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Zrcadlo

143、如你所愿

　　是夜，骨骼错位发出的“咯咯”声在静谧的房间中显得尤为清晰。
　　缩在角落里的人睁着突出的眼球，恐惧地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久闻，腐臭至极。
　　洛野喘着粗气，喑哑的声音宛若地狱回音：
　　“死？还是瘸腿保命？”
　　骨瘦如柴的人被他掐得几乎背过气去，他无力地喊着：
　　“保、保——”
　　洛野松开他，那人剧烈咳嗽起来，瘦弱的身躯抖若筛糠。
　　而洛野并没有丝毫怜悯，拉住他的腿，大力一掰，本就疏松的骨关节瞬间被拉得错了位，在那人惊呼出声的前一秒，洛野熟练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尽管虎口被咬得血肉模糊，他也毫不退缩。
　　等那人差不多快要疼得晕厥过去，声音渐渐小了，他才松开手，把他拖到墙壁那里。
　　已经有三个人被他成膝盖脱臼了，他的目光落到最后一人身上。
　　那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从他身上残缺不全的伤口来看，他属于这里的最底层，如果他没来，这孩子可能今晚就会被这几个人分食。
　　洛野走到他面前蹲下，他被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直视着，清澈的瞳孔中倒影出他的身影，洛野淡淡扫过他的腿，那小孩剧烈一颤，泪珠无意识地从眼眶中夺出。
　　这时，一股腥臊味飘来，洛野瞥向地面，一滩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
　　半晌后，洛野抬头看他，问道：
　　“会装死吗？”
　　他吓懵了，根本没意会到洛野的话，只是一个劲摇头。
　　洛野从地上捡起一截断掉的小指骨在手中把玩着，然后轻轻扔在那孩子的额头上，这一下将他砸得清醒一瞬。
　　“别吃我……别吃我……”
　　洛野抓起他的下巴，再次问道：
　　“装死，会吗？”
　　小孩愣了好一会儿，颤颤巍巍开口道：
　　“装……死？”
　　洛野点点头，脸上没有一点温度。
　　“会……”
　　洛野不再询问，最后扔下一句：
　　“下次他们开门进来选人，你记住，趴到那堆白骨里装死，如果你不照做，我会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你。”
　　说完，他转身走向离门口最近的地方，靠着墙休息。
　　那孩子眼角还充斥着劫后余生的泪花，视线却直勾勾的看着洛野的背影。
　　他……不扯断自己的腿？只要他装死？
　　旁边只剩一口气的人还在若有若无地呻吟着，他想起唯一的哥哥因为是叛徒张英的得力助手被处死，他也被牵连，加上自己本身就患有淋巴癌，姜惑派人把自己丢入这地狱之中，准备压榨掉他最后一滴价值。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恶鬼，他们啃食自己的血肉，和外面的丧尸一样凶残，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会因为被吃了肉而变成丧尸。
　　如果可以，他宁愿被丧尸咬一口，然后变成怪物回来吃掉这里的所有人。
　　反正，他也快死了……
　　……

　　天刚蒙蒙亮时，外头响起了车辆的轰鸣声，洛野睁开布满血丝的眼，安静地注视着那扇小门。
　　直到它被人踹开，一个戴着防尘面罩的光头钻了进来，他穿着松垮的汗衫和皱巴巴的工装裤，手里提着一把改装过的枪。
　　他微微侧身，蓝羽衣冠整齐地站到了他旁边。
　　立体俊美的五官冷冰冰的，宛如一台切割机器，分毫不差地裁剪出有用的信息。
　　他的目光扫过破屋中的每一寸，抬脚走过洛野身边时也并未多停留一秒，倒是那光头震惊地瞟了他几眼。
　　蓝羽俯视着这些残缺的人，发现他们每个人的其中一条腿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嘶——”
　　蓝羽回头望去，光头连连摇头：
　　“这么狠，看来今天我们不带走他都不行了。”
　　“不，还有一个。”蓝羽说道。
　　只见他侧身往那堆恶臭堆叠的白骨之地走去，用刀三两下拨开了面前的骨头和残肢，一个瘦弱的身躯映入眼帘，他紧闭双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真正的死人，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蓝羽只是轻轻看着，伸伸手指：
　　“把他带走。”
　　那一刻，恶魔的低语冲破了耳膜，那孩子倏地睁开眼睛，突然发狠，跳到了蓝羽身上，虽然一瞬间便被蓝羽打了下来，但他依然拿到了他想要的……
　　他从蓝羽脚下爬过，甚至连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他跪在地上，掏出匕首狠狠朝面前人扎了过去——
　　心脏喷出的血液是臭的，那人的最后呻吟如同发瘪的皮球，缓慢地泄着气。
　　他第一次尝到痛快的滋味，消失许久的笑容终于一点点浮现在面上，但就在刹那间，“砰”的一声，他那抹笑容被永久定格在了他生命最后一刻。
　　光头移开了还在冒烟的枪口，调侃道：
　　“这小孩，够猛哈！胆子真大，敢从你身上抢刀子。啧啧啧，厉害！”
　　蓝羽看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人，开口道：
　　“他是刘奕的弟弟。”
　　光头愣了下，笑道：“刘奕？难怪呢，和他哥挺像，有血性。”
　　蓝羽转身：“叛徒不必多提。”
　　“是是。”
　　蓝羽目光落向坐在台阶上背对着他们的洛野。
　　“比起血性，这位也不遑多让。”
　　他再次经过洛野身边，同样没有多过停留。
　　“如你所愿，带走。”
　　洛野被光头架起，走出那扇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孩子。
　　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一晃而过，随即归于平静。

　　他被绑了起来，头上套了个黑色的布袋子，车身摇摇晃晃，他已经快两天未进食，胃里火烧火燎，这些颠簸足以让他把胆汁都吐出来，但他只能硬生生憋在嗓子眼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绝不能现在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