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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轮回再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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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翰墨提剑站在宫门前,管宰相挡住他的去路。
管如风行了一礼,声音清朗威严:“景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情……”
“管宰相,”宋翰墨打断他,“若是一人欺凌兄弟是否无德?”
“是。”
“若一人弑父杀兄杀母,是否无德?”
“……是。”
“若一人借自己的权力,玩弄他人的命运,是否无德?”
“是。”
“宫中人便是我刚刚所说之人,管宰相也以为他无德,那为何还要拦本王?”
“可他是陛下,是宇平的王,虽说有犯过错,但他为国为民……”
“管宰相,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你从前当太傅的时候,常说人要做君子,那人不是君子,本王取而代之有何不可?他是民心所向,本王在外征战三年,军功赫赫,本王就不是民心所向了?”
宋翰墨上前两步:“从前本王听老师的话,做个君子,一番隐忍,可本王得到的是什么?
有句话叫人善被人欺,管宰相不至于没有听过。本王得到的只是你的劝阻,是朝中大臣的疏远,是他宋青墨一步又一步的欺凌!
本王已经忍得够多了!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他!本王从来没有参与过他们的斗争也没有做过背刺他的事情,他到底为什么那样对我!我今天站在这里,错的不是我,是他!
管宰相,你来得太晚,也太迟了。你还拦错了人,当初你应该早早去劝阻他的。
人还是得多为自己着想,他不放过我,我便也不会放过他!本王现在担着屠城大将军的名声,天下人都惧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王不需要那上面的一人!”
宋翰墨挥了挥手,宿云上前来。
“把他给我扔到一边去。”
“是,大将军。”
宿云和另一个将士一人一边将管如风架了起来。
管如风踢腿挣扎,他脸都激动得红了。见宋翰墨带着部下往宫里去,他吼道:“王爷!还记得从前王爷与别墨君亲近,别墨君不会希望看到景王今日这般作为的!”
“慢着!”宋翰墨叫住宿云,他握剑的手攥紧,冲到管如风面前。
“王爷!”管宰相身后的小厮拦到面前。
宋翰墨:“刘夫人。”
刘夫人对上宋翰墨的眼睛,浑身一抖,她跪下磕头:“景王,求你不要杀他。”
“萱娘!你怎么在这里!你起来!你跪他做甚!”管如风挣脱不开抓住他的宿云二人。
“求您……”刘萱娘眼中的泪掉下来。
宋翰墨将剑摆在刘萱娘肩膀上,管如风一下安静下来,眼睛直直盯着宋翰墨的剑:“不要。”
“管宰相,你好草木,时间长了,无人理睬草木会疯长,人也是如此。
人是会变的。
本王不是别墨哥哥,也不是从前的本王。
这次是看在管宰相为宇平尽心尽力的份上不杀你。今后,你若是再说这样的话,休要怪本王心狠手辣!现在上京城中,本王才是最大的。”
宋翰墨将剑收回,朝宿云示意过来。被放开的管如风跪在地上,将刘萱娘拉入身后。
“走。”宋翰墨道。
“是。”宿云跟上。
他们走到宫门前的时候,听到刘夫人失声叫道:“管如风!管辛!”
宋翰墨侧身,看到刘夫人被管宰相推开倒在一边,他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插在胸口,眼睛直直看着这边。
“爹!”管文阳突然从军队中跑了出来,他跪在管宰相身边。
收回视线,宋翰墨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从前也有过逼宫的事情,那个时候他怎么不阻?”
“……”宿云自然不知道答案。
宋翰墨低头看了看自己踏入宫门的半步,又道:“老师他是在谢罪么?因为有本王这样的学生?呵……”
宿云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再抬头时宋翰墨已经向前走了几步,宫里头有些人影朝他冲了过来。
***
宋翰墨一步一个血脚印踏上主殿,抬眼,他见到了皇上,他的三哥。和昨日一样,他站在殿中,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宋青墨!”宋翰墨提剑冲上前,对着他就是一剑,“是你!害了母妃!”
宋青墨嘴角溢出血来,他皱眉看着宋翰墨:“你怎么知道的?”
“黎思思都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害她?让她那么痛苦得死去?!”
“嗤-朕杀了她?是你,你杀了她!”宋青墨抓住宋翰墨的衣领,“凭什么!明明朕才是亲生的,你一个捡来的为什么要和朕抢!
都告诉她,你身上有向疏国的血脉了,她居然还是放心不下你。她知道那会有钻心蚀骨的痛,那是她自己选的!哈哈哈哈,她自己选的!”
宋青墨眼角流出眼泪:“宁愿痛,也要救你,呵呵,还真是母子情深啊!明明你们就是假的!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就因为这个?母妃后来与我已经疏远了!你日日呆在她身边,你还不满足么!骨肉至亲!你怎么忍心!”
“朕也不想,是她逼朕的!那时她的眼里、心里都没有朕,全都是你!你没有阻朕夺位,没有站队,没有背刺,朕就应该对你好么!朕就是要欺你!辱你!这是你欠朕的!”
“是我欠你的,那你为何不找我?”
“朕留你有用啊,七弟。而她,朕只是试探她会为你做到什么地步。你现在知道了,她愿意为你去死!哈哈哈,朕成全她罢了。”
“那你到底为何又不放过果果!”
宋青墨:“呵,另一个满心眼里都是你的女人,朕就是要折磨她!她阻了你的道,你应该杀了她的。什么君臣……”
宋翰墨:“什么君臣之情、兄弟情谊、男女之情,我统统都不需要……”
宋青墨:“你怎么知道朕要说什么?”
宋翰墨咬着牙,眼里带着恨:“你想要把我变成你,替代你,活下去。”
“是的,你终于懂了。七弟……”
皇上举起右手,他道:“朕的手上沾了二皇兄、五弟、八弟,还有父皇、母妃的血……你也不能干净!杀了我,以后你就是宇平的王!这把沾满我血的剑,会随你去征战四方,一统天下!”
“你这个疯子!”
“我从来不觉得我做错了,也不觉得我疯。凭什么我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我也想有一番成就。
治国安邦,一统天下,名垂青史!江山社稷,帝王霸业!只有朕有这鸿鹄之志!既然身为皇子,有执掌皇权的机会,为什么我一定要龟缩于那病床之上!
是老天爷对我太不公平!凭什么你一个捡来的是气运之子!我偏偏是短命之相!我就是要有所作为,就是要逆天而行!”
“哈哈哈哈,真是精彩!”一人鼓着掌从大殿柱子后转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紫色衣裙,杏仁眼,走动几步便是媚骨天成。
宋翰墨:“你是谁?”
宋青墨:“黎思思,你终究还是杀了她。”
摇了摇手腕,上面戴着彩石项链,黎思思面上带着满足:“是啊,她的心头血果然有用!从前若不是你阻我,背着我护着那个贱人!我早就能用这个法器了!”
黎思思朝宋青墨伸出手,宋青墨便被一股力道推起,朝她飞了过去。
掐着他的脖子,黎思思手上用了力:“三年前,你叫我去杀了那个贱人。结果你居然派人算计我,害我法力尽失,沦为凡人。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可我还是熬下来了,因为我要亲手杀了你!”
“你杀了果果!”宋翰墨反应过来。
黎思思朝宋翰墨看过来,她轻蔑道:“是啊,她是佘雁女的徒弟,法器传承给了她,我自然要夺过来!一刀刺在胸口,得取第一滴心头血,才有用。”
“我杀了你!”宋翰墨提剑冲过来。
“呵,不自量力!”黎思思随手一挥,宋翰墨被凭空掀起,连人带剑落到一边。
“噗-”宋青墨开始挣扎,他扒拉着黎思思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嘴里喷出些血来。
“哦?不想死在我的手上?看你刚刚的说法,是想让他杀了你?”黎思思靠近宋青墨,她挑眉,“你还真是病态得讨人喜欢,我偏偏就不如你的意!”
“呸,贱人。”宋青墨朝她吐了一口血,不停扒拉着她的手,还抬脚踢了黎思思两下。
“呵!”黎思思另一只手凝出一把匕首,刺在宋青墨身上,她道,“我不光要杀了你!还要杀了他!宋翰墨已经被我下了毒药,哈哈哈,他马上就要死了!我毁了你最得意的东西!”
黎思思眼角注意到刚刚被击飞出去的宋翰墨举着剑在砍什么东西,她转过头,心跳漏了一拍。
宋翰墨面前躺着彩石项链,他正举剑砍着。
自己提着宋青墨的手腕变得光秃秃,黎思思立刻意识到,刚刚宋青墨吐血是为了乘她闭眼,顺走项链。他居然还扔给了宋翰墨。
“你居然!去死吧!”黎思思将宋青墨扔到一边,朝宋翰墨冲了过去,抬手要将项链吸过来,她道,“还我的项链!”
宋翰墨手上的剑一下飞了出去,径直插在黎思思胸口,她停了下来,直接摔倒在地。
“我的…项链……”黎思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老化,又变成宋翰墨见过的吉婶模样。
眼前有些发黑,胸口似在灼烧,黎思思说给他下了毒。宋翰墨想到,今日他唯一喝过的就是在丹若马车中的那杯水。
宋翰墨拿着项链,他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出了宫门,往城外去。
“大将军…”
“大将军……”
一路上在打扫尸体的士兵见到宋翰墨都跪了下来,血红的夕阳沾满了半个天空。
到了城门口,宋翰墨遇到从城外回来的严雨。
“景王!她死了!”严雨见到宋翰墨,正欲上前理论。
宋翰墨吐出一口血来,他脚步不稳,一下跌倒在车边。颤颤巍巍的手在白布上划了数道血痕,也没能拉开白布,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
“你怎么了?”严雨焦急的声音在耳边。
宋翰墨不答,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被严雨搬上马车,与丹若躺在一起。宋翰墨侧头看向身旁的丹若,眼角泪流了下来。
丹若……
母妃……
阿巧……
是我害了你们……
一只黑鸟飞过城门,它一声高亢清丽的啼叫,身后带了一个金色鸟的光影。宋翰墨迷迷糊糊闭上眼,再睁开又是景王府熟悉的帐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