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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永夜 ...
齐葳第一次唤那人“相父”,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腊月初五。如道标般在他生命里刻下鲜明分水岭的日子,永生难忘。
父皇的忌日。亦是自己遇上那人的日子。
那一天,当他和往常一样进宫给父皇请安,看到的却是难以置信的一幕。
曾经高大伟岸的父皇,此刻却虚软无力地靠在卧榻之上,面色苍白,皱纹深重,看起来疲惫不堪。
“来,葳儿。”父皇冲着他地招了招手,声音里遍布沙哑。
那个时候的自己,虽然已经意识到父皇似乎得了很严重的病,但却固执地觉得不管是什么病,只要是父皇,就一定能好起来。
没有什么能战胜王者的。也没有什么是王者所不能战胜的。
但直到父皇忽然间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明黄的锦衾以及自己的侧脸,年幼的齐葳这才忽然明白了一些事,自己一直坚信,却在霎然间崩塌的事。
即使是父皇,即使是问鼎天下的九五之尊,也终是会败给造物主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当然这些都是他许多年以后才弄明白的道理。当时自己还太年幼,战战兢兢地抚摸着脸上温热的猩红,只是惊骇得不住地掉泪。
“葳儿。”依稀犹记父皇那时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慈爱,他伸出苍老而粗糙的手掌,温暖地包裹住自己稚嫩而幼小的手,轻轻地摩挲,仿佛为了留住最后的触感。
然而过了许久,自己的手却被放到另一个人手中。
齐葳一惊,这才注意到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人。他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白衣素然,清秀的眉宇间透着悠然之气,仿佛不是尘世中人 。
“葳儿,”父皇挣扎着坐起身子,伸出另一只手抓住那人的手,把后者牢牢地覆在了掌心里的小手之上。
于是自己的整个右手,就转而被包裹在那人的双手之间。
柔软,而有些冰凉。
“如若今后父皇不能再陪你了,”父皇的声音很微弱,仿佛吐出每一个字都无比艰难,“此人将辅佐你继续父皇的事业。”
“记住,事之如父。”
夜深沉,影婆娑。
宫苑寂寥杳无人,空灯孤悬对月眠。
穿过回廊,绕过花墙,独自一人来到了离宫门口,来到唯一亮着灯的那个窗口前。
窗内灯影幢幢,人形寂寂。
抬头看了看天边朗月,自嘲地弯了弯嘴角。
如此深夜,一国之君的自己人居然会独自来到这里。
或许只是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吧。他如何会料到今日,料到被自己压制多年的小皇帝反咬一口,落得大权尽失,身遭监禁?
只是一夜,他们之间的立场俨然倒换。
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愤怒,绝望,悲哀,痛不欲生?
纵然这些年他总是摆出一副孤绝清高的模样,但实际上却在先帝托孤之后的十年内大权独揽,事无巨细都要过问。而自己作为皇帝,却只是形同虚设的傀儡,一直处于他的挟制之中。
十九年来从未出宫,终日与经史子集为伴,国事只能过问却无权插手。若不是自己暗中联合朝中其他势力发动政变,他简直不知自己还要过多少年这样的日子。
齐葳恨恨地想,如此贪恋权势的人,一旦什么都没有了,会作何反应?
思绪还在游移,人却已经踱步到门边。对守在门口的士兵示意噤声,便径直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简单,徐文远正在昏暗的灯光下伏案疾书。
听到有人进来,抬起头一看,表情里有了些许惊讶,但随即如沉塘般平静下来,云淡风轻,波澜不兴。
“罪臣参见皇上。”和往常一样的拱手作揖,表情里看不出任何异样。
眉目沉静如水,言语不卑不亢。
齐葳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没有说话。
纵然眉宇间那不合年龄的泰然,仿佛已看破一切。但他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徐文远的苍老和憔悴。褪去锦衣华袍,一袭白色粗布长衫,衬得他面容清瘦,身形单薄。
或许齐葳本该感到快意,但他却只是暗自惊诧了。
一直高高在上的相父,此刻看来竟是如此羸弱。这是他预想过,却发现接受起来如此困难的事。
是政变所致,还是三十四载的岁月细水长流般留下的痕迹?
从父皇驾崩托孤于他起,从张口唤他“相父”的那一刻,从自己登上九五之尊而他登上丞相之位开始,他就一直在仰望他。
他名为万人之上,却只是在他身后;他名为一人之下,其实一直处在他所仰视的位置。
光芒万丈,高不可及。
从年少封相流言四起到高堂雄辩语惊四座,从默默无名到万人敬仰,自己一直在他的后面,静静地目睹这一切。
直到他权倾朝野,直到他的目光越放越远,最后眼里彻底没了自己。
有的只是万丈江山,只是天下大势,只是权力,只是地位,而不是那个被他如幽禁般遗忘的小皇帝。
想到这里,齐葳原本有些柔软的目光里忽然多了几分怨毒。
他不信这世上真有人能在跌宕的名利间不为所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就算是他也不能泰然处之吧。
终于自嘲并有几分快意地笑出声来。这才对上徐文远的眼睛,缓缓开口反问道:“相父何罪之有?”
“任凭皇上定夺。”他淡淡地回道,仿佛此刻言及的并非关乎自己生死,而只是一件无足重轻的小事。
“那么相父的意思是,即使朕给相父定个密谋叛国之罪,相父不会怪罪?”顺着他的话,齐葳随口说道。
其实他比谁都明白,徐文远虽大权独揽,却是一心为后蜀而呕心沥血。他若有不轨之心,又岂会等到现在落得如此下场?
他却故意提及这项罪名,对于徐文远来说最无瓜葛,也是最重的罪名。
但却并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回应。
徐文远闻言只是缓缓抬起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里的情愫无以名状。
没有惊恐,没有慌乱,甚至没有辩解,也没有丝毫惊诧。
“若皇上执意如此,罪臣领罪。”
“凌迟也毫无怨言?”齐葳皱了皱眉,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追问道。
“悉听尊便,罪臣绝无怨言。”
回应波澜不兴,但听在齐葳耳里却隐隐透着一股高傲和不屑。
也一下子在这个年轻而高傲的王者心内点燃了一把火。
齐葳沉着面色一言不发,只是隐隐感到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
夹杂着愤怒,触动着回忆,带着些许绝望的痛感,一并在心内灼烧着,并慢慢地蔓延到面色之中。
他盯着徐文远很久,整个人忽然毫无征兆地欺近。徐文远避之不及,接连后退,直到身子在窗边没了后路。
齐葳身子前倾,双手扣在雕花窗的镂空处,死死地把面前的人限制在双臂圈成的狭小空间中。
身子也沉沉地压上来。身体的触感开始变得明显而突兀。
“为什么?”他逼近被自己压制住的人,忿然的眼色里却意外的有几分绝望,“纵然落到这般田地,也不肯向朕低头,对朕说一句恳求么……”
即使大权尽失,即使沦落为阶下,即使被冤枉被诬陷,即使明知生死只在他人一念,面前这个人却依旧不肯对自己表露出,哪怕是丝毫的乞怜之色。
哪怕是现在整个人被自己压在身下,眼眸里却依旧是深不见底的沉静。
“只因为你是相父么?”齐葳把脸凑得更近,盯着对方的眼睛忽然变得恶毒起来,“在你心里朕永远只是无用的傀儡而已,只适合躲在你身后而不是站在你面前让你正视……你心中所想,可是如此?”
徐文远的头被抵在窗边,垂睫微微抖动着,目光流转,其间却参杂了太多情绪,无以名状。
过了许久,他一直与齐葳纠缠的目光略微有了些许闪动,然后有些苍白的面色上忽然浮现出一个近乎了无痕迹的浅笑。
云淡风轻。
齐葳一愣,只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抚轻轻上自己的面,然后听得那人缓缓道:“纵然某不是相父,可你却是皇上……”
“皇上……长大了……”
清秀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凄凉和落寞,让齐葳的心一下子收紧。
他蓦地贴近了些,伸出手狠狠抓住徐文远的手腕,亦是将他拖近了自己几分。深邃的眸子对上清淡无痕的眸子,却终是看不穿什么。
但仍旧死死钳住,仿佛一松手,这人便会逃开,便会离自己远远而去一般。
感觉到身下的人微微抖动却又很快镇定下来的身子,齐葳不可自持地感到心底有一把火正在燃烧,逐渐蔓延至全身。
那是熊熊燃烧着的欲望,让自己突然疯狂地想要占有面前这个人,想要在此刻看他清冷淡漠的眸子里流出泪来,想要把他十年来对自己的漠然全部一次索清。
徐文远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迎合,却也不欲反抗。
齐葳恨恨地想,他永远淡然如斯么,他永远不会因谁而激动,因……自己而激动而纵情一回么?
念及此,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齐葳清楚地知道自己将会做什么,他无法克制也不愿克制,只是任由本能的欲望驱动着自己的行为。也算是放纵一回。
如此想着,再也顾不得那些许多了。
夜静如初,承受着两人身体重量的雕窗微微抖动着,暗自见证着那一番蚀骨销魂的铭刻。或许多年后,亦将成为谁永生的铭刻。
只是此刻,又有谁知道呢?
纤尘扬起,映在烛光里如薄纱一般,纷扬在微弱的烛光里,又悄然退散至阴影中。
是夜朦胧,月色无殇。
河蟹当道 连标题也不能放过OTLLL 于是 还望见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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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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