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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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三天，堡玛罗兰落地钟整点敲响，乌云都好像压在在金属栏杆上，越沉越暗，
林京站在阳台处，远远望去，郁郁葱葱的园林别墅，没有一丝人气。
她放下手中的《钟楼驼侠》，洞悉了困死圣母院的悲剧，无人想要做困兽，
她是怎么一步步掺进这泥潭？厘清了各路利益，越是觉得这一大家子可怕到不得了，为了名利，血肉相残，斗到头若是谁都落空，才是可笑。
楼关处传来脚步声，打断她思绪。
“小姐，有人转线过来。”
“是不是诗蓓？你告诉她我不能出去，迟些再联系。”
六姐否定，
抱怨道，“不是诗蓓小姐，不知道是谁，打来了几次，问半天对面都不说话，真是奇怪。”
林京皱眉，下楼去接电话，
她问了两声对面都没有回话，但是却不断传来浅浅的气喘声。
林京试探问道，
“芳姨？”
果然，女人急切的声音响起，
“阿妹，是我，我今次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林京抓紧了电话，
“芳姨，你不要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你…阿爸…，是海叔，他要被放贷佬拉走了，他们说，没钱，就还一只手……现在上到家捉人了，阿妹，你救下我们……”
“芳姨，如果是你有困难，我就算没有积蓄都要帮你想办法，但是吴海强，恕我不能。”
“阿妹，你不要那么绝情，帮帮我们吧。”
林京皱紧眉头，一句句说清楚：“他上次欠的我已经给你了，条件是你们离婚，但是芳姨，你没有做到，现在反而还要再给钱？”
郑芳娟支支吾吾，“…他那笔本钱是清了，但是还有…还有利息……”
林京顿时了然，说道：“芳姨，吴海强是不是就在你旁边？你老实告诉我，他要你来问我拿钱，是不是？”
郑芳娟一时慌张起来，林京知道自己猜得八
九不离十，
果然，话筒被抢过，对面人也不做戏，
吴海强愤怒骂道：“你个贱种！我花钱养大你，如今住别墅了，一毛不拔，早知有今日，应该将你丟入咸水海，淹死你，一了百了！”
郑芳娟想将话筒抢回来，大声说道：“阿妹，你别误会！他不是这个意思。”
可惜吴海强怒在心头，不忿积压，一把推开她，继续骂，“你算什么东西？离婚？我的家事需要你理？若识趣，趁早送钱来，不然你的丑事，等我唱通街，你就知道怎么死！”
那一端闹闹哄哄，林京却异常镇定，
“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就去唱，我倒是好奇有什么丑事值得你够胆乱讲话，我会不会死不一定，但我担保你吴海强死无葬身之地。”
“你现在吓我？好，随便你，总之这笔钱我卖老婆都要拿到。”
林京冷笑，“你就这点本事，卖老婆？吴海强，你真是男人都不如。”
对端话筒骂声又至，
“你给，还是不给！”
“她是你老婆，愿意作践自己跟你，我没办法，救不回不醒的人，这几年，前前后后加上有几万，我早就还清，别再来烦我。”
说完，她将电话挂了，
六姐一直站在旁边，见林京挂了电话后，双唇紧抿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不由担忧，
“小姐，你有没有事？”
“六姐，我要去一趟律师楼。”
“但是现在五爷还没有松口可以出门，不如迟些我帮小姐去请求……”
“不用，来不及了，这几天别墅里都没有人。六姐，我现在偷偷跑出去，你放心，今夜一定会回来，如果有人来，你只说我拒绝见客便是。”
林京抬头，外面尽是密云布遍，不久预计又是一场大雨。
“小姐，你别去，你不欠他们的……”
“六姐。”林京打断她，“我知道你很疼我，但是没有芳姨，我一早没命站在这里，如果不去，我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她穿上了六姐的旧衣物，带上帽子，雨衣，
六姐还在喋喋不休地嘱咐，“小姐，千万不要与那个衰人起冲突，他们这些人疯起来没有性的，万事安全最重要。”
“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
收工时间，杨志成被大雨困在了写字楼，
雨势太大，他又重新回到写字台，打开已经关好的灯，重新翻看文件，他坐下不过一会儿，便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没有在意，以为是前台已下班的Monica忘记拿东西，又再返回。
这时突然进入一个穿着阿婆旧衣物的女人，但身影太纤细，
他抬眼看过去，吃了一惊，
“林小姐，你怎么来了？”
林京的雨衣都在滴水，她拿着一个小巧的防水皮箱，打湿的发丝贴在脸颊，好像丝毫没有发现，
看见面前正是杨志成，心也放下一大半，
“杨律师，好在你还没走。”
杨志成连忙走上去，
“林小姐先坐一会，我去茶水间拿条毛巾给你。”
“不用麻烦，杨律师，我有急事，我想请你现在马上起草一份离婚诉状。”
杨志成看见她全身打湿，只虚虚套着一件宽大雨衣，不禁皱眉，但依旧耐心问道，
“一定要现在吗？”
林京对上他的眼睛，点头说道：“是的，非常重要。”
“好，但是文书起稿也需时间，林小姐先坐，我先给你装杯热茶。”
林京不再拒绝，便坐下等待。
不过一小时，杨志成按照要求将诉讼处理好，交给面前人，
“谢谢你，杨律师。”林京真诚感谢。
“麻烦你再给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她叹一口气，说道：“如果真的不能解决，后面还要麻烦你帮忙官司。”
杨志成宽慰道：“这种情况，委托方的胜率很大，林小姐，你不必太过担心，一切都会顺利。”
她苦笑，“但愿如此。”
林京将文件放好，便要把握好时间，连忙向杨志成道别：“这次真的麻烦你了，杨律师，费用事宜迟两天我会处理。”
不想才踏出门口，身后的声音便叫住她。
“林小姐！”
杨志成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不禁摸了摸鼻子，说道：“外面雨太大，如果你赶时间，我可以送你。”
她一愣，也点头应下。
他们一同驱车来到深水埗，林京见目的地差不多，只让杨志成在一个电话亭不远处停下车，便拉开车门下车，
雨势太大，杨志成连忙摇下车窗，耳边都是嘈杂的落雨声，他大声问：
“需不需要我帮忙？”
林京冒雨，向他摆摆手，她不愿再拖一个人下水，
“杨律师，这是我的私事，与林家无关，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杨志成点头，只见她一路踏着水洼跑进烂尾楼，摇上车窗，却没有离开。
林京快要走到楼下，忽然转身，跑进一个电话亭，她在机器前思索了一会，咬了咬下唇，拨通了一个电话。
“哪位？”
一道不耐烦的中年男人声音传来。
“是不是东二十一影片室？”
“我找三哥，付三哥。”
她不理会对面反应，径直说道：“请转告他，深水埗平邨屋村廿七号。”
说完便迅速挂了电话，沿着刚刚的方向离开。
破烂阴湿的屋邨烂楼内，发霉的旧马报杂志下，一支支破碎针筒堕地，渗着幽深蓝光，
吴海强倒在报纸床上，闭上眼，享受这一时的极乐。
再过几分钟，他睁开眼，四肢发软，躯体麻木，像木砧上的死鱼白目，毫无生气。
“你死都要给我死出一万，她不答应，我们明天去门口堵人，看看谁更丢脸。”
郑芳娟哭着骂他：“你不是人！真不是人！”
“不给钱，大家都别想好过！”
“砰！” 声音被闯入者打断。
破烂的木门被打开，林京站在两人面前，曾经虚假的一家三口团聚。
“阿妹！”郑芳娟惊叫出来，“你来干什么！”
吴海强只当自己计谋起奏，看一眼浑身湿透的林京，嗤笑一声，得意洋洋说道：
“千金小姐终于舍得现身，我还以为你够姜！够硬气！”
得意完又继续骂道，
“没我，你算什么东西，在深水埗连名字都没有，一辈子和你死鬼老母在垃圾堆捡东西，卖臭咸鱼卖到死！”
“没错，你说得没有错。”林京冷笑看着床上的男人。“我从小在最烂最臭的鱼摊长大，没有姓名，吃不饱饭，读不起书，只因全部的钱被你拿去赌！”
吴海强不屑看她，“你跟我没有关系，我姓吴的凭什么帮人养女？”
“说得好，我们没有一点关系，你又凭什么问我拿钱？”
吴海强一下子哑口无言，只见林京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你以为我过来给你送钱，吴海强，你可以不用脑子想东西，别当别人当是傻子！”
“你……”
林京冷冷打断他，
“你不用急着威胁我，我今次来，有两件事告知，既然你坚持不离婚，那么就打诉讼官司，你知道的，我在林家不缺钱，想打赢你，好容易。”
“你算谁？来管我家务事？”吴海强挣扎起身，扯过郑芳娟，一巴掌狠狠盖在她脸上，
而后挑衅看向林京，“她都不出声，我打自己女人你都要管啊？”
林京见状，连忙扶着差点倒地的郑芳娟。
“干什么？心疼啊？心疼就给钱咯。”不要脸，他向来是做到极致。
林京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不再看含泪的郑芳娟，继续说道：
“第二件事，我要告你勒索，律师已经在楼下等着，这个官司，我必赢无疑。吴海强，你今夜挑好灯火清清楚楚数一下几年来你拿过多少钱，够不够你一辈子关在牢狱。”
吴海强怒道：“你疯了！反转来屈我！”
“你做初一，为何怕我做十五？”
“好，最多大家一起死，你以为我进监狱，你的芳姨会逃过一劫？她是同谋啊！”
“进去都好过被你打死！”
林京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呆滞郑芳娟扶到椅子上坐好，
“芳姨，你放心，就算你真的进去了，判的也没有那个衰人多，等到出来，我再尽孝。”
“你疯了！你疯了！”
她回头，看着这个情绪失控的男人，
“吴海强，这么多年，我会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自私自利到极点，你要扯面皮，我怎么会给你留活路？”
“扑街！”他挣扎起身，想给林京一巴掌，却被她躲过。
“我警告你，若想多一条罪名，你尽管打！”
郑芳娟突然起身，将她挡在身后，吴海强怒瞪林京一眼后，
郑芳娟哭着转身，她拉着林京的手，哀求道：
“阿妹，你不要做得这么绝，我知道，是我们对不住你，钱我们不要了，你放过你海叔吧。”
“芳姨，我当你是亲人，但是吴海强，他不值！”
“我就算花光钱，都要他坐一辈子牢。”
郑芳娟闻言，流着泪跪下，“当我求你，阿妹，小九，你放过他……”
林京连忙扶郑芳娟，但是女人怎么都不愿起，只趴在地上痛哭，
她面色都发白，缓缓弯下腰，对着郑芳娟苍老的脸容，
“芳姨，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比不上他？这个男人值得吗？值得你为了他，作践我，又作践自己？”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小九，你别哭……”
林京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流下眼泪，她一直以为是帽檐上滴下的雨水，一滴滴，冰冷入心。
她抹了抹脸，站起身，看着一旁安静的吴海强，
“最后一次。”她将两份文件与皮箱摆在桌上，
“一份是诉讼书，另外一份是离婚协议书和一千美金。你如果肯签，钱到手，我和芳姨与你一拍两散，如果不肯签，这些钱，我会全部拿去和你打官司，让你坐牢坐到死。”
“我说的出做的到。”
吴海强死死盯着她，半晌，才说道，
“好，算你够姜，够狠。”
他扯过协议书，签上自己名字，林京见状，立刻拿起协议书。
吴海强第一反应去拿皮箱，一边还威胁道：
“别给我玩花样。”
林京将文件夹好在袋里，放在郑芳娟手中，将她推出门口，带上命令语气：“你去电话亭等我，现在立刻下去。”
郑芳娟下意识听她的话，便跑下楼，
林京趁吴海强还手脚发软，还在打开皮箱察看的时候，立刻将木门带上，抄起一旁的木棍反锁。
谁知道吴海强还没有打开箱子，不想放走林京，见状，立刻一手便扳着门缝，扯着她头发，想将她拉回来。
林京见状不妙，用棍一把敲过去，谁知吴海强遭棍一敲，疼极，一发怒便抄起一旁的啤酒瓶，朝她头上敲去。
林京只觉得额前一阵凉意，随着剧痛而来的是绵麻的晕眩，她闭上眼的前一刻，看见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好像有枪声在耳边响起，又一次回到黑夜的东廿二，他的手如同那时带着烟草味的微凉薄唇，
她倒在男人西装上，血一滴滴流进黑色。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