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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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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来得很突然,没有给我选择的勇气。
阿姐倒下了,医院诊断说乳腺癌早期,但是必须马上治疗,以防扩散。
我看着那个软弱的男人,他只能陪在阿姐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
疾病对于贫苦的人来说,就是一纸宣判书。
乡里邻居每个人捐了一点,他们都是善良的,或许在你发达的时候,他们躲得你远远的,但是在你落魄的时候,都会伸出援助之手。
我打电话给曼丽,曼丽说她工作不到两年,积蓄不多,她说小渝,我只有两万,你先拿去,如果不够,我和我家人说说。
我说曼丽,我知道,谢谢你。
“曼丽我把阿姐看得比自己重,在这个世上除了阿飞给了我一份本不属于我的温暖,就只有阿姐与我相依为命。”
“小渝,你不要哭,一切都会好的。”
“小渝,我去看看你吧。”
“曼丽,我没事,你也有工作。”
几天的拼拼凑凑,阿姐的手术费也差不多够了,只是手术后的修养、化疗费用是没有的。
我坐在阿姐床边,看着她,“小渝,阿姐不要你这么辛苦,我这病治好了,也是要扩散的,你别为了我拖一身的债。”
说完,她的泪水就从眼角流出来。
“阿姐,你照顾我那么多年,如果你走了,我会不安心一辈子。”
我抱过她瘦弱的肩膀,我想,即使搭上我的后半生,也要阿姐活着。
阮阮探个头进来,“小渝,你出来。”
“那,给你的。”
纸包里厚厚的,一摞钱,“二十万。”
我说我知道了。
“方渝,你不问谁给的?”
“阿姐做完手术,你把那个人叫过来,我想和他谈谈。”
“你怎么知道是何三?”
我说只有他了。
阮阮说方渝,三子人其实很好。
我说我会感谢他的。
阿姐手术很成功,只要坚持每周化疗,到以后每个月,渐渐就会好的。
我打电话给阮阮,我说你把何三叫过来。
他就那样坐在我的对面,一步步捏茶叶,滤水,龙井的香气飘散出来。
“谢谢你借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他摇摇手中的茶,不答话。
我拿出纸笔,“我给你写个欠条吧。”
“就凭你一个人,在这个小镇子,一没工作,二没学历,我凭什么相信你能还给我。”他那样地凝视我。
“那你想怎么样,你开条件吧。”我盯着他的眼睛,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的灵魂。
他拧着眉,看看我,“跟我回上海,这就是条件。”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开这个条件,但是是我欠他的,我别无选择。
我说好,容我照顾阿姐一个周,我就动身。
他说好。
一周后,我只身去了上海,阮阮去车站接我,阮阮说如果我们两个打得两败俱伤,那么她就是最大的赢家。
见到了何三,他说我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在他的公司上班,五年内没有工资,每个月有八百块补助,第二是去一个私立中学教书,每月的工资打到他的卡里,五年内二十万还不还得完,我都是自由的。
我说我选第二个。
我看不出他走的什么棋子。
后来想想我走的每一步或许是他早步好的棋。
就像那首《棋子》。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近你安排的战局
我没有坚强的防备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我像是一颗棋进退任由你决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却是不起眼的小兵
但是又有些不一样。
既然他不走棋,我也就静观其变。
再次来到上海的这个城市,就想起那个传奇女子,笑全世界便与你同笑,哭你便独自哭。
这个女子总是毫不留情面。
工作还是很顺心,虽然我是空降兵,但是几个老师对我很照顾。
“小渝,你家不是上海的吧。”
我说不是。
“小渝,你没有男朋友吧?”
“恩。”
“小渝,张姐跟你说个事啊,我有个侄子人可好了,刚从医学院毕业,和你岁数仿的来,张姐看你和现下的小姑娘可不一样,张姐给你介绍介绍我那侄子。”
张老师喜欢给人张罗对象,这已经是第四次问我了,我想找个什么理由拒绝。
“就是认识认识,我那侄子现在在第一医院呢,外科医生。”
我想再是推辞,就扶了前辈的面子,我想见见,也不是不能,就答应了。
星期六晚上,刚换好衣服,准备出去。
“小渝,你在哪?”
“我要出去。”
“又要去当家教啊?”
“不是。”
“那去干嘛?”
“我们一个老师硬拉我和她侄子相亲?”
“相亲?”
“我走了,快晚了。”
“你在哪?我也去凑热闹。”
“好像是我们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店,我也没弄明白,你一个人别玩太晚了,早点回家。”
我终于见到了张老师优秀的侄子,确实挺优秀的,颇有些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一坐下,就是握手,整发型、领带、西服,跟我讲养生之道和弗洛伊德。
我看着他陷在沙发上,笑容隐忍在嘴角,一米六五的小个子穿着西服,像极了小时候看电影里面的卓别林。
我想他能勾到手术台吗?
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羞耻。
众生平等。
这个时候,我看着谭军和何三走进来,谭军是学校的校长,我想他应该是何三的朋友。
我低着头,希望躲过他们的视线,他们却直直走过来。
“方老师,这么巧,这里看到你,这位是?”谭军问我。
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这个时候我看着何三伸出手,这样张老师那个侄子就不得不站起来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方渝的朋友。”
谭军和何三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他们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老师的侄子,“这位是我们学校的校长,那位是他的朋友。”
我只能这样介绍到。
“方老师,我们去那桌坐了,你们玩好。”谭军说。
我看着那个人转身,嘴角都是笑。
我想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别人长得矮,硬要别人起来,真是可笑,长得那么高,和电线杆一样,有什么了不起。
相亲就这样结束了,我和张老师说我不太喜欢医生这个职业,终于把这个绣球给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