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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祭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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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白天的时间极为短暂。入了夜,卫子褚便在勤政殿翻阅奏折,以及齐朝近年来发生的所以大事。
常常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就寝了。”进殿的是卫子褚最近新提上来的贴身女官,唤为卫红。
卫是国姓,此姓要么是皇室之人。要么,便是紫林军的头领。
紫林军,是皇帝近卫,有保护皇帝,侦查百官,便宜行事之权。
卫红被调来侍奉公主殿下,一是掩人耳目,二是方便行事,三则是卫子褚已全面接管紫林军。
“你休息去吧,本宫有事再叫你。”
“是”
紫林军向来少言,只服从掌权者命令。
大殿内灯火通明,只是有些许空荡,卫子褚总感觉心里少了点什么。
翻阅着齐武帝本纪,才发现父皇的一生竟如此波澜壮阔。
灭南陈,北驱匈奴,西征高丽。短短三十二年,竟把齐朝的疆域翻了两倍!
书中记载着齐武帝的所见、所闻、所行之事。薄薄一本,其重量却是千斤
卫子褚反复读之,收获颇丰,心中竟也生出了征战四方的豪情壮志!
只是书结尾有两行字她却如何也不明白。
“弃六欲,方成大业”
卫子褚揉了揉肿胀的头,起身出了殿门。
夜色下的望月阁渲染着寂寞,于这深宫中,倒也是别无二致。
卫子褚原来常来这儿,父皇曾说,母后常于此处观赏夜景。如今她倒跟母后一样了。
可这里哪有什么夜景,不过是一成不变的飞檐翘角。想必当初母后立于此地,想的恐怕是宫外的世界吧。
可她又跟母后不一样,她身上肩负着齐朝命运,真正亲近的人除了外公,便只有子夜了。
可外公是外戚,过多亲近必然会被其他官员弹劾。子夜又还小,当真是无人懂她了。
望月阁高百尺,俯瞰宫内所有建筑,倒也算是一览众山小了,但仅仅只有它而已……
卫子褚觉得自己体内仿佛住着另一个自己,白天是另一个自己发挥作用,谈笑自如,手段狠厉,不会流露过多的情绪。
晚上则是最真实的自己,往那里一站,便是无尽孤寂。
悠扬的琴声自望月阁响起,好似轻快欢畅,却又沉重千斤。
宫里的忙碌日复一日,卫子褚也渐渐熟练起政事来,子夜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有头有眼地做着事情,倒也没有遇着什么难事。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今日,是齐武帝的祭奠之日,地点,定在了城东皇陵。
卫子褚与子夜行在前头,后面乌压压地跟着一群人,除了朝臣外,大都是齐都里的小官。
禁军则分布在前面,两侧和最后,以防不测,当然也有紫林军混杂在里头,保卫她和皇上的安危。
宫外,早已肃清了街道,扎成白花的凌段不断增加着压抑的气氛。
厚重的棺椁被72人抬出宫门。此时,皇室官府倾巢而出,按齐朝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皇帝的仗队,有千人之多,高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绵延数里。
抬棺椁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百人,分三班轮流抬送。在棺椁后面是全副武装的禁军。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等,车轿连绵不断……
众人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微颔首,是对皇权的敬意。
一干人等皆着素服,按照大齐礼制、流程祭殿齐武帝。
声势浩大的仪式由礼官领着,众人一拜,再拜,恭敬的样子让人挑不出毛病。
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小官员,卫子褚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就连子夜也学着卫子褚的模样,板着个脸。
经过一番繁琐的流程,众人终于赶在天黑前回了城。
由于国丧期间,禁了城中的大小玩乐之处,街道倒也没有平时的热闹。
无趣得紧,卫子褚便领着皇上回了宫,众臣各自散去。
每日的早朝有了丞相等人的协助,倒也没出什么差错。就是这宫中,着实有些冷清。
子夜每日跟着帝师学治国安邦、舞刀弄剑倒也过得充实。
就是子夜每日习完剑汗流浃背的样子,读书累到睡过去的样子卫子褚都看在眼里,有些心疼,但又无计可施。
要成为一代帝王,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寒冷的冬日就如这呼出的气般消失得很快。
礼部侍郎开始频频上奏,询问二次祭奠需要注意的事宜。有了丞相和外公的帮衬,倒也没卫子褚什么事。
祭奠齐武帝的前一日,各地大小官员都到齐了,有的住进了客栈,有的则住进了在齐都购置的庭院内。
不出意外的,他们此次回来述职,都带着自己的儿女。
在齐朝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地方官员回来述职必带自己宗族的儿女!
倒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因为齐都达官贵人多,碰着一个,儿女与之定下姻亲的话对自己的仕途大有帮助。
因为在齐朝,齐都官员是可以举荐有能力的亲属进都做官的。至于皇上同不同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齐都繁华,不用先到地方两年且还要看政绩一层一层地爬上齐都这个门坎儿,有其他方法留在这儿,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竖日
整个齐宫,从永武门开始一直到供奉历代先帝的长青殿,皆白带飘飘。
沿途静立的禁军着寒甲素服,倒有几分震慑人心。
卫子褚一大早便带着子夜来到长青殿。果然众人已等候多时。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黑压压的一片人声音之大,吓得翘角处的黑鸟振翅飞远。
卫子褚回过神道:“众卿平身吧。”
示意了礼官,祭奠典礼如常进行。
大殿内火烛跳动,映得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飘忽不定。
众人不知暂管朝政的长公主殿下性情如何,只觉一脸淡然,看不出喜怒,却无形中散发着上位者般满身的气场与威压。
一帮人既不敢窥视,也不敢有稍微的小动作。
众人就如冬日里翠竹,直挺挺地立着,大殿静得出奇。
“先帝圣德,我等铭记于心!”
祭奠最后,众人异口同声表明立场,其声震撼大殿。
“皇上,长公主殿下,七日之后是皇上的登基大典,各地方官述职不如就等到这之后。”出口的是谢相。
“既然如此,大典之后众卿就先别忙着动身了,十日后是杨国公的六十生辰,大家可别错过了。”卫子褚淡然一笑,领着子夜出了长青殿。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长公主卖的是什么药。
莫不是要通过杨国公,更好的掌控他们?转念一想,皇权独尊,也不必通过如此手段。
倒是可带儿女去赴这宴席,到时全齐都的达官显贵怕是都会过来,那时……嘿嘿。有人打起了小算盘。
众人表情不一,各怀心思,三三两两出了长青殿。
勤政殿
“谢相,你觉得此法是否可行?”卫子褚望着谢宁道。
谢宁的眼眸就像黑夜中的夜明珠,深邃且明亮。卫子褚心里不禁赞叹。
“此法虽上不得台面,但却实可以作为考评地方官的一项标准。”谢宁饶一思索道。
“此法可看出官员的品行,我认为可行!”杨国公抿了一口茶悠悠道。
“皇姐,朕也觉得大家说得没错。”子夜附和道。
“皇上和公主说得我也不懂,我就听命行事了!”公孙策不好意思地应道。
“哈哈哈哈,公孙将军有空还是得多读点书。”几人听完,爽朗的笑声在勤政殿中回荡。
二十几天下来,众人相处得越发融洽了。
卫子褚抿唇一笑,周身的淡漠疏离仿佛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与祭奠时好似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