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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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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原定计划,陆歧路一早便等在路口,五分钟后他看见一个带着三角巾的壮汉骑着拉风的摩托停在了他的面前,对方将头盔递给他道:“你叫陆歧路?”
“是的。”陆歧路点头,男人示意他上车,却有些轻蔑的笑了笑:“你这不行啊伙计,一身西装革履的多奇怪!”
“穿惯了的。”陆歧路上车,男人却摇头又道:“你一看就不像喜欢旅游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苗寨乡村。”
对方似乎已经洞察了他的某种目的,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陆歧路倒是小心谨慎起来,一路上也不与他攀谈,直到见到其他几人,他才有所放心。
苗寨乡村的路不是很好骑,抵达那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几个人一路上倒像是相熟的,相谈甚欢,这个说说他去过哪里,那个说说见过什么,大家都有种迫不及待想到下一个地方去的喜悦。唯有载他来的男人扛了扛陆歧路的肩头,问他:“咱们来这儿是旅游也是探险,我们可都是听你说这里有个日本战争时期遗留的秘密基地才来的啊!”
“我之前也听人说过,不过那都好几年前了,一直想来看看但无奈不知道在哪儿!”一个人插话,陆歧路心中微动,转而问那人:“你听谁说过?”
“记不清了,也就是摸过麻的牌友,好几年都不见她了。”
“他长什么样?”
“一个已婚少妇!”
“她为什么告诉你这里?”
“没有为什么,她就说要弄个货,人手不够想叫我来这儿帮忙,后来说起来这个地方,说是叫我帮忙运里面的武器倒腾卖,给分钱,问我敢不敢。”
“后来呢?”
“我是挺好奇的,可我知道这事儿是犯罪,没答应她。谁知道她也就是那么一问,后来就没后来了,我跟她再也么见过。”男人一顿,又笑道:“想不到你也会知道这地方!我可真要看看。”
“咱们下井的东西都备好了没?”一个人问,他们不像是骑行的驴友,更像是探险的‘盗墓者’。几个男人拍了拍背包表示自己准备的很充足,不过陆歧路却不以为意,他站在一处山头掐灭了烟头,凝望远方,声音有些沙哑:“井口下不去了,已经被警察查封了。”
“我靠!那看来真有事儿?”一人兴奋不已,陆歧路点头,道:“我得到的是确切消息,我只是想做研究但又不敢一个人下去才想着联系了你们。”
“警察守着,怎么下井?”
“看来要打道回府了。”
“不!”陆歧路回眸,轻轻勾唇一笑,露出一抹自信:“还有其它的入口。”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朋友之前来过,只是他没敢下去太深。”陆歧路撒谎的时候非常轻巧,和平时没有任何分别。男人们信了,好奇道:“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
“夜里下去不安全,今天先到那里,明天天亮再下去看看。”
“我看行!咱们继续上路吧?”
“嗯。”陆歧路点头,几个人稍作休息后又一次前进。
还记得漫长的黑暗结束后,赤明诚的电话亮起了灯,他跑出了那个地下世界,外面的世界依然是明亮的,所以陆歧路知道另一个出入口在何处。
“是不是这儿?这里真的有个口啊!”
“让我瞧瞧!”山炮走近,薛广垣让开路,一堆草丛中隐藏着一个黝黑的洞口,扒开草丛,山炮的眼睛都亮了,薛广垣蹲下身就准备往里面跳,好在一把被山炮抓住了肩头,衣领开了老大,一阵冷风吹过来,薛广垣退了回来,不爽的扯扯领口。脚下的泥土坠入了洞中,这里不久前曾下过雨,没有任何的痕迹了。
“别急着往里下,出事情怎么办!”
“你还想做什么?”
“你拿着这些,把这个栓到那边的树干上去。”
“拴这个干吗?”
“下面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这样做安全些,而且里面的人动一动,外面的人至少知道些情况。”
“好。”薛广垣接过绳子跑向了不远处的树,这边刚刚捆扎实,一转头发现另一头绳子已经被山炮套在了腰上,嗖的一下,人就跳下去了!
“喂!”薛广垣吓的大喊一声,洞里传来了山炮的声音:“在这儿守着!”
“你不是说不要往下下吗?”
“你不行……”
“喂?”薛广垣又喊了两声,然而山炮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唰唰移动的绳索也骤然停止了响动。
黑暗的地下通道里,手电的光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也不知在那洞中走了多久,但的的确确走出了一种绝望的感觉。
陆歧路一行人下到洞中的一共五人,里面混杂着各种各样的腥气,令人作呕。
从进入这个洞开始,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着所有人。通道里似乎只剩下人群的呼吸声,可这微小的呼吸似乎也能惊塌此道。
陆歧路走的格外小心,他在人群的中间,手电上下左右的打着光,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讯息。
他知道自己距离那些生化武器和毒品越来越近了,可同时似乎这条隧道是通往十多年前的时光之路。
“等等!”前方有人忽然顿足,这个队伍停了下来。只见那个人一转身竟消失在前,后者诧异的绕了绕手电,惊道:“这侧面有个门!”
“进来!”同时听见打头男人的声音从那门后响起。
陆歧路蹙眉跟着男人走了进去。铁门锈迹斑斑已经坏掉,通道似乎出现了叉支,几个人聚集在一处左右照着,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四方的地下空间。
“瞧瞧那个灯管用不!”一个人晃了晃手电,指了指门旁的开关,开关看起来不算旧,这让陆歧路有种隐隐不安,他上前一步向上推起了按钮,刹那间轰然一瞬整个地下亮了起来。
“天呢……”
感慨震惊之声此起彼伏,陆歧路徐徐回身之际,因第一次受到这般真实的冲击而有些腿脚发软。
“你没事吧?”一个男人扶了他一把,但感觉得出男人的手也在发颤。陆歧路站的挺直,和所有人一样凝视着这里。
人间炼狱!大抵如此。
血红色的四方台里满是干涸的血迹,白骨堆在池边不知能否拼出一具完整的人体?血池中的血似乎是流动的活血,慢慢的顺着墙壁,蔓延至整个地下空间,昏黄的灯亮着,格外格外的压抑。
“呕!”一个大男人忍不住躬下身呕了出来,污浊的呕吐物里混着酒精的味道,但却被这里的血腥洗刷。
陆歧路惊诧的瞪着双眸,一动不动的举着手电,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可那股逼人的阴气让他禁不住冷汗如泉。
危险的预感再次降临,几人来时的兴奋瞬间变得荡然无存,其中一人瑟瑟发抖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血再怎么瞧这颜色……也……也不是战争时候的吧?那血怎么可能留这么久还这么鲜艳……”
“这儿就像刚死过人的。”
陆歧路也在微微发抖,双脚战栗的上前一步,那墙角堆着的除了人骨还有粘着肉的腿骨,肉里生着蛆虫,手电照过去,那些东西蠕动得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比这些更叫人恶心的是满墙的血痕,犹如鞭笞的人体,一道一道陈在泥土的墙壁上,狰狞可怖。
“咱们……咱们走吧?报警吧?这人死的时间不短了。”其中一人转身想逃,倒是陆歧路大着胆子靠近了墙角堆着的一张桌子。
破桌子上都是刀痕血迹,上面有些现代仪器,一旁的地上连着电线直到方才推开灯的电箱里。电脑已经陈旧了,而且只是个空壳,里面的东西早就没了。他不知道赤明诚在逃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这间房,但他祈祷他是不知情的,因为这里真的实在太过血腥。
房子里有几个金属架子,架子上吊着各种锁链,这就是一个酷刑场所,而比这个更恐怖的是血池边的一张铁桌子上竟还放着几个磕磕碰碰的磁盘,盘子里有一块血淋淋的烂肉,这里的气味刺鼻无比。陆歧路仅仅是怀疑,怀疑这是人肉,可眼睛看到的时候,还是令他有些情绪失控,一转身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这他娘的谁在这里住?”
“该不会是山里的野人?”
“野人会用电脑?”
“这电脑打不开!坏的,也许就是拾来的垃圾!”
男人们惧怕却又难以掩盖内心的兴奋,陆歧路却不这样认为。野人这个猜想一定是错的,电脑连着线,只是里面的有些东西比较重要所以被人拆走了硬盘,一定有人制造了这样的杀人炼狱。
“还往前走吗?”其中一个男人推了推陆歧路,回过神后,陆歧路却摇了摇头,道:“现在就回去。”
“我同意!”一人应和着已经迫不及待的退了出去。
昏黄血红的空间里众人都觉得后心发冷,陆歧路的脑海中一直萦绕着赤明诚交代的那段话:我还有东西想给你,但情形危机,以防万一,我不方便带在身上,它就藏在我逃出的通道里,那间房里有台旧电脑,硬盘里有些东西,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但那很重要!记得去拿。
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电脑为什么成了空壳,因为里面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他取走,那东西就藏在这里……
陆歧路仍然在此留恋,几个人不解的看着他,他在血腥的房屋中搜寻了一遍,几乎是地毯式的搜索,可是,就这么一间屋子,四方的空间一眼望得到尽头,平展的没有任何可以藏污纳垢的地方,这令他不免有些失望。
仔仔细细的想一想赤明诚的话,那东西在他逃出的通道里,也许根本不在房子里了,毕竟放在这里也太过明显。
“走吧!”陆歧路忽然开口准备打道回府,只是那一路上他都是走在最后的。
每一寸来时的墙壁他都细细的检查,墙体和头顶都没有任何特别与不同,倒是脚下有很多不为人注意的老鼠洞,那东西会不会就在某个老鼠洞中?陆歧路并不想让同行的陌生人们知道他此次的目的,但他很感激这些人陪他来此,虽然有些不厚道,可他还是想了一瞬,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有东西!”
声音落下,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更甚,一群大老爷们也许真的是被方才的情景吓到了,陆歧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呼吸却显得非常急促,紧跟又大喊一声:“快跑!快跑啊!”
也许是被他惊慌的声音吓到了,遥远的甬道尽头似乎真的有什么正在靠近,阴森恐怖的感觉瞬间笼罩所有人,来不及思索和辨别,几人嚎叫着一股脑的奔向来时的洞口,唯有陆歧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灯光渐渐疏散远离。
想必没有人再敢下到洞中了吧,但也不好说,总有大胆的发现他消失说不定会回来找他,想及此便觉得时间紧急,陆歧路俯身跪下,从那扇铁门为起点,向着洞口开始挨个的老鼠洞摸索寻找。有些特别小的一眼便也就放弃了,所以到头来拢共也就七八个能放下电脑硬盘的鼠洞。大的一般是竹鼠或者田鼠的洞,小的应该就是一般的老鼠了。果然,在中间的一个洞中,他摸到了一样硬邦邦四方的盒子,取出来一看果真是电脑硬盘。
将东西放入上衣的内兜,看起来很明显,但想必也没人会在意。
“陆歧路?”洞口传来几个人轮番的喊叫,但如他所料,没有人敢再下来。陆歧路原本是要上去的,可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从他的后方,回身的瞬间,一个‘黑熊’朝着自己张牙舞爪的奔来,手电打落在地,晃了一瞬,陆歧路眼花一瞬只感觉被什么抓住,然后一个转身沿着通道奔跑!
“啊!”一群男人大喝一声,黑暗的洞中豁然蹿出两个东西,定睛一瞧,其中一个正是陆歧路,而另一个灰头土脸,身材高大却不认识,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是个人!
几人面面相觑,陆歧路镇定须臾,坐在地上撑着身体,徐徐回眸望去,从通道里死里逃生般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竟都有些惊诧……
“你?”两人异口同声,格外同心。
一个驴友道:“你俩认识?”
“你怎么在地下?”其中一人指着灰头土脸的男人问,高天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起来,瞻望着山头,黯然道:“我被警察发现了,他们一直在追我。”
“你是坏人?”其中一人警惕的问,山炮摇头,对方不信,问他:“那你跑什么?”
“我是怕他们把我当坏人。”山炮的声音沉沉的,却在这枯黄的山头格外响亮。
此时此刻的他,正与陆歧路四目相对,两人却是谁也没有再开口,或许多多少少都有些警惕吧。陆歧路怀疑这个狱警来此的目的,而山炮对这个人也十分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