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星尘_生死》弱水行程

38、第三十四章 演戏

　　我每天的功课又加了一个内容——学唱歌，听说是王爷的主意。有钱人的心思就是多，我这个侍女挂着陪床的名号，每天学习礼仪，姿态、言语，如今还要把我培养成歌姬。不过，我现在是个很好的学生，进步神速，走路漫步轻摇，身形飘逸，言语悠扬婀娜，笑容妩媚，傻大师见到我，都开始不好意思抬头看了。
　　“费南，你这样子是在故意诱惑人”
　　“我知道，但我身怀剧毒，很安全，不是吗？”
　　“可这样很不好，再这样下去，那神经王爷怎会放你走？。”
　　“我不这样，怎能得到他的信任？又如何让你离开这里？”
　　“费南，你真的在想办法让我离开这？太好了，太好了，哈哈，这死气沉沉的王府，我——。”
　　“我有个条件。”
　　游梭罗正高兴的忘乎所以，听我这句话，脸僵硬了，嘴角憋着，挤出一句话：“不许再问？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我捂嘴轻笑起来，“大师，我不会再问，我只是想向你借钱。”
　　“多少？”
　　“80颗晶珠。”
　　游梭罗跳起来，“这么多！不行！不行！”
　　“一年后还你，而且外带2个精美的宫廷御瓶。”
　　“不行，要10个御瓶。”
　　“3个”
　　“5个，不然我不给借。”
　　“好，一言为定，你晚上让美月把这些晶珠带来就行了。”我笑眯眯的答应下来。
　　“等等，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游梭罗突然缓过神。
　　“我是外星人，外星人想做什么事，你理解不了的。”我故意拉长语调，慢悠悠的走出房间。

　　夜晚，美月带着一袋晶珠来找我，我交给她几张纸，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很长时间，美月连连点头，时而疑惑、时而惊喜，最后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在我的请求下，美月以采购药物的名义可以频繁出入王府，每天傍晚她都会来到羽园，我会避开所有侍女和她嘀咕很长时间。威王爷很满意我学习的进展，两个月后，我的形态举止与京都贵妇别无二致。

　　乐坊教我唱歌的老师叫晨商，是个美艳的女人，但气质给人感觉很冷漠，据说她十年前就来到威王府，当时的威王爷正是半年前去世的千明王，千明王继承王位前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但太子六年前突然病故，作为太子的堂叔，他本没有资格继承王位，但当时的国君仁明王去世前将国王的位置禅让给他，自己悄然离世。在世人的嘴里，仁明王是个明智贤达的君主，但我听了这不过是一个老套的宫廷夺权故事。
　　晨商的话很少，对千明王似乎怀有一股特殊的感情，每当有人提到千明王，她总是会悄悄避开，乐坊里的□□总共有5人，晨商的资历最老，乐坊中的人很尊敬她，她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不卑不亢，除了教我唱歌，她从不和我说多余的话。
　　在乐坊我发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乐器——‘翘’，一种很像笛子的乐器。说起来，自己从小喜欢音乐，由于笛子价格便宜，便于携带，成了我平常自娱自乐的最爱。‘翘’的吹奏方法和笛子很相似，外形细长，只是中间有五个弧形小波段，音色脆耳悠长，但音阶与笛子很不同，用‘翘’根本无法吹奏出我熟悉的乐曲。
　　晨商很惊讶我对‘翘’感兴趣，因为在明南国‘翘’是男子的专用乐器。我请晨商找来制作‘翘’的师傅，按照自己的要求除去了‘翘’中间的波段，制成了笛子。当我拿着笛子吹奏时，所有人都听呆了，乐坊外也有人跑进来听。
　　威王爷很迷恋我的笛声，每次演奏完都能看见他眼中迷离沉醉的眼神，手里的沦汁撒到身上也不自觉。

　　“王爷，我演奏的好听吗？”我摆着娇媚的笑容撒娇的问。
　　“太美妙了，此曲只应天上有，凡人闻之失心魂，真是神曲，神曲。”
　　“那你要奖励我什么呢？”
　　“哦？你想要什么赏赐？”他摆出好奇的神态。
　　“我想知道火商行能不能翻案？”
　　“呵呵，你对自己的前主人这么关心？”威王爷故意摆出吃醋表情。
　　“火少爷不是我主人，我欠他们情。”
　　“这事我管不了，只有舅舅能说上话，但要等西落洲叛乱结束，你换个赏赐。” 威王爷宠溺的说。
　　“那让我可以随便出府，如何？”我用手指绕着发尾打着卷，向他漫步走去。
　　他一把拉过我，坐在身边，笑眯眯的说：“真是个妖精，放你出去，被人掳走了怎么办？”
　　“我是威王府的人，什么人敢掳我，除非不想要命了。”掩嘴笑起来。
　　“难不成是想亲自盯着那梦乡阁？” 威王爷摆着笑脸，像是随口询问。
　　我心中一惊，随即坦然，反正这事也瞒不住，没想到威王爷这么快就知道了。
　　“王爷都知道了？我只是给人帮忙，出了些主意罢了。”

　　威王爷摆出探究的神态，“美月有多大本事？敢独自盘下一座回乡楼，那回乡楼坐落在使馆聚集之地，虽说有些老旧不堪，但那里来往的人复杂异常，你胆子倒不小。”
　　看他神色有些异样，暗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王爷，那梦乡阁是帮游大师盘下的，您赏赐他的那100颗晶珠，如果不办些正事，定被他挥霍掉，美月来求我，我只是帮忙而已。”
　　“哦？没想到你足不出户，就能策划这事，美月占股两份，你占股五份，给合伙人一份，还安排了个所谓两份期什么股，你知道那合伙人是些什么人吗？”
　　他怎么知道合同的内容？我心中一紧，“那些都是梦乡阁的伙计，我没有见过，给他们股份，只是希望他们好好干，再说梦乡阁正要装修，还没有营业，王爷，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他缓缓的拉住我的手，突然扣住手腕，带着笑意缓缓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那游大师为什么白给你80颗晶珠？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我突然觉得手腕刺痛，想把手收回来，却被紧紧捏住，挣扎了一下说：“我是什么人，你们都知道了，游大师是我的医生，就这么简单，那80颗晶珠是借的，不是白给。”

　　威王爷眯着眼睛微笑着，语气平稳而缓慢，暗透杀机。
　　“借的？你这种花钱方法，恐怕一辈子也还不了，回乡楼最多只值10颗晶珠，你们出手就是30颗晶珠，装修计划更是出手阔绰，准备把梦乡阁打造的比皇宫还奢华，靠开旅馆收回这些投入是不是太笨了？费南，你好像不是这么笨的人吧？我猜，如果钱是借的，你根本不打算还，又或者你和游大师早有勾结？也许，我那场病就是你们的阴谋？”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威王爷，一直以为他是个一无是处，有着变态嗜好的纨绔子弟。没想到自己的所有行为都在他的视线内。他说的没错，我根本不打算还钱。在识破游大师的身份后，我就失去了等待的耐心，我不想再依靠别人去探听消息，洛洛和寨主的下落，火岩他们的安危，火商行的命运，以及我对这个世界的疑惑，这些都是我心头的刺，我确实利用了美月和游大师，当美月告诉我她对游大师的担心后，我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美月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但她是个很好的眼睛和传话筒，花多少钱我根本不在意，只要能找到一个打探消息的通道就行，使馆区住着各国使团和商团，这里的客栈可以探听到各国的情况，我知道自己还不了游大师的钱，但我也清楚，游大师根本不敢把我怎么样，反正这些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些瓶瓶罐罐。
　　看着威王爷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他早熟的不仅仅是身体，平常那些跋扈傲慢的行为只是一种迷惑周围人的假象，这种隐藏于微笑下的平静，让我感到阵阵寒风，刺骨，冰冷，透着死亡的气息。
　　我不知道他对我和游大师的谈话偷听到多少，但至少可以确定，他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王爷，你瞎想什么呢？“我故作震惊大叫。
　　“我和美月担心游大师把钱全去买那些不值钱的玩意，所以才想了办法弄出来，回乡楼开价就是35颗晶珠，我们好不容易还到30颗晶珠，装修预算是别人报的，我们也不懂，这梦乡阁本就是帮游大师开办的，钱根本不用还，借钱是我和美月做给游大师看的幌子。我这次答应帮美月，是因为我还指望游大师治好我身上的病，帮了美月就是帮游大师，你应该也知道游大师的外号。”
　　威王爷仍旧眯着眼，严肃的说：“不用岔开话题，那游大师来源不明，经察院竟然查不到他的出身地，如果不是查到你确实来飞霞走廊，和他从没见过面，我几乎要怀疑你们俩是勾结好的。”

　　我的身体一震，他们竟然还专门调查过。
　　在常勤时，听火岩说过，明南国的情报工作与莫城几乎不相上下，暗探无所不在，果然名不虚传。从现在的情况看，他们肯定不知道我和游梭罗的真实身份，如果被发现——，想到这，不禁脸色苍白。
　　威王爷见我面色不对，以为被吓着，安抚的拍了拍手，“放心，我只是说说而已，小美人，别生气。”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撅起嘴，“王爷，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小女子承受不起。”
　　“好好，不要生气，笑一下。” 威王爷宠溺的捏一下脸。
　　我故意撒娇着说：“王爷，你既然知道我们吃亏了，有没有办法帮我们把那多掏的20颗晶珠要回来？”
　　“费南，你倒是聪明人，那20颗晶珠我可以帮你要回来，但有个条件。”
　　“王爷，你不会是想参股吧？这些小钱你怎么会看上？”
　　“我还真看上了这些小钱，我要入股，比例不多，三份，你们在京都人生地不熟，为了防止被骗，我来找账房先生和掌柜。” 威王爷笑眯眯的说。
　　“有王爷撑腰，我们求之不得，那——王爷，我能不能自由出府呢？成天呆在王府实在太闷，王府虽大，可很多地方不能去，王爷——行不行吗？”我拉着威王爷的袖子开始撒娇。
　　威王爷抬起我的下巴，露出魅惑的笑容，“小美人，我怕你被人拐跑，这样吧，我以后出府带上你，这样你就不闷了。”
　　“好，说话要算数哦，王爷。”我装作很满足。

　　演戏实在是累人的事，回到羽园后，我是身心俱乏。
　　我不知道这样的戏要演多久，当威王爷说帮我们找账房先生和掌柜时，我很想揍扁他的鼻子，我知道自己不可能长期忍耐这种演戏生活，威王爷的城府也让我心惊。暗自决定，摆平了火商行的事，我就离开。

　　美月对威王爷入股的要求很吃惊，但随后认为有了王爷做依靠，这梦乡阁一定可以开的红红火火。她告诉我，这两月为梦乡阁的事，忙得晕头转向，吃了不少暗亏，早就希望有人能帮她，王爷帮忙找账房先生和掌柜，那是求之不得。
　　从美月的表现看，告密人不是她，王爷一定是通过其他渠道知道梦乡阁的事。

　　威王爷说话很算数，第二天一早他就派人接手了梦乡阁，他出门游玩时也会带上我，只不过每次都要我带上面纱。
　　京都的繁华和热闹让人误以为天下太平，西落洲的叛乱听说还出于胶着状态，明南国和剑海西平原的商道被彻底截断，从罗思兰国传来的消息是剑海西平原混战不堪，斯若国西部两个州不堪内战，已宣布独立。明南国东部传来的消息，后南国宣布脱离斯若国的托管，斯若国内战双方正在试图和谈。

　　此时威王爷和一群少爷们怀抱美女，手拿酒杯，八卦着天下大势。
　　男人似乎天生对权势和争斗敢兴趣。
　　“看来莫城肯定完了。”一个略显老态的年轻人说。
　　说话人是威王爷的表兄久连侯爵，威王爷很喜欢找他喝酒，这几次来酒馆，久连侯爵一直作陪。
　　“不一定，市面上的瓦币还是越来越多，一颗晶珠已经兑换2万瓦币了。”旁边穿黑色长袍的男子回答。
　　这人我第一次见，年纪比久连侯爵略长，后来才知他叫凯强，是听政院的一个编外参谋,据说和久连侯爵沾亲带故。
　　一个穿白衣的英俊男子微晃着酒杯，不屑的说：“莫城操控天下粮价，引起众怒，是咎由自取，幸亏我王发现得早，做了防备，莫城掌握瓦币，享尽天下财富，它不过弹丸之地，有何资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的表情和言语对莫城很是不屑，隐隐中又透着一份嫉妒。
　　威王爷听了这人的话，大叹一口气，摇头晃脑的说：“唉，如果明南国不使用瓦币，咱们的丘院师就不用这么酸溜溜了。”
　　其他人立即笑起来，那白衣男子脸色一白，“王爷，丘随所想非遥不可及，瓦币莫城能造，我明南国也可制作，您明年就可入议政殿，此事利于千秋，王爷应该支持才对。我们许多院师——”
　　原来这白衣男子名叫丘随。
　　威王爷连忙摆手，阻止他说下去，“丘院师您一说此事，我就头疼，哎呦，这等国家大事，咱们还是少参与的好。”
　　随后，压低声音窃笑说：“听说，罗思兰国立后的事有进展了。”
　　旁边的人听了，露出暧昧的诡笑，久连侯爵扑哧一下喷出嘴里的沦汁，惊喜的问：“立成了？”
　　威王爷憋着笑说：“听说游随将军包围了大殿，逼着大臣们同意，那些大臣说只有罗氏子孙才有资格当罗思兰国的国王，对于游随将军和古罗王的婚姻，他们不再阻拦，但只同意游随将军当王后。”
　　众人爆笑起来，丘随笑得酒杯也拿不稳，不停的抖，凯强笑的脸通红，久连侯爵更是笑得仰躺在软榻上。游随将军应该就是那个冷面如僵尸般的屠命将军，怎么会当王后呢？我记得古罗王是男的呀？难不成是女扮男装？
　　“屠命将军当王后，哈哈，他能答应吗？” 丘随边笑边问。
　　威王爷哈哈笑过后，喝了一口沦汁，神色故作镇定：“他同意了。”
　　“哈哈，哈哈，哈哈”另外三人笑得几乎断气，旁边站着伺候的人也被感染，跟着笑起来。
　　许久过后，三人才止住笑声，丘随边笑边可惜：“屠命将军的一世英名啊，就这样被关进深宫后院，哈哈，哈哈。”
　　威王爷笑了笑：“你以为那深宫高墙关的住他？”
　　久连侯爵摆了摆手，好不容易止住笑，“高墙关不住，古罗王一定关的住他。”
　　众人听了都点头，久连侯爵接着说：“你们猜，古罗王到底能美成什么样？四年前的政变，所有王子都被杀，那些士兵见了他，竟然下不了手，游随将军为了他杀了自己的亲哥哥，这么长时间不愿意娶亲，真不知美到什么程度，如果能见一面，我死都愿意。”
　　众人听了连连大笑，
　　凯强打趣的说：“久连，你什么时候有这嗜好的？这断背之事可见不得光。”
　　久连侯爵不自在的瘪下嘴：“我才没这毛病，只是觉着世上有这么美的人，不亲眼看一下，实在不甘心，难道你们就不好奇？”
　　众人听了神色讪讪，看样子久连侯爵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威王爷点点头，慢悠悠的说：“那古罗王确实是天下少有的美人，可惜错身为男人，游随将军也算是一个英雄，为了和古罗王成亲，冒天下之大不韪，军队都出动了，古罗王也愿意嫁给他，并把王位相送，只是想不到那些大臣——呵呵，游随将军如此高傲的人，最后愿意屈身为王后，看来对古罗王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随后喷笑起来，“不知这两人怎么才能生出后代，哈哈。”
　　久连侯爵和凯强听了也发出嘲笑声。
　　丘随不无同情的说：“说起来，这两人血雨腥风，相伴四年，不仅平定了叛乱，还开疆扩土，是天下难得的英杰，可惜他二人的感情不为天下所容，罗思兰国的那些遗老估计已被气得吐血了，最终双方能达成这样的妥协，真是不容易。”
　　久连侯爵嚷嚷起来：“丘随，听起来你好像很同情他们？你不会有短袖之好吧？”说完，佯装靠一边。
　　丘随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对啊，我就是有，来来，让我亲下你。”随后故意伸手去拉久连侯爵，吓的久连侯爵哇哇大叫。
　　威王爷和凯强饶有兴趣的看他们嬉闹，我则才完全反应过来，没想到那冷面将军竟然有这嗜好，想起自己差点命丧在他手中，忍不住摸了下脖子。同时，我也很意外威王爷竟然对别国将军如此感兴趣，一群无所事事的少爷调侃起他人隐私如数家珍，看来嚼舌头不是女人的专利。
　　我不久前才见识过威王爷的厉害，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人，怎会做出这种让人不齿的事。这段时间他每天沉迷于酒色，和一些喜欢清谈八卦的人混在一起，对人跋扈傲慢，但我知道他城府很深。只是他的戏演得太真，真的让我难分出真假，有如此精湛演技的人，会被我骗过去么？想到这，突然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