。再矮下身子,向圣女道了谢。文羡卿本以为她还要说些什么。谁知下一刻,她却向二人微微倾了头,依旧含着那抹温和的笑,径直走过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祁唯转头向她说:“既如此,你就跟着我来吧。”

      终究,文羡卿还是留了下来。坐在添在祁唯身旁的座位上,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场事故说大不大,当又一场歌舞踩着清泠的乐声入场,所有人立刻又恢复了那浮于表面的平静。

      是否波云诡异,暗流涌动,她不清楚。文羡卿老实地扮演着路人甲的角色,吃着面前李七心心念念的糕点。

      这酥饼,好吃,似乎……文羡卿吃得正欢,忽然夹着糕点的手滞在原地。她盯着那块好像在哪见过味道也好像在哪尝过的糕点,苦大仇深地陷入思维回溯中。

      终究还是败给了日渐衰退的记忆力,文羡卿一边暗自感慨果然脑子这东西是不会随着配置的加强而进步,一边陷入怀疑和自我怀疑中——她真觉得自己在哪吃过!

      文羡卿和糕点的交锋太过专注,以至于,等她彻底放弃,打算好吃好喝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人不知何时,已将话头转移到了这边。

      还是程序化的关照,文羡卿仔细地听着。为首的应当是皇子之类的,文羡卿不清楚,也只是粗浅地看了一眼,未敢直视。正当那人赞许地对祁唯说京都的商货辛苦他的操持,旁边衣着气度不落于他的那人,忽然开了口,只是这次,矛头却对向了文羡卿。

      那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文羡卿,言语间带着文羡卿不舒服的针锋相对的味道,向后一靠,睥睨着她二人道:“本王素来听闻祁公子父母亡故,无亲无故,一人操持祁家祖业,将齐国织业打理得日渐兴盛,屡建功勋,原亦是有手足相持。”

      他这话中的针对太过露骨,正中的人轻嗤了一声:“五弟!”

      这样,文羡卿大概便将这个人的身份弄清楚了。莫不是当朝五皇子?那性子甚至谈得上有些温吞,即使是训斥也未曾带有半分威严之意的,大约就是今日设宴的当朝太子了。

      五皇子笑了笑,颇带着些委屈意味地对太子道:“我只是在想,祁公子并不是孤家寡人,正是巧了。往日父王常与我言道,祁家世代忠心,如今祁家人才凋零,打算于祁公子封官授爵,以示嘉奖。只是祁公子倒是每每推拒,言德不配位,今日本王瞧见你表弟也在此,不若,给你这表弟也捐个官当当,也好彰显我□□圣恩?”

      什么?官?没事做你们齐国的官做什么?而且还是捐来的,显哪门子彰了?
      文羡卿几乎要怀疑这人到底是恩赐还是找事的时候,她本以为依旧会驳了他的想法的太子,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动作将文羡卿看得一怔,哪还顾得上直视大不敬,心下无数遍暗示:别啊,拒绝他,拒绝他,我不要当什么官。
      太子只是略一思忖,旋即语焉不详地道:“难得你有这个想法。”

      文羡卿还没有从他们只言片语中得到结论,太子随即将话头转向另一人。文羡卿一头雾水地听得云里雾里,只好转头看向祁唯。从方才便没怎么开口的祁唯,面色带着文羡卿看不懂的妥协之意,冲她闭了闭眼。

      那还有什么困惑,祁唯这态度,文羡卿便将心中本就大致得出的结论确认了下来。她没说什么好,也未表现出些许的不满,左不过也是一群一二十岁的人,借着她或者说祁唯的手,争权夺势。她只是不清楚时局,倒还不至于做那种没脑子的事。

      一场宴下来,她也有了些自己的见解。

      “今日的事,是我牵连到你了。”宴席结束,祁唯要先将她送回去。听他这么说,文羡卿满是不解地看着他,试图劝慰他道:“哪里的话,平白得了个官当当。他们既这样说了,总不会借故让你出一大批银子吧?”

      祁唯见她知晓了结果,又这幅插科打诨的样子,笑了一下又很快敛上,语气郑重地说:“银子不是事,只是这官…偏是你…”文羡卿正好奇她做这官又怎么了,反正无权无势,不过一个名头,就听他似叹息,放弃道:“就这样吧,你先回去,注意不要再喝酒了。等我处理好,就回去。”

      那方还未散,文羡卿赶忙推他进去:“我认得路的,先回去,里面都是达官显贵,你可耽搁不齐的。”
      祁唯还想说什么,文羡卿冲他摆了摆手,无奈,再叮嘱两句,祁唯终是回去了。

      歇了力,文羡卿慢悠悠地晃回祁家,叹了口气,脑海中,却始终条分缕析地细捋着方才的事。

      临安楼,高台上,自二楼窗台路过的洛河圣女,似无意间向文羡卿松懈的背影望了一眼,那一眼中无波无澜,随后,又状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即刻恢复了自己的雍容气度,向太子走去。

      “你去哪了?”
      刚踏进院子里,还没来得及要一口水压压惊,李七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对着文羡卿追问道:“我一下午都不见你,还打算找你一起去玩呢。”

      文羡卿摆摆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焉焉地向里走。李七看出她的疲惫,也安静了下来,却依旧不解,问她:“怎么了?”

      “生死关前走一遭啊。”文羡卿夸张地无病呻吟,她见这李七的表情明显裂了一下。“走,去那处说。”文羡卿知道不可妄言,遂拉着李七,去了偏僻里的一座凉亭处。

      “这便是,你所说的生死劫?”听完文羡卿一段绘声绘色,惊心动魄的描述,李七的表情,不知是在品鉴那段故事中的主人公文羡卿,还是在度量席上的一出好戏。

      文羡卿倒是愁苦不堪,毕竟,这事可关乎到她日后是继续混吃等死还是兢兢业业地讨生活,可万万不能马虎。她委顿地趴在桌子上,如怨妇般哀叹,向李七诉说心中苦闷:“你说,这总不该是我多想了吧。可他们似乎没必要为了我这么一个连官籍都不知道在哪的人,多费口舌吧。哎,你知不知道太子和五皇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见文羡卿是认真地思考自己的前途,李七也收敛了轻浮,压低声音正经告诉她:“我知晓的不多。据说这太子性情温良,恭顺克己,也因此为殿下所不喜,大有废储之意。朝堂中,诸多皇子窥觊太子之位。但真正有实力能与之一争高下的,只有五皇子一党。其他皇子均不成气候,因此朝中势力也大概分为两股。虽说这个太子也着实做的有些可怜,但毕竟名正言顺,乃是齐国的嫡长子,因此身后势力也不容小觑。”

      原来是夺嫡啊。可了解了背景的文羡卿又有了新的困惑,她问李七:“你听见我方才说的,那太子和五皇子,似乎在这件事上,意见十分统一。所以祁大哥,难不成是中立派,他们都想拉拢?”

      李七点头:“可以这么说,毕竟祁家经营的产业,在整个齐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把祁家的深厚背景忽视,文羡卿继续对李七分析她的见解,向他求证:“但他们为什么要让我做那什么监生?祁家不需要皇家的赏赐,祁家又只有祁大哥一个人……”

      荒诞的想法在心中生起,文羡卿说到一半话音渐渐低沉下去,她对自己在这场游戏中的作用难以置信,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在自作多情。李七没有打断她的陈述,看着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不会……”文羡卿拧着眉,两只手指头绕而绕,“他们要拿我来挟持祁家,当那什么官,在皇家留个名,从此绑在齐国了不成?”

      李七以沉默表示承认这个事实,文羡卿便更觉荒唐:“可我是周国人啊!”

      “这便是突破口。”李七见她找到了关键所在,顺着告诉她他的想法:“你可以上报,将你在周国的名籍拿来。想必虽有他二人的威慑,总不能任他国人为本朝官。若你是周国有名望的世家,那这件事便更好解决了。”

      文羡卿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好巧,她不是齐国人,她现在也不是周国人——这名字根本就是假的。

      李七看着她从充满希翼,到转瞬间黯然失色,不解地追问:“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有。”文羡卿斟酌,该如何告诉他,“就是,若是我拿不出名籍,又不想回周国,是不是只能去乖乖听话了?”

      “大概……”
      “唉。”
      “唉。”

      文羡卿扯出一个极勉强的笑容,似随意地闲谈道:“你来这里并不比我多,知道的还挺多的嘛。”

      那些朝中之事,李七分析的如此透彻,文羡卿可不相信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李七很诚恳地告诉她:“听多了,谁都能猜出来的。”

      倒是也能看出太子与五皇子不合,却没能想到这么多的文羡卿,觉得应该是两个人的关注点不同吧。她实在是不想回那个称得上家却不是家的地方,可似乎留在这,也不适合。要不然……

      仍在一旁,展开无限遐想的文羡卿,总觉得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什么,才是暗埋在深处的种子。一旁李七劝她,还是等祁爷回来了,再做商议,总好过他二人在此处坐而论道。

      文羡卿应了声,李七在这里说的口干舌燥,正要起身,去取一壶茶来。刚一站起来,文羡卿“啪”地一声揪住他。

      大脑李什么照明工具瞬间点亮,机智的种子破土生根。

      李七一个趔趄,生生被文羡卿刹住。他惊恐地回望,用苍白的表情表示自己的不解。
      文羡卿忽得莞尔一笑,眼睛都是迸射着光明的。她看着李七,用一种推销的语气,和颜悦色的问向他:“朋友,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
      “梁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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