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同人之莫道桑榆晚》木雪瑶

30、第二十九章、信字三冬暖

　　仙门众人年长者大多已迷失了本心，在世俗中随波逐流，很多时候根本不去探寻事情的真相，盲目跟风，少数服从多数，将人多声音大的那一方想当然的分为正义。
　　然魏无羡与萧景宁的谈话，却将他们这层华丽而虚伪的外衣撕开。即便如此，愿反思者也并不多，因为他们深知，即便再来一次，也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反倒是新生一代的小辈们，还未被红尘世俗浸染，虽未对剑道与鬼道的正邪有什么疑义，但却很容易便接受了这个说法：道无分正邪，唯心可论善恶。
　　一直古板顽固的蓝启仁，在听完那两名县令的事情后，忽而对自己这些年来的坚持不确定起来。他眼神迷茫，不断完善的雅正集，全部都是必须的吗？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那笑颜，不是初见时那无忧无虑的明媚，亦不是射日之征时那般沉重，而是历尽千帆后释然的笑，却依旧如日光般耀眼夺目，让人再也移不开目光。
　　水幕中魏无羡欲要再说些什么时，却骤然一顿，目光向着一处看去。
　　而此时萧景宁毫无波动的声音响起：“蒙大统领深夜莅临，不知有何贵干？”
　　在萧景宁出声的瞬间，两个劲装男子抓着一名男子出现在了湖心亭中，在听到萧景宁的问话时，两名劲装男子一人迅速移在萧景宁侧前方，另一人抓着人移到萧景宁另一边，却同时向来时的方向看去，果见得一人挟风从天而降，亦落在方才三人落足之处。
　　这两名劲装男子分明是萧景宁的人，在瞬息之间便选定了最佳护主的位置，而被抓那人看着后来出现那人眼神黯了黯，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显然的，这个“蒙大统领”他认识。
　　蒙大统领约莫四十岁上下，体态雄健，身材高壮，容貌极具阳刚之气，双目炯炯有神，却又精气内敛。被叫破行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抬手对萧景宁作了个武将臣礼，道：“殿下，臣下了值正回住处，觑见这两位挟制一人暗夜奔走，恐生乱子，便跟了过来，没想原是殿下的人在办事。”
　　萧景宁道：“蒙大统领果真是尽忠职守。”
　　她这话依然无半点起伏，听不出什么情绪，无从得知这是真心夸奖还是讽刺。但蒙大统领有些心粗，因萧景宁对苏哲的善意，即便心知其心眼儿堪比渔网，也大刺刺的当是真心夸奖了。
　　蒙大统领摆了摆手，道：“殿下谬赞，本当如此。”
　　谦虚两句，目光便落在与萧景宁并肩而立的魏无羡身上，抬手作了个平礼，道：“这位想来便是魏先生了。”
　　魏无羡自萧景宁开口问人时便安静待在一旁，还考虑是否该回避，却想不到这被叫破行迹的汉子竟会与他打招呼，遂亦回了平礼，道：“蒙大统领，久闻大名，在下魏无羡，幸会。”
　　待两人见礼之后，萧景宁道：“蒙大统领明日亦要当值，本宫便不留了。”
　　蒙挚一脸懵，习惯了听苏哲与他分析的说话十七八道弯的公主殿下，这光明正大半点不客气的赶人，可真不习惯。这架势，是真的一点也没有欢迎他的意思。搔搔脑袋，虽然他确实好奇公主殿下抓个人干嘛，但耿直归耿直，却也不是一点儿心眼子也没有的，有些辛密知道了是没半点好处的，蒙大统领便决定告辞离去。然在扫过被抓那人的脸时，出口的告辞便成了看着那人眼睛瞪得铜铃也似：“殿下，文……他不知何处得罪了殿下？能否看在臣的面上……”
　　对着萧景宁古井无波的眸子，蒙大统领忽然说不下去了。
　　萧景宁道：“本宫以为，有苏先生在，蒙大统领会谨言慎行。”
　　蒙挚是知萧景宁认出苏哲了的，到目前为止都未有半分恶意，但此时萧景宁抓了那个人，说的话又分明是在威胁，他又不确定了，确实不敢拿苏哲去赌。两相比对，最终他向萧景宁拱手道：“臣今夜下值后便直接回了住处。”
　　萧景宁颔首，任人离去。
　　魏无羡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个看似耿直的粗狂汉子，竟然如此识时务，睁眼说瞎话张口就来！先前的疑惑也有了解释，公主殿下深夜不睡在此品茗，分明是为了等那个人，想来也非他能听的，便自觉的准备回避。
　　然而萧景宁一句话便止了他的动作，道：“魏先生既是九锡府客卿，本宫自当开诚布公，此事先生无需回避。”
　　其实就萧景宁的想法，魏无羡既然修习鬼道，有那控鬼的本事，只要他稍微留意些，那便很多事情都不再是秘密。既然如此，不如大方一些。
　　但于魏无羡而言，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让他心里一暖。自他修习鬼道之后，除却岐黄一脉的人，似乎便没有什么人愿信他了，便是师姐与江澄，潜意识里也是将他排除在外的。还有小古板……
　　他其实也并不确定，蓝湛到底信不信他，但蓝湛这么君子的一个人，既然说过他讨厌，想来也是真的不信的。想到此处，他心里一痛，心情便有些低落，但很快便收拾好了这莫名其妙的心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此时再忆起以前，只有乱葬岗上最后的家人以及蓝忘机能引动他的情绪了。
　　萧景宁言罢并未看他，故并未发觉他这很快便平复的情绪起伏。而水幕外一直看着，发觉了的，也仅仅只有蓝忘机以及金光瑶和聂怀桑。
　　仅仅一句开诚布公无需回避便让他情绪波动，那时的他算是举世皆敌，看起来似乎是真没人肯信他的。
　　萧景宁这句“开诚布公无需回避”的前提也仅仅是他是她的客卿，让人无端端的，便将他如今的情况与在江晚吟手底时的境遇作比较。
　　金光瑶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难怪先前要将江家几人分析个彻底，还句句往人心尖子上戳，父亲啊父亲，看看你的离间算什么，但凡魏无羡和江晚吟稍微聪明那么一点，便只能让两人紧紧抱团，随时可能弄巧成拙，引来报复。
　　而萧景宁就这么看似真心实意的一番评判，轻轻巧巧的便将人心底的那道裂痕暴露在烈日下，这盐是一把一把的撒，若说先前江晚吟还能有一点希望，那么现在，魏无羡与江家便真的再无瓜葛了。
　　这才是真正的离间，还是阳谋，即便魏无羡明白过来，也绝不会因此报复萧景宁，相反，还会感激她为他扫除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