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疯批，但最强》凡人的美学

2、第 2 章

　　就这样孤身一人的，生活在贫民窟中。

　　宪刑听过绝望的哭泣、卑微的祈求、疯癫的骂语，但奇怪的是，他好像很适应的毫无波动。

　　大概是仅有的爱意，哪怕是扭曲的爱意都给了家人，再也没办法与他人达成共鸣。

　　有着一张精致脸孔的宪刑很受追捧。

　　这也是他受到【资助】的原因。

　　母亲离开之后，本来还稍有顾忌的大人们嚣张的直接让宪刑在家中出入。

　　宪刑其实什么也不懂，他只是想和那一年的娜美一样，在这片土地上存活。

　　听说娜美自杀了，死前留下了简洁的一句对不起。

　　宪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明白，那是在对他说。

　　可是理由却想不出来。

　　后来的后来，宪刑好不容易挤出一点咒力，祓除了那个不断尖啸着对不起的咒灵。

　　罕见的，宪刑在那一刻对着污秽的地板怔怔的掉下了眼泪。

　　恍恍惚惚间，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啊，原来是朋友吗。

　　他和娜美曾经是朋友。

　　呜咽不断的从手刃友人的男孩口中发出，穿过细碎的额发，指缝间不断溢出晶莹的液体。

　　是吗，这就是……死吗？

　　他哭着哭着又忽的笑了起来。宪刑想，自己好像真的不正常了，但不想管啊，算了吧算了吧，似乎有些累了。

　　只是偶尔，也会忽然想起为那个明眸善睐的女孩送上一束白色的【玛格丽特】。

　　谁也不知道的是，男孩的咒力在那之后悄然暴涨了一截。

　　再长大点，宪刑的五官越发出落的清隽，因为性格原因，眼角微垂时透着毫无攻击性的温柔，让人不由对他的未来怀抱起某种特别的期许。

　　但命运突然开了个玩笑，使他似乎没有了未来可言。

　　身为加茂家的术式继承者，拥有赤血操术的他患上了严重的血液病。

　　造血干细胞的大量坏死使他日渐虚弱，苍白的如同濒死厉鬼。瘦削的脸颊似乎阴郁到锋锐的冰冷。

　　他快死了，宪刑痛苦的想。

　　抱着某种悲哀也卑劣的念头，宪刑写了封信告知母亲。

　　逃避般日日躲在屋中，连光都透不过，如同上世纪的吸血鬼。

　　有人敲响了门，得不到回应也不在意，径直暴力打开了门。

　　【资助者】扬了扬手中的信，恶劣了咧开嘴笑道：“小宪刑，是妈妈的信哦，快来看看吧。”

　　说完就随意的扔到了脚边。

　　男孩涣散的瞳孔终于多了些许光芒，笨拙的手脚并用奔向了母亲的信。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啊。

　　【活下去吧，宪刑。】

　　呜呜的细弱哭泣断续的响起，如同无助的幼兽，小幅度的颤抖着蜷起自己，将信贴在柔软的腹部。

　　【资助者】啧了一声，粗鲁的用光亮的皮鞋捅了捅地上的小孩。

　　许久不修剪的黑发散乱的在地上铺开，病弱后飞上双颊的浅红靡丽惑人。

　　模糊了性别的美丽在男孩微扬起头看向【资助者】时达到了巅峰。

　　人的美丽，在不同的年龄段有着不同的诠释，那是无法分出高下的，超乎想象的魅力。

　　一向偏好成年的【资助者】这一刻突然有些理解那些热衷少年的同类。

　　“喂，小鬼，既然快死了，就做点好事吧，将你这些年欠下的【债】还了。”本只打算讨债的【资助者】改变了主意，恶意的笑起来。

　　宪刑迷茫的看向【资助者】滚热的眼和无序的呼吸。

　　“什么？你在说……什么？”

　　“就是那样啊，和你那个朋友一样。本来想等你长大的，但现在看来还是收报酬吧。”男人答道，慢条斯理的脱下外套。

　　男孩怔怔的看着对方的动作，大脑像是接受不了一样完全断片。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划过，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本貌。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母亲那时的愤怒，娜美的自杀和抱歉，全都是因为……那份罪恶啊。

　　“但是、我已经将钱还上了……”他最后讷讷的辩驳。

　　【资助者】不屑一笑：“啊，是啊，还了你借的钱，但是利息大概还有没还……哈哈，真是每年都有你这样的贫民窟小鬼送上门啊，真好骗。”

　　富人愈富，穷人愈穷，随之而来的，是无止境的堕落悲哀。

　　人贫穷并不是罪恶啊，不甘清贫才是一切的诱因。

　　宪刑终于意识到了，所谓的金钱和欲念究竟是怎样扭曲的东西。

　　病弱的身体毫无抵抗之力，并且宪刑也不想抵抗，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切，真贱啊，连点反抗的情趣都没有，要说还是你那个朋友好玩。是叫什么的？琦美？可惜染上病就没价值了，还自杀了，真晦气。”男人随意的说着，粗暴的扯起宪刑的头发就拖向榻榻米。

　　“娜美……”宪刑低喃着，怀中的信悠悠飘落，狠狠刺痛了宪刑的眼。

　　泪水很快溢出，熏的双眼赤红，突如其来的汹涌着的负面情绪化作无匹的强大咒力奔袭。

　　死去的造血细胞瞬间苏醒，在咒力的操使下活跃。

　　空间中一切和血液有关的事物都震颤着，兴奋的躁动。

　　【资助者】不受控的跪倒在地，皮肤开始充血肿胀，最后双眼凸出，难以置信的在无尽痛苦中爆裂。

　　榻榻米溅开猩红的飞花，连同宪刑的眼底、脸颊也染上血色。

　　从发根开始，乌色的长发瞬息枯白。

　　“我活下来了，妈妈。”宪刑似哭死笑的掏出信，发出了哀嚎般的惨笑。

　　即使化身恶鬼，也会……为了实现母亲的心愿前进。

　　宪刑垂首，来自他人的血液饮鸩止渴的延缓了疾病的步伐。

　　还不够、还不够……

　　就此走上修罗之道。

　　第一步，虽然没有要求他这么做，但是他会为过去唯一的友人复仇的。

　　这并不冠冕堂皇，他只是想活下去，并找个目标罢了。

　　那一天的夜晚，街道上逸散出了血色的迷雾，【资助者】全员死亡。

　　至于还会不会有下一个【资助者】，又或者是不是有下一个娜美，宪刑并不知道。他选择了离开。

　　至于接下来去哪？本能将他引向了过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