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悠五条悟表白九十九次，第一百次他成功了。》林文流

11、拾

　　十

　　五条悟扳着手指头算，已经表白九十九次了。他看着眼前被贴满符箓反手用束缚咒具绑着的悠仁，想起这是悠仁第三次失控了。这也是他和悠仁认识三周年，勉强也能算个纪念日。那就表白第一百次吧。他打定了主意，看着悠悠醒转的虎杖悠仁，盘算着该怎么表白。

　　“老师。”

　　虎杖悠仁毫无征兆地出声了。五条悟把下巴搁在椅背上，被反坐的椅子支楞起两只椅子脚晃荡来晃荡去。他突然想起来虎杖悠仁第一次来到高专的情形与此时如出一辙，就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给了虎杖悠仁一个温柔的回应。

　　“已经够了。”

　　话音一落，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他想悠仁在说什么傻话呢？怎么会够呢？才三年，他的心上人才18岁，一身的伤。五条悟突然就又心疼的要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虎杖悠仁抬起头对五条悟笑：“已经贪心了很久了，谢谢老师。已经足够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怎么会满足?什么叫满足?五条悟的大脑开始一团乱。他根本不想也不敢猜这句话的含义，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像一个幻影，被自己强行留在这里。而现在，幻影要消散了。

　　但五条悟不愿从美梦中醒来。

　　于是本能驱动他踢开椅子，跌跌撞撞冲上前两步，一头扎进虎杖悠仁怀里，跪坐下来。虎杖悠仁想拥抱他，却只能轻微动动肩膀。

　　“不要。”

　　五条悟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他抬起头，注视着虎杖悠仁。蓝眼睛蒙着水雾，声音里有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悠仁，我有很多钱，我把钱都给你。”

　　“我很强，我把我的力量都给你。”

　　“我把我的眼睛也给你，好不好？”

　　“不是这些啊，五条老师。”

　　五条悟抬头看虎杖悠仁低垂笼罩在阴影里的脸，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绝望。无力感山呼海啸般汹涌而来，吞没了五条悟。失重感传遍他的全身。他想起来那会夏油杰叛逃的时候，夜蛾说他很强，或许是最强的。但他只能拯救那些愿意被拯救的人。

　　悠仁愿意被他拯救吗？

　　五条悟不敢问。

　　他抬手轻触自己的脸，发现自己哭了。真是久违了啊，阔别了十年的泪水。他自嘲笑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五条悟解开虎杖悠仁的束缚，轻轻捧住他的脸，低声像在自语：

　　“我们可以一起活下来啊悠仁。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带你去看过玩过吃过。你才18岁。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对不对？上次我从仙台带回来的毛豆奶油大福，你不是说很好吃吗?店里刚做出来的更好吃，以后我带你去吃好不好？悠仁答应过我的啊，下个新年要一起吃烤肉的啊。还有——还有——还有——”

　　“答应我吧悠仁。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去把碍事的老橘子全部杀掉，谁反对就杀掉谁，世界反对就把世界改造成和我一样喜欢你的世界。这都不是你的错，都是他们的错，我去把他们全杀掉。杀掉就好了，对不对？”

　　五条悟像是陷入了什么bug一样，越说越激动，双手开始剧烈的颤抖：“不可以这样自顾自的离开，该死的是他们。我的悠仁可爱，贴心，温柔又强大——”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的手不知何时握上了五条悟的。五条悟看着那只贴满了符箓还隐隐透出伤疤的手，看着虎杖悠仁微笑着无声落泪，感受着手心温热湿润的触感，就像世界突然被人拉了灯一样，瞬间一片漆黑。

　　五条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沉默了很久。没有烛光，没有玫瑰，没有任何浪漫的因素，咒具散落一地，贴满符箓的房间和相视的两人无不散发出诡异的气氛。但五条悟的心安定了下来。他说悠仁我爱你，虎杖悠仁点点头。

　　于是一切都明白了。

　　五条悟低下头，咬着牙说悠仁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虎杖悠仁松开手，拥抱了五条悟，他说他知道。五条悟闭上了眼睛，感到唇上温软的触感和一点咸涩，他听到虎杖悠仁说：

　　“五条老师，■■■。”

　　五条悟慢慢松开了一边紧紧抱着虎杖悠仁的手，缓缓抬了起来。他记不得自己和悠仁都说了什么了，但他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无量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