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岁》千鸟寄红笺

19、查

　　容璇跟李文故后面还说了一会儿话，不过阿南退下了，所以无人知道。
　　李文故离开的时候，是心怀感激地朝容璇行礼，等容璇先走了才自行离开。
　　“公主，李画师画的是花鸟图？”阿南问了一句，微微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跟在容璇的身边。
　　“不是，他画的是我。”容璇轻启朱唇，吐出的字句，让人意外。
　　阿南顿时觉得不安，收紧了交握的手，“公主并没有画像流传，宫外应当是不知道公主容貌的，此人怕是……”
　　北国民间确实没有容璇的任何画像，他们只知北帝容谌唯一的孩子是永和公主，虽未见过，但对容璇是始终信奉的。
　　李文故画出容璇的画像，自然是让内监们心疑的，再者他们收了银钱，定然要保住他们想保的，容璇喜欢花鸟画，其实不是，在谢锦来之前，容璇只喜音律，是长乐殿里面留下的只有花鸟画。
　　容璇的画像不能外传，内监们也不能直接捅破了是容璇的画像，收了回来，扣了名字，也是常见的。
　　待李文故出了皇宫，可能性命堪忧。
　　所以容璇指了一条路，让李文故留在皇宫，以他的画技，是能让梁夫子点头的。
　　容璇停下了脚步，转头安抚阿南，“阿南放心，他不是坏人。”
　　此话一出，阿南也无法再说什么，璇很聪明，能看清很多事，阿南深知这一点所以懂问的分寸，“公主一切以自身为重。”
　　容璇应了，伸手牵住阿南的袖子，继续走。
　　“我很久没见过世子哥哥了，阿南可知道？”
　　后宫不比前朝，消息要几经周转才能进来。阿南怕容璇时不时要问。便早早打听好了，“回公主，惊马案的事断了，世子自己亲自去查了。”
　　容璇没说什么，只看了看前方又微微垂头看路，“走吧。”
　　后宫有一座观星台，在哪条宫道抬头都能见到，是皇宫最高的地方了，为什么建，过去太久了，没有人知道了，容璇看着观星台，是动了心思的。
　　北国是圈在礼法中的，一切都是收敛着的，容璇一步一步，端方地走，觉得有些累，但是四下有人，她只是想着随性。
　　宫道上的宫人端着为生辰宴准备的东西，见到容璇整齐行礼，待容璇走过了，才继续前行。
　　容璇要做的就是换了新衣，去往景明殿偏殿。新衣不是容璇要的月白色，而是藕荷色的丝缎，用的是盘金彩绣。
　　这身衣裳穿在容璇身上很好看，有着少女的娇俏。额前贴的是珍珠花钿，发饰上并不复杂，只戴了一对琉璃发钗。
　　脸上略略施了粉黛，容璇唇色好看所以没有修饰。
　　“公主今日真好看。”阿南帮着容璇整理着衣裳，脸上挂着笑。
　　容璇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在想，季秋那边怎么样了。她扭头看到了镜中的自己，想着季秋应该是来不了生辰宴了。
　　阿笙拎着糕点回了长乐殿，容璇去观画后，她整理了梳妆台和桌子，还检查了司衣司送来的衣裳，而后才去了司膳司拿了些点心备着。
　　生辰宴开始之前，容璇都会在偏殿，预备着点心怕容璇饿了。
　　“阿笙。”
　　声音很熟悉，是景伶的声音，阿笙转身行礼，“景伶姑姑安。”
　　景伶在宫女里面是最大的，而且地位也高。
　　“阿笙，这是给公主备的？”景伶看了一眼食盒。
　　阿笙应了，打开盖子给景伶看过，“公主早膳用的少，奴婢就准备了些。”
　　景伶点头，虽然没有言语夸赞，但满意是不难猜的，“嗯，娘娘已经命人把岁宴布置得差不多了，你随我去看看，缺些什么。”
　　阿笙颔首，跟在景伶的后边。
　　“阿笙。”
　　“姑姑请讲。”阿笙微微垂头，十分低顺。
　　“你能学的多学着，往后，你要是公主最得力的人，阿南的心容易软…娘娘更看中你。”景伶看了一眼乖顺的阿笙，觉得满意，拉着阿笙与自己齐肩，难得地把皇后私下讲的话说给她听了。
　　这偌大的皇宫里面，也就只有阿笙和她一样有幸陪着主子长大，能有此殊荣，故而心心相惜。
　　景明殿一直都是岁宴、家宴、皇亲婚宴的举办地，这里宽阔，二楼也特地修筑成看台，让整体看着大气，燃烛用的香油都带着花香，阿笙来过几次，不过都是从旁打理，还没有这样主事指导宫人过。
　　景伶进门便开始指点了，“字，有些歪了…果子里面不要梨，即便公主喜欢，等会儿岁宴上也不能有这么不吉利字眼的东西…席位摆正了…世子的位置留在公主旁边，他会来的。”
　　阿笙偷偷的学着，二等宫女给她递来膳食名单，她仔细的看了看，公主喜欢的都在里面了，但独一样，“岁宴上还是不准备酒了，公主还小，不要接触为好。”
　　景伶没有插话，满意的笑了，酒是她故意添上去的，世家子弟本就是最没有分寸的年纪，喝了酒，指不定要失言失行，冲撞公主是最不好的，公主还未及笄，不免好奇心重，满宴皆是酒，保不齐她会碰。
　　阿笙说的话也没有半分不妥，若是直言世家子弟的喝酒误事反而要落人口实。
　　季秋把准备好的贺礼交给了安曲，自己则装了病卧了床，让杜茹关心一通，待他们去赴宴，自己才乔装了一番出门。
　　连带着把季府的人都避开了，去到江府外的茶楼，坐等，他直接进去，也是可以，但是保不齐会有变故。
　　江家是文官，府邸中多身手好的家丁，加上江必同李若都在府内，进去了也走动不便。
　　不久，江必带着李若出了江府，上了马车，家丁跟了两排，大概九个人，带着贺礼。
　　带的人是进不了皇宫的，会在外面侯着，也是支开了这些人。
　　季秋付了茶水钱，形容悠然地在江府外找入手点，最后选定了后院的一处树枝冒出了墙的墙角。
　　待到听清里面动静，周围无人，季秋轻松翻上墙，无声落地，被树丛掩护着。
　　他并不熟悉江府，所以他还要花时间走一圈。
　　容泽来的时候，把谢锦也叫来了，他带的人，旁人无法置喙。
　　“璇儿，生辰快乐。”容泽把贺礼直接递给容璇。
　　容璇双手接过，是一只小的锦盒，但是她现在并不打开，阿南拿去收在一处。
　　反观谢锦，独身而来，但容璇知道谢锦有什么要偷偷给她，只谢锦能来，容璇就很开心，特地叫阿南去拿了棋盘，容璇坐在一边观谢锦同容泽搏棋。
　　容璇另起了一桌，摆了茶具，煮茶，手法娴熟，用茶筅搅合出来的茶花绵密，茶汤乳白，十分好看，清香四溢。
　　之后便倒进了黑釉盏，三人各一杯，品茶下棋，言语不多，十分轻松惬意。
　　因为生辰宴定了时间，等待的时间会长些，长辈们和小辈们的宴会是分开的，容璇会去长辈那边露了面才回来。
　　而容谌跟姜遇会来这边坐一坐。
　　正好容泽跟谢锦陪着容璇熬着时间，棋盘上面的功夫，容璇是不太明白的，每每看到谢锦落去下风，她总想毁了棋局，不过也只想想。
　　她看着方寸的棋盘，觉得气闷，以沉默不言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