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心》南毓

44、丝连

　　朴父生病了，朴母本来没打算告诉朴智旻。
　　可在他们通话的间隙，朴智旻听见了朴父的咳嗽声。
　　他还是挤出了一天的时间回了釜山。
　　当他掏出钥匙打开家里大门的时候，朴父朴母争吵的声音径直闯入他的耳中。
　　朴母背对着卧室门口，声音嘶哑地哭诉着。
　　“这怪我吗，我为了谁？我都是为了智旻！”
　　“他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金慈佑！”
　　“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个恶人吗？”
　　“他是我儿子！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被毁了！”
　　朴父既生气又心疼。
　　“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智旻他会有多么难过？”
　　“那孩子从小就喜欢亲近慈佑，你让慈佑不要再与智旻他联系，岂不是要让他们互相怨恨！”
　　一字字，一句句，皆压在了朴智旻的心上。
　　金慈佑之前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此刻都有了理由。
　　他的指尖轻颤，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变得颤抖。
　　“妈……”
　　朴父朴母瞬间噤声，他们没想到朴智旻会突然回来。
　　朴母立刻转过身，她眼眶通红，满眼的不敢置信。
　　“智、智旻？”
　　“你怎么回来了？”
　　朴智旻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他把肩上的背包随手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爸不是生病了吗，我担心，所以回来看看。”
　　“你爸只是小感冒，吃了两天药，已经好多了。”
　　朴父沉默地坐在床尾，没有应声。
　　而朴母此刻手足无措得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吃饭了吗？冰箱里有菜，我去给你——”
　　“不用了，妈，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
　　他拼尽全力才挤出了一个微笑，哪怕其中只有苦涩。
　　“好……”
　　朴母惶恐地回头看向了朴父。
　　“智旻他……”
　　“先让他去休息吧。”
　　朴父低着头，脸上尽显疲态。
　　“孩子长大了，我们不该再管着他了。”
　　回到房间，朴智旻麻木地坐到了电脑桌前。
　　他从头顶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小铁盒。
　　那里有一张他小时候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是金慈佑。
　　小时候的金慈佑就像是一个小天使。
　　白白嫩嫩的，见了人就笑，惹得身边所有人都喜欢他。
　　朴智旻曾经一看见这张照片就会笑。
　　可是这一次，不知怎的，他默默地只会流泪。
　　“对不起……”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上面，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他对过去的一切回忆。
　　“真的对不起……”
　　他该去怨谁呢？
　　他怨不了任何人。
　　他喜欢了金慈佑半辈子，他等了金慈佑半辈子。
　　他以为自己总会有机会的。
　　他曾经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他。
　　双手掩面，痛苦的抽泣声犹如奏响了这段感情的哀乐。
　　他该去怨谁呢？
　　爱上金慈佑真的是他错了吗？
　　他真的错了吗？
　　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回答，没有任何人可以告诉他。
　　十指收紧，照片逐渐被攥成一团。
　　他的喜欢，他的爱，他的一切，在此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笑话。

　　————
　　回来得急，闵玧其时差还没倒过来。
　　他窝在工作室里，只觉得头疼极了。
　　见经纪人又在群里发了明后两天的行程安排，他感觉自己就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他仰头看向了天花板，灯光极其晃眼，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白花花。
　　就在这个时候，朴承贤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来喝酒吗，就我和你两个人。”
　　闵玧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对方。
　　地点就选在了朴承贤的家里。
　　冒着气泡的啤酒被缓缓倒进了玻璃杯里。
　　闵玧其靠在沙发垫上，将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我天，你这是什么喝法啊？”
　　“哪有你这么喝酒的，你这是灌酒呢！”
　　朴承贤都不敢再给他倒第二杯了。
　　“有点累，喝点酒解解乏。”
　　“你还没出道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将来你肯定会后悔，天天把自己累个半死，有什么好的。”
　　“但谁叫你就是喜欢做这个呢。”
　　“我妈最近总想让我去相亲，我正愁怎么应付她呢。”
　　闵玧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这年龄需要去相亲吗？”
　　“大哥，按咱俩这年纪，结婚早的都该有孩子了。”
　　闵玧其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跟你不一样，有我哥在，我爸妈他们不会轻易催我，更何况，他们了解我的工作性质。”
　　“靠，越聊越闹心。”
　　朴承贤郁闷地也灌了一大口啤酒。
　　“这么多年，你就没遇到过一个你喜欢的吗？”
　　闵玧其还是笑。
　　“喜欢？喜欢有用吗？一个人的喜欢那叫一厢情愿。”
　　“谁说的，喜欢就应该去争取。”
　　“我要是有喜欢的人了，我一定会去追她。”
　　闵玧其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玻璃酒杯，灯光刻下阴影，遮住了他脸上的一半神色。
　　“我又不是没试过……”
　　“到头来，结局还不是都一样。”
　　朴承贤好奇地凑到了他面前，接着问道。
　　“你说的还是之前在HOBO遇见的那位吗？”
　　闵玧其没有回答他，只是杯里的酒又见了底。
　　“我就知道你喜欢他，那次在HOBO，你看他的眼神，简直明显得不行。”
　　“他拒绝你了？”
　　闵玧其低头笑了半天。
　　“比拒绝我还要残忍，他根本不可能会和我在一起。”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是我昏了头。”
　　“为什么？”
　　朴承贤只觉得闵玧其的这番言论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不喜欢男人？”
　　“还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闵玧其仰头倒在沙发上，已经有了醉意。
　　“别再问了……”
　　“都过去了。”
　　“我只要不去爱他就好了，很简单的。”
　　他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然后自顾自地坐在那里说着些什么。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这个人很危险。”
　　“帅气精致得简直不像话。”
　　“我甚至觉得应该由他来做这个男团，我算什么啊，我也就只会写个歌什么的。”
　　“我不该爱上他的。”
　　“我明明知道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智旻，我明明知道自己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我——”
　　“可我就是喜欢他，可我就是爱他。”
　　“不该遇见他的……”
　　他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灯光晃得他的眼睛生疼。
　　“是我贪心，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说

　　我现在一码这篇文就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