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一反其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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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殿这几天，飞蓬闭门不出。这一日，他正在后院靶场专心致志地练习射羿。对面几个靶心上已扎满了箭。自无极道出来，整整几天他都耗在这里。飞蓬并未练习任何花式，他只是单纯想找一个可以聚精会神不受侵扰的僻静之所。
“回来好几日也不来看看兄弟？”来人是天箭师宗布，他踱到飞蓬身边，一胳膊搭上飞蓬肩膀。只因侍卫们素来知道，陆吾、宗布与飞蓬交情匪浅，常常聚在一起切磋武艺，所以这二位神将来访，他们向来是不通报的。
飞蓬早听到宗布近来，只是正专心瞄准没有回应，直到肩膀被宗布拍到打乱了心境才垂下□□。
“上回输我一箭，还惦记呢？”宗布笑着揶揄飞蓬。
飞蓬也半含笑白他一眼，不搭理他这无聊的调侃，又聚精会神地重新举起□□。
宗布后退半步，认真地观察了下飞蓬，并起两指轻触飞蓬的面颊，微调了下他的角度和位置，口中道，“脸微微向风可以更快地估测风速。”
飞箭离弦，毫无意外地中的。射完这一箭，飞蓬将□□归位，拿汗巾抹了把汗，搭上宗布肩膀道，“走，去内厅，我正有要事与你商议。陆吾呢？”
“他哪有我记挂你？”
“没你清闲是真的。”飞蓬回完宗布，转身叫过一个侍卫对他道，“去请下九部司尉。”
侍卫应声退出，去请九部司尉陆吾。
飞蓬与宗布来到阁楼上层会厅，吩咐上茶后便遣退一众侍卫。
宗布毫无虚词客套，大步流星地直接到主宾席位后跪坐下来，不过他也细心地发觉到飞蓬非同往常地遣散了所有侍卫侍女。待他们都退下去，宗布单刀直入地问道，“什么事搞的这么郑重其事？”
飞蓬弯弯嘴角，似是笑他心急，没有直接回应他的问题，却讲起回来时在天门遇到的那件小事，“我此次回来，过天门时找不到令牌，英招当着二位守卫的面丢给我他的令牌，竟也被放行了……”
“哎哎哎，”宗布打断了他的话探出手臂去指点着飞蓬，皱眉嚷道，“你现如今管起这些闲事了？哦是了，你升任了大将军，倒真是正管。不过这事你可问不到我头上，天门戍卫是卫将军的事，你找英招问责才对。”
飞蓬又笑笑，反正宗布一贯是这个样子，他也不介意，“我非问责，只是想向兄长打探下其中缘由。”
“英招那些手下痴痴傻傻的缘由？”宗布两手托着茶碗喝着，挡着大半个脸。他看上去心不在焉的，一句话却正说中飞蓬心思。
正这时，陆吾从外廊进了殿来。飞蓬抬眸起身站在原地地向他微笑示意。宗布倒是热情迎上去，拉着陆吾，把他让到飞蓬面前，“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说起天门戍卫队的怪事，正好跟你打听打听。”
陆吾是个话比飞蓬还少的家伙，这许久没见飞蓬，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客套的。二位神官只是用微笑问候了对方一下，互相拍了拍肩膀以示情谊，便又各自落座。
“我只是听说戍卫队前些日子分几批被陛下征用了一段日子，其他的就真不知道了。陆吾老弟执掌九部，消息定然比我灵通多了。”宗布转向陆吾期待着。
“庙堂内事，我不知。”陆吾微微摇头。
众侍者已被遣退，飞蓬便亲自起身过来为陆吾倒茶。他一边倒茶一边接话道，“天门戍卫如何谓之庙堂内事？看来二位兄弟虽不知其中内情，却也觉得此事蹊跷，干系上意。纵如吾弟身居九部司尉要职，也不得其中深意。然一朝上意下达，六界之内莫敢不从，便无人可以违拗。”
“你此言何意？难道说你知道其中内情？”宗布直抒心中疑问。陆吾也生出同样的好奇，只是他更好奇飞蓬的意图。公然谈论上意，可不是飞蓬的一贯作风。
飞蓬没有立即作答，分别审视了下宗布与陆吾的神情，转身背起手向殿门边走了几步。他若无其事地望向门外廊道，殿内侍者均已被遣退至楼下外厅守卫。“兹事体大，无论成功与否，涉事者必无善果。我本不愿牵累二位兄弟，”飞蓬仍是望着门外，“可是，凭我一己之力不能成事。我亦不能坐视数十万将士送死……”飞蓬回过头来，见宗布与陆吾皆是一副愕然又疑惑的表情定定地望着自己。飞蓬唤出佩剑拿在手中，顺手用剑柄关闭了殿门。他“唰”一声拔出佩剑，提着剑又神色冷冽地望向宗布与陆吾， “涉此事者罪及谋逆，二位若不想卷入，……”飞蓬顿下话语，将剑横过来双手托着，一步步又向二神官走回来。
宗布与陆吾更加惊愕，彼此相觑一眼，各自惊出一身冷汗。二神官不知道飞蓬这是要干什么，纵然是相熟好友，此情此景下，也难免生出疑心，毕竟他们合力也不是飞蓬的对手。
飞蓬走到他们面前正色道，“二位兄弟若不愿襄助，可取我首级献与陛下，出首我之罪行。”飞蓬说完，单膝跪下奉上佩剑。
宗布也跪下来挽住飞蓬双臂，锁眉道，“飞蓬，你先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吾皱着眉头，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他深知此刻抽身自己尚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等飞蓬说出来，他就必须面对一个生死抉择。但相知相交这么多年，他对飞蓬又是那么了解。依照飞蓬的信义、品性，在大是大非上，他从来不会选错。也许此事当真干系重大，自己若袖手旁观，何以面对这些年来的至交情谊呢？陆吾心情复杂矛盾，最终也没有离开。
飞蓬于是将天帝在无极道密谈之事告知二位好友。宗布与陆吾听后皆震惊不已。
宗布好半天缓过神来，依旧神色凝重，他深深叹了口气，仍锁着双眉，口气却很坚定地说道，“当世天道乃三皇陛下共治之约，今天帝陛下单方违约，地皇先祖倘若在世，怎会首肯？！蓬弟身为天神，尚能为公义甘冒死罪。我宗布身为人神，又岂能背叛种族？！宗布虽然力量渺小，也甘愿为同族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飞蓬收起剑，挽着宗布共同站起来，又瞥了下仍沉浸在思绪中的陆吾，回答宗布道，“我非天神，也不敢冒公义之名，只是眼下看不得外卫军数十万将士枉死。依陛下旨意，六界生灵将分离心智，意念归于幻界统治。陛下之道义，飞蓬不敢菲薄，但内心确实不能认同。”
陆吾垂目一直在思考，他再抬头时发现飞蓬和宗布都在望着自己，当即定下心思，“六界生灵分离心智，意念归于幻界统治，自然也包括神界。陆吾固非贪生之辈，但推己及人，吾不甘任人摆布。陛下践行道义，我辈身为天神，应职责而生，本无资格非议，可是神界浩浩众生，难道连知情之权都没有吗？”陆吾面向飞蓬跪下，“诚如兄长所言，陛下之道义，吾亦不能认同。唯逐一问遍神界所有将士，方可甘心！兄长若愿为神界众将士谋划出路，陆吾愿为兄长马首是瞻！”
“好！”飞蓬扶起陆吾，伸出手来。三位神官击掌盟誓。而后飞蓬向他们秘密道出起事计策。
…… ……
刑天近几日忙于整顿外卫军准备出兵平乱，与飞蓬交接完央卫兵权后，已是发兵在即。这一日参军氐人神色凝重有密事请奏刑天。刑天支开身旁卫兵，将氐人迎进内堂。氐人确认周围没有耳目后，向刑天耳语了几句。
刑天脸色瞬变，“你从哪里得知此事？！”
氐人回道，“大将军，陆吾好酒，与酒师仪狄素有交情，不过这个仪狄实则是土德公放在陆吾身边的眼线，这您是知道的。土德公不便出入中央天界，不少消息都是从咱们这儿走。末将觉得，此事干系重大，大将军您将此情报截下为好，暂时不要递到土德公那边去。”
“那是自然。不过，依你看，此事真假？不会是陆吾酒后胡言吧？”
“不会。那陆吾与飞蓬交情非同一般，能得知此事并不稀奇。陆吾虽然向来嘴严，可是敌不过仪狄的仙人醉，醉卧七日，所知之事皆和盘托出。仪狄向来没失手过。”
刑天点着头，有些失神地坐下来，回味起最近诸事来，“难怪天帝交托外卫军兵权时如此痛快，我初以为他是无将可用迫不得已，原来还是我高估了他的信任。哼，哼……”刑天话末从鼻子里挤出两声冷笑，神情也慢慢化为怨怒，“这个大将军从头至尾就是个虚衔，他何曾给过我真正的信任？！何曾给过我真正的兵权？！本将军弃暗投明，真是明智之举。哈哈哈……”刑天忽然释然大笑，“罢了，临了临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徒增不痛快！此情报由本将军亲自献给土德公，也是大功一件。……”
“大将军！”氐人打断刑天的话，“您怎么这么实在啊！万万不可将此事报给土德公！”
“为何？”
“哎呀，我的大将军啊，土德公是仅仅看重您的个人力量吗？当然不全是，他看重的还有您手中的兵权。若被他得知此事，对您来说非但不能增色反而是要减分的呀。”
刑天仔细一想也对，于是又问，“那本将军该如何应对？央卫兵符我已交接给飞蓬了。”
“兵符只是一介符文，它并不重要。就算有兵符在，您不知道那份战神名单也都白搭。没有兵符，哪怕我们仿制个假的，只要是大将军您拿在手里，谁又敢质疑？眼下更重要的是，您当初安插在央卫军中的那几个得力属下，如今是否还派的上用场。”
“这个……”刑天略一思考，“飞蓬动作很快，一拿到兵符当即便将他们一一挂起虚职了。只有罗影手中还是有些权的”
“那甚好。前庭守卫森严，动不得。一苍驻地兵力约有六千，大将军若能带走这一苍驻兵，何愁大业不成？”
刑天思考一会儿，觉得氐人所说有理，连连点头。氐人附在刑天耳边，秘密献上一计。
…… ……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一反其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