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一百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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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那间，聂夫人动了动唇，沉默了。
雨声哗哗，顺着檐角汇流而下，形成一道小瀑布。
展昭与聂夫人望着廊外暴雨，两人俱是沉默不言。
………………
“展大哥，你从哪里学了这一手好医术？怎个弟兄们都不知。”隐蔽处，三人一面啃着馒头，一面小心翼翼地监视着聂家动静，闲暇中张龙好奇问道。
雨停之后天色已晚，三人谢绝了聂夫人的挽留，告辞出来，才转过隐蔽处，展昭便急忙拉着两个弟兄躲在暗处监视，并向他们阐述了自己的判断。
听了张龙的问题，展昭一面看着远处的聂家，一面漫不经心道：“我哪会什么医术？那些说辞俱是听了师父在开封时的讲述，随机应变套用在聂夫子身上而已。”
张龙赵虎吃了一惊，面面相觑，赵虎问道：“那，那药味呢？什么只可缓解不可解毒一类的。”
展昭笑道：“聂夫子既然是最后一个中毒之人，他所中之毒，当与太后最为接近。亦最有可能便是鼎立法。师父曾说，中了鼎立法之人，不可乱服解毒药，否则反而会引发毒性，只能用一些缓解毒发之药暂时拖延。是以我当时闻着药味，便胡乱扯上一通了。反正也不曾说自己是郎中，猜中了自然最好，若猜不中，也就猜不中而已。”
这种做法，现代来说，叫做现学现卖，更现代一点来说，就是忽悠，相当之忽悠。
张龙赵虎几乎都要五体投地了。
赵虎崇拜道：“展大哥如何肯定是聂家盗走了青龙珠？”
展昭一笑，道：“我向她提到当世唯有青龙珠可解此毒。聂夫人听罢却只是沉默，既不问青龙珠乃何物，更不问此物何处所有。足见她对此心中了然。自始自终，那聂小红又从未出现，十有八九便是盗取青龙珠未归了。”
“既如此，我们还在等什么？”赵虎急道，“直接冲进去拿人吧。”
“我打你个不懂事的！”张龙不由分手给了赵虎一个爆栗，不满道，“无凭无据，咱们冲去拿谁？屋子里一个病夫子，一个弱丫头，再加上一个老太婆——虽说那老太婆武功不低——但咱们可是三个大男人，就这样冲进去拿人？事情要传出去，开封府日后如何做人？”
赵虎被张龙这一通教训也自觉惭愧，摸摸头上被打疼的地方不敢吭声。
此时，一直盯着聂家的展昭忽然精神一振，沉声道：“有动静。”
余下二人登时收回心神，齐齐盯着聂家。
不多时，三人便看见聂小玉出现，先是东张西望一番，随即匆匆忙忙在各屋奔走，身上的包袱也越来越鼓。
展昭看了一阵，沉声道：“聂家这是在收拾细软，看样子准备逃走。莫非聂夫人对我们有所觉察？”
“展大哥，这可如何是好？”张龙急道，“我们是否该出面拦截？”
展昭皱眉迟疑了一阵，叹道：“此事无凭无据，以何出面？而今只好暂且按兵不动，大不了在后头一路跟着便是。”
正说着，忽然赵虎在那里道：“快看！有人来了！！”
二人顺着赵虎指的方向看去，昏暗之中，便依稀可见两人互相搀扶着走来，再近了些看，才知是一个白衣男子正搀扶着一名女子慢慢向聂家走去，正在屋外忙于收拾细软的小玉蓦然看见，似是惊呼一声，丢下手中东西急急迎向两人，过来搀扶了那女子，随即一道走入屋中。
张龙赵虎面面相觑，而后一道看向展昭：“这是怎么回事？”
展昭捏着下巴，遥望着远处的聂宅，心中却思索着另一件事：“那女子多半便是聂小红。那男子却是何人？身形看来却有几分眼熟，竟是在哪里见过一般。会是谁呢？”
“展大哥，我们冲进去吧？”赵虎提议道。
“是啊展大哥，”张龙也道，“那女的定是聂小红无疑了。我们何不立刻冲进去拿人？”
“且慢！”展昭按住二人，皱眉思索了一阵，道，“无凭无据，不妥。你们在此等我消息，我且过去探听一番。”
“我们一道前去！”赵虎道。
展昭摇首：“我看那二人中，女子依稀受伤，那白衣男子轻功身法却是甚佳。如今聂家既已对我们有所觉察，未必不会提醒诸人警觉。此时前往探听的人多了，难免不被觉察。且在此候我消息便是。”言罢撩起衣袍，纵身一跃便向聂宅掠去。
他屏息静气，暗自伏在屋顶静听屋内数人对话，在这静谧夜中倒也听得明白。
只听屋内一个年轻女子——想必就是聂小红——虚弱答道：“青龙珠得手之后，我便暗中潜行出宫。岂料跃出宫墙时力竭跌倒，扭伤了脚，这才在后来让人钻了空子。”
便听到聂夫人叹道：“而今说那些又有何用？青龙珠不是被人抢了去么？”
什么？！青龙珠被抢去？！展昭大吃一惊，脚下一滑，登时喀拉一声裂了一片瓦。
“什么人？！”只听屋中聂夫人一声断喝，展昭便只觉一股劲风随即破瓦而出，径直向自己的落脚处袭来。
展昭急忙纵身一跃，凌空翻个筋斗避开劲风，轻飘飘落于庭院之中。
当时早已雨住云散，漫天朗朗星空。
展昭单手执剑，负手立于庭院之中，夜风微拂，清新清爽，被夜色染就的天青长衫微微鼓荡，于清风中长身玉立，剑眉凝威，星眸含笑，偏全身上下泛一股浩然正气，看得人眼前一亮，心头一震。
看见这一幕的几人脑中竟同时冒出一个词来——玉树临风。
一时间，不大的聂宅便是一寂。
展昭微微一笑，向屋内冲出来的几人拱手，朗声道：“诸位安好。在下开封府展昭。”
“开封府展昭？”聂夫人细细将这几个字咀嚼了一遍，方淡然一笑，“看来老身猜得不差。阁下果然是闻名天下的南侠，御猫展昭。”
展昭笑笑：“聂夫人过奖了。”
聂夫人冷然道：“未知展大人星夜来此有何贵干？”
展昭也懒得多做逶迤，径直道：“不瞒夫人。在下特为青龙珠而来。”
“青龙珠？”聂夫人望着展昭，眯了眯眼，冷然道，“老身不知什么青龙珠。大人怕是找错了人，请回吧。”
纵然适才对话都教展昭听去了又如何？青龙珠而今并不在这里，只消大家一口咬定，展昭空口无凭，又能耐他们如何？
是以聂夫人抱定了死不承认的主意。
这边厢张龙赵虎忽见展昭现出身形，聂宅内一干人等也出来了，担心展昭吃亏，也连忙现身奔上前，一左一右站在展昭身后，怒视聂家诸人。
展昭当下笑道：“夫人只管放心，在下并无心为难诸位。只是奉命找回青龙珠，其余事一概好说。是以，在下只是来问一问聂姑娘，这青龙珠是在何处被抢？又是被何人所抢？”
聂母身边，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清秀女子便是聂小红，只是不知为何走路一瘸一拐，浑身上下也尽是血痕。听了展昭问话不由一怔，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冷着脸一言不发，便亦冷然道：“小女子不知什么青龙珠，大人想必是找错了人。”
展昭叹道：“姑娘适才所言，展某听得清清楚楚，不瞒姑娘，太后亦身中剧毒，急需这青龙珠救命。开封府受限三日内追回青龙珠，而今期限将至。还请姑娘顾念包大人刚正不阿，兢兢业业一心为民的份上，据实以告，展昭感激不尽。”
聂小红动了动唇，不由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垂眸不答，一时也沉默不语。
这时，屋内却忽然有人冷然道：“你不说，我说。当时我在城外遇见你当时，便是你被人夺去了青龙珠吧？”
众人倏然抬首，展昭几人赫然见到门内立着那白衣男子，登时吃了一惊：“白玉堂？你……怎会是你？！”
白玉堂不理展昭，转而瞪了聂小红一眼，冷然道：“老子是个素爱混闹的，时常也入宫偷个玩意去耍。却也不像你这般不分轻重。这猫儿既已明说开封府受命三日内追回青龙珠，缘何你还不肯透露青龙珠下落？莫非当真要开封府为你们丢了脑袋，才肯干休么？”
这话说得真是够一针见血的，聂家母女被刺得一凛，黯然低下了头。
过了一阵，聂夫人叹道：“展大人见谅。盗窃贡品是何等罪名，聂家不是不知。只是实在迫于无奈，故而心存侥幸。却也是实在料想不到太后竟也会身中剧毒急需救命。倘若当时得知此事……”她顿了顿，苦笑道，“当初小红也是想去开封府求见包大人，包大人一心为民，当今皇上又仁厚爱民，情势危急之下有包大人代为请命，皇上未必不肯开恩救人。”
她说到这里又是一叹：“只是想不到，包大人竟然不在！我们做百姓的求告无门，小红只因一片孝心仁善，不忍眼睁睁地看着爹爹及一干百姓受苦而死，实在逼于无奈，这才铤而走险。原只盼用完了即刻归还，神不知鬼不觉，各不耽误。谁料竟会有人突然出现夺走青龙珠。这番令开封府陷于如此境地，实非所愿。”
这一番话颇为诚恳，令展昭也是一叹，勉强道：“事由如此，无可奈何。展昭而今不作他想，只求速速追回青龙珠，解除开封府危难。无论如何，还请诸位帮忙才是。”
聂母忙道：“这个自然。且请屋内再谈。”
展昭微微颔首，带着张龙赵虎一道进了屋子。
在屋内坐定之后，聂小红便将当时情形一一详述。
原来她盗得青龙珠后便一心赶回来，却在开封城外遭遇九尾狐埋伏，不仅被夺走了青龙珠，更中了暗算被推下悬崖，在野地里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转。
“去了这么些日子不归，原来你是遭人暗算昏迷？”聂母惊呼。
白玉堂也吃惊地看着她：“那时我在城外遇见你时，你已昏迷两天两夜？”
展昭急忙问道：“姑娘可看清楚暗算之人？可是九尾狐所为？”
聂小红摇首道：“那是个男子。但我听他说话口吻，应当是九尾狐身边的沙千里。只恨我当时身上带伤，又一心回家，这才中了这等小人暗算。”
“可有中毒？”展昭问道。
聂小红摇首：“此倒是万幸。那沙千里抢了青龙珠后，见我脚伤发作行动不便，也懒得再对我使毒，只是将我推下悬崖便径自离去。”
展昭听罢，皱眉沉吟不语：“如此说来，青龙珠而今只怕已在九尾狐手中了。”
白沙镇村民陆续中毒，九尾狐放言天下唯有青龙珠可解，随后聂小红上开封府求助，包大人却不在府中，于是盗珠却又被埋伏的沙千里劫走，紧接着太后中毒，宫中发现青龙珠被盗……
事情发生至今，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当真都只是巧合么？
事情一件件想来，展昭终于叹道：“如此看来，我等皆是中了九尾狐的连环计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