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当年蘑菇头》夜路慢行

47、香菇炒肉

　　对于路挽来说，暑假极其漫长，临时工的日子枯燥无味，但若不上班就没有钱，没钱不能支撑他和路泠的学费，以及上学后所需的其他费用，好在学校里贫困生补助能缓解一点压力，每天过着早八晚九的日子。

　　日子推移，一天夜里下班，路挽载着一坐在车里便昏昏欲睡的路泠一起回家，耳边响起访友号来消息时的提示音，连续了近十几声，行车路上，路挽摸出手机点开一看，原是班主任把分班花名册全都发到了群里。

　　路挽来不及细看，在全年级十几个班里找到自己的名字不太容易，这般回想起了在学校初见程盛时，他便找不到自己的名字，思虑间，路挽收起手机轻看了眼远处的天空，尽管无星无月，但每每眺望时，心绪会放松许多。

　　回屋之后照常洗澡上楼，房门一关，通开窗户，电风扇对着床头呼呼的吹，路挽熄了灯靠在床头，两眼盯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时不时滑动，窗外的灯余光照进屋里，适应黑暗之后倒能看清屋里的一切。

　　“叮…”

　　忽的，路挽的手停住了，这才找了一两个班，宿舍小群里有人发信息，提示上写的是江雨鸣，内容为图片，他便点了进去。

　　果真如自己所料，江雨鸣已经把宿舍四个人所分在哪个班的截图全发了出来，路挽逐个看了一下，自己和丁恪分在470班，江雨鸣469班，程盛463班，程盛这个班的前头还有两个班，想来是文科重点班吧。

　　宿舍群里立马热闹了起来。

　　江雨鸣连发几个抓狂的表情。

　　-啊啊！我的路哥啊，我要和你一个班。”

　　丁恪发道：“都别羡慕了，我和路哥在一个班，将来还是一个寝室。”

　　-@路挽。“路哥，我们班主任是秃头哦。”再道。

　　-给爷爬，小恪子你要气死朕吗，我要换班，誓死追随路哥！

　　两人一言一语。

　　-你可以试试哦，秃头应该好说话。

　　-那肯定呀，我和秃头什么交情，春游我还请全班和吃烧烤了，这点面子总要有吧。

　　-巴掌大的面子，一起求老天爷保佑你吧。丁恪吐槽道。

　　-马上开学了，小恪子你等着，有种现实battle！

　　-XXS！

　　两人互飙优美的中国话，路挽瞧了半天也没见程盛在群里说一句，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继续上班，便把手机息屏开静音，这几天脑子里有点乱，躺在床上许久才睡着。

　　过了几日，路挽瞧见南胡同里原本摆在门口暴晒的纸钱被杂成一小捆，他向来不理会那些东西，只记得人们烧纸钱的那天是自己和路泠的生日。

　　下午近六点，路挽带着路泠提前下班回家，今天是他们的生日，晚上没加班，以前就说过，两人在一起的话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庆祝一下，眼下还有江雨鸣过来，抵达家门口时他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喂！路哥！泠泠姐！生日快乐啊！”江雨鸣大喊道，小三轮摇摇晃晃开到家门口停下。

　　路泠翻身下车，提起江雨鸣放在家门口的菜，开门道：“等很久了吗？进来坐吧。”

　　“好嘞！嘿嘿，泠泠姐，我帮你打下手。”江雨鸣跟去厨房。

　　路挽盯着手机良久，北巷群里那几个朋友都发来了生日祝福，唯独不见程盛的，暑假期间他像是从路挽的生命里消失了一般，不经意间，路挽点开了群名单，从群名单里点进程盛的账号，翻开‘友话说’，里头消息极少，都是些初中的中二语录，路挽瞧着一句：这个世界是残酷的。轻笑。

　　直至饭席结束，路挽二人把江雨鸣送到公交站台，公交车来了目送他上车才离开。

　　夜里，路挽刚放下手机欲睡，手机叮的一声响，路挽下意识点开手机欲静音，不料那消息是程盛发来的，路挽看了眼发来的信息的时间，晚上21点整。

　　“路哥生日快乐！”

　　紧接着，一个红包浮现跳跃，路挽浅浅一笑，似是心安般回道：“谢谢。”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路挽盯着手机页面良久，只那六字瞧的出神，等了许久也没等来程盛的消息，那红包…自然也没开，估计金额不会小，退出聊天界面时，给程盛搞了个特别关心，他发来的消息会传出不一样的声音。

　　第二日夜里，路挽似往常般早睡，手机叮当一声响，就要睡着时耳朵一激灵，程盛发消息来了？下一瞬，路挽摸出手机点开访友号，表情稍有点失落，那不是他发消息，而是红包退回的消息。

　　路挽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精神格外好，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见程盛一面，…尽管见了也不一定会让两人现在的气氛好一点，万一程盛还是像期末考试最后一天那个态度呢，那样算不上不好，但也绝不会是好。

　　那夜，路挽睡了许久都未睡着，失眠了一整夜，第二日依旧鼓足精神上班。

　　时间推移至开学当天，路挽一大早把路泠送去学校，回家再把自己的行李放车上，想着程盛之前说以后不在一个宿舍，又反问自己下个学期是否寄宿，犹豫间，给程盛发了个消息。

　　-到学校了没。

　　才发完，程盛那头立马回了他。

　　-还没。

　　-我接你，一起去吧。

　　路挽鼓起勇气发完那句，心中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谢谢啊，不用了，宝叔等下送我。

　　瞧着程盛发来的短信，路挽的心绪平定了许多，原本带笑的面色松了下来，独自开车去学校。

　　中途，江雨鸣发来贺电，经过长达半小时的软磨硬泡，他搞定了李寅群，现在的班主任也愿意放人。

　　抵达学校时，路挽把车开到小巷锁起来，行李提下车，向着学校方向行去，顺道给江雨鸣发了个消息，叫他来接。

　　行至商店门口，江雨鸣大老远喊了他一声，待江雨鸣靠近，路挽分了一半行李给他。

　　“哈哈，路哥我厉害吧，搞定老李还不是手到擒来，丁恪那小子已经到了，走，我们宿舍搬到五楼了，唉…教室也到顶楼了。”江雨鸣高兴转失落，轻叹道。

　　“才一个暑假，你胖了十几斤吧。”路挽打量了一圈江雨鸣，眼下瞧着身量大了好几圈，上学期穿着宽松的校服都有点紧了。

　　江雨鸣摆手道：“别提了，暑假生意好的很，好多客人点的多又吃不完，剩下的扔了又可惜，只能辛苦我了，…啊哟放心吧，过几天学校的日子就瘦啦，我俩可是北巷的门面，不会丢人哒。”

　　谈笑间，两人在宿舍门口停留，宿管阿姨在门口登记，由于路挽还没报名，暂时选不了宿舍，只得先把行李放到楼上，待报完名拿到缴费□□才能入住宿舍。

　　开学手续办了个把小时，待一切弄清，江雨鸣陪着路挽下楼找宿管签正式入住的名字，领了一把钥匙。

　　“阿姨，能不能给我看一下463班的入住情况，我朋友在那个班，找他有点事。”路挽向宿管阿姨笑道。

　　宿管阿姨见路挽仪表不凡，俊色可餐，便多瞧了几眼，笑道：“速度快一点啊，后面还有同学。”

　　“谢谢阿姨。”路挽微笑道，只江雨鸣满脸疑惑的瞧着路挽，片刻后才想起，程盛不就分在463班嘛。

　　江雨鸣视线一同盯着入住名单，翻到463班时，大致扫了好几眼也没看到程盛的名字，在宿管阿姨的催促下，路挽把入住名单还了回去，道谢离开。

　　“程小哥还没报名啊，这都快十点了，难道他知道我们在等他，所以故意不来？”江雨鸣胡乱猜道。

　　路挽淡淡摇头，轻道：“早上我给他打电话了，他说宝叔送他上学，这位少爷应该还没到学校吧，…也有可能不寄宿了。”

　　“？因为跟我们分开的原因？程小哥果然道义，宁愿不住宿舍也想和我们住，下次看到一定请他喝柠檬水。”江雨鸣表演道。

　　说起柠檬水，那本是自己爱喝的，路挽还从来不知道程盛喜欢喝什么，“下次问一下吧，他不一定喜欢喝柠檬水。”

　　“为什么？”江雨鸣大大的问号。

　　两人在外头瞎转悠了几圈，江雨鸣说要去找路泠，路挽此刻只关心程盛是否报名，便和他分道扬镳。

　　“叮…叮…”

　　路挽回学校的路上实在忍不住，便拨通了程盛的手机号。

　　“喂，路哥，出什么事了？”程盛那头语气较为认真。

　　路挽轻咂嘴，沉默片刻，“你…没住宿舍了？”

　　“我住宿啊，刚刚办完手续。”程盛理所当然道。

　　“…你住哪间？”路挽心绪安定了些，脚步加快赶往学校。

　　程盛那头似乎在和宝叔说话，“诶你等等，路哥，你在哪里呀？”

　　“我快到学校门口了。”路挽压低喘气声道。

　　不知不觉间，路挽变得主动了一点，经过一个暑假的打磨，两人之间的距离感无形之中渐渐缩小。

　　“哦，那我们学校门口见吧。”程盛那头说完，主动把电话挂断。

　　路挽未顾其他，一心往校门口跑，而到校门口时，等了好些时间才盼来程盛，他身后跟着宝叔。

　　“路哥。”程盛轻笑喊道。

　　路挽紧瞧着程盛靠近，他戴了副眼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他全名，剪的那头中分有点凌乱，远处看时竟有几分宝叔的意味，不仅仅是气质，更…像一对父子。

　　“宝叔。”路挽微微同宝叔点头，轻唤了一句。

　　宝叔笑应：“诶，走吧，少爷肚子饿了，一起去吃点东西。”

　　路挽悻悻跟在后头，轻打量程盛的一举一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过马路时，一辆出租车开过，路挽侧头轻问：“程盛，近视了吗？”

　　路挽料来无非暑假看书造成的，结果却不如他所想。

　　程盛顿了顿，浅笑道：“不是，这个没有度数，是个装饰品，但我的眼睛真的有点近视了。“

　　“看书的时候劳逸结合，泠泠看书看久了我也会拉她出去转一转。”路挽轻道，两眼时不时看向程盛，大多时候余光关注。

　　“那你下课有空也拉我出去走走呗。”程盛笑道。

　　路挽听着这话才觉得程盛变回了以前程盛，满心欢喜，不易察觉的轻笑：“好啊。”

　　路挽不自觉把手搭在程盛肩上，视线移开，道：“过马路小心点。”

　　程盛原本看向车辆的双瞳渐露惊讶，呆呆转头点头，“嗯。”

　　宝叔眼神看向程盛，只一眼便收回了，目视前方微微一笑，轻道：“走吧。”

　　三人越过马路走了十几分钟才到饭店门口，这家饭店比起学校门口那些，装潢上高级许多，三人随意找了处坐下。

　　服务员抬脚走近，递上一份菜单，供宝叔点菜，宝叔翻将菜单交给程盛，程盛又递给路挽，路挽翻了翻菜单的价格，比起以前去的那个大酒店，这里的消费平民多了。

　　路挽看向宝叔，逐个问道：“你们想喝什么饮料？”

　　“一瓶白酒。”宝叔轻道。

　　“我柠檬水吧。”程盛道。

　　路挽目光坚定的看着程盛，“你换一个。”

　　“这里没有柠檬水吗？呵呵，那…我喝牛奶。”程盛憨笑道。

　　路挽没做声，在菜单上勾了他们所选，记住他们所喜，随意点了两荤两素，再问：“你们有没有想吃的？”

　　虽是问两人，目光却是瞧着程盛，程盛摸出手机欲转移注意力，被路挽好一顿盯着，尴尬笑道：“香菇炒肉。”

　　“给我吧。”宝叔抬手接过路挽手上的菜单，瞧了几眼，拿笔又勾了两道，“水煮牛肉，小笋炒肚条，爆炒田鸡。”

　　言罢，宝叔将选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路挽只记住了牛奶和香菇炒肉。

　　饭菜陆续上齐，见程盛独独香菇炒肉吃的多，便把那道菜转盘定在程盛跟前，心里有点不懂，明明那么有钱，偏喜欢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