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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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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身边传来微微凉意,长卿呻吟了一声,睁开眼,头痛欲裂。昨天,他不是站在门外的么……为什么,这里是永安当吗?长卿环顾四周,场景很是熟悉,那么是景兄弟带我回来的吧,想到这里,长卿不由露出笑容,景兄弟还是一点也没变啊……
“烫,烫~~”景天从房门外急匆匆地走进来,抬头看见长卿准备下床,立刻将手中的汤药放在一旁的桌上,“大夫说要你好好静养,别下床,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说着,将长卿硬拉回床,细心地盖上被子,景天看着长卿,不自禁地伸手撩开他额前的垂发,语气轻柔:“白豆腐,你先躺会,药凉了我再叫你。”说着转身坐到桌前,对着碗细细地吹气。
“景兄弟……”长卿望着他专注的神情,耳畔响起雪见最后的那句话“对了,长卿大侠。景天,他爱的人是你”……是我错了么?我一直以为景兄弟他爱的人是雪见姑娘,难道,他心里的那个人真的是我……长卿觉得头一阵晕眩,不再去想。
“白豆腐,药凉了,我扶你起来。”景天坐在床沿,让长卿倚在自己怀中,端过汤药。
“景兄弟,长卿自己来就好了。”脸微微发红,以前从未这样被对待过,是不习惯吧,心跳得厉害,挣扎着想挣脱对方的怀抱,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脸更加红了。
“没事,我喂你喝。我们是兄弟嘛,照顾你是应当的事,话说你怎么还没走?要不是我刚好回来拿东西,你就冻死在外面了,白豆腐,你真是越来越傻了。”景天笑,带着一丝悲哀。
“我……我……我还是自己来吧。”长卿欲言又止,还是拒绝了景天的提议。
“别说话,你先把药吃了,我去整理账簿。”说着,转身疾步走出房间。
长卿看着手中的汤药,嘴角苦笑:“兄弟……”
转身而走的景天停在了长廊的转角,看了看手中因紧握而留下的深深痕迹,轻叹。
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吗……他这样拒绝我,我还能说吗?景天悲凉地想着,渐渐走到了店里,转头对正在柜台忙活的丁伯说到:“丁伯,我去醉春阁,店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匆匆走出了永安当。
“你说景天他今天是不是特别奇怪?”丁伯转身问身边的小安。
“虽然老板以前也爱喝酒,不过都是等打烊了才去的,昨天也不正常,那个清清秀秀的白衣道士来了以后老板就变得奇奇怪怪的,而今天更奇怪,不去平常去的清风楼,去了醉春阁……虽然也可以喝酒,但毕竟是……”小安噤了嘴,私底下谈论老板的私事总是不好,还是好好干活吧,继续手中的事情。
丁伯想起早上景天的表现,自认识他起,从没见过他这样坐立不安,喃喃道:“莫非……”不再言语,最终只是叹气。
“呦,景老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啦?”一身锦衣的醉春楼老鸨将景天迎入楼上,脸上堆满笑容。
“听你这口气,难道我不能来么?”景天嬉笑道,内心却越是沉重,明知道不该来,却还是踏入了这里,只是,想找个人陪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可以静静听自己说话,但不会透露半字。
“哪的话,姑娘们可一直盼着您来呢~整个渝洲城谁不知道您景老板的大名啊。”老鸨笑得更开,若是能让阁里的姑娘抓住这个财主,就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啊……心里不由乐开了花,只是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景老板并不是来找姑娘的。
不仅仅如此,他已有一个爱人,放在心底,百般隐瞒,万般呵护。
“景老板,你可是有心事?”看着面前这个沉默着喝酒的男人,如月忍不住开口,她是醉春阁的头牌,在阁里几年,见过的人已是很多,却没见过把姑娘放在一边自己喝闷酒的人,一坛一坛,仿佛要把自己淹没在酒里般地灌。
对方不语,只是抬头望她,如黑夜般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她,那眼神中透着的认真让她羞红了脸,却同时在心中暗暗心碎,他看的恐怕不是自己吧,他只是从借着酒劲看另一个人。
“你说,我为什么还是没有醉?”半晌,他轻轻地开了口,微笑,透着无限悲凉。
“因为你很难过,有时候一些悲伤不是靠酒能忘记的,反而会让那种伤更加刺骨。”她喃喃。
“是吗?如月姑娘不愧为醉春阁头牌,一颗玲珑心,也许吧,我很难过。”转头看向酒坛,拿起,喝尽。
“若有心事,为何不说出来?”
“本来想说,却又不想了,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不如一醉。”
“这你就不懂了,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因为有人可以帮你分担,了解你的痛苦。”如月笑,眼前这个人让她莫名地心疼,即使她不是那个人,为他分担一点痛苦也是好的。
“好……我说。”景天笑,正欲开口,传来老鸨的惊呼,门被猛烈的剑气劈开,如月愣住,看着一脸慌张走进来的白衣男子。
景天未动,依旧喝酒,只是拿了小杯,一点一点地抿。
闯入的男子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景天,欲言又止。
一时间,皆是寂静,窗外风雪更盛,只听得呼呼的风声,仿佛灌满了耳朵,扰乱了窗内的人心。
半晌,景天缓缓闭眼复又睁开。
“白豆腐,你回去,这里你不该来的。”一字一句吐出,脸色渐渐发白。
“为什么我不可以来?”
“你是蜀山掌门,这里是烟花之地,你来做什么?”长卿耳边传来对方的轻笑,心中微痛,而景天眼中悲凉更重。
“我早已不是了。”是了,长卿的心告诉自己,从离开蜀山的那刻起,他就没有打算再回去,给常胤的那个一月之约恐怕也只是一个让对方安心的谎言罢了。
长卿走上前,不看对方,拿过酒坛,仰头灌入,放下,“你要喝我陪你,但你不该来这里放纵自己。”
景天不语,抢回酒坛,闷声喝尽。
“请多拿点酒来。”长卿从怀中拿出一袋银子转身扔给一旁早已惊得说不出话的老鸨,说到。
“……好,您稍后。”说着,一步三回头的走下楼,“小六子,把酒库里的好酒都拿上来。”
转身,对上景天的冰冷的眼睛,心下一颤,转视地面。
一阵慌乱中,如月房内已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
景天率先拿过桌上的酒坛,扔到地上,冷冷看着长卿,然开将身边临近的坛子一个一个砸碎。
长卿皱眉,转身拿起脚边的酒坛往嘴里倒,随即又被景天抢过,砸下。
就这样,他们重复着略显幼稚的抢夺游戏,房内的酒坛渐渐减少,就这样,他们用行动对峙着,只是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你闹够了没有?”景天又一次拿下长卿手中灌了大半的酒坛,忍不住吼出来,沉默,被阻止的长卿没有讲话,略抬头,而此时景天才真正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脸,皱着的淡眉,微红的眼眶,被咬得发白的嘴唇。
他在难过吗?景天问自己,为什么他会看起来这么难过?这样想着,景天觉得全身突然失去了力气,长卿甩开了景天,继续手中的动作。
景天只是看着,看着他喝尽剩下一坛坛的酒,忘记了阻止,只是不住地问自己。
原来自己并不能给他带来快乐,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受伤的表情?就算是为了紫萱的事,白豆腐也没有这样的表情,是自己给他带去了痛苦吗?景天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痛楚一波一波地袭来,他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怎么办,他要他留在他身边真的是对的吗?他们真的能有一个月吗?
望着面前疯狂的饮者,不复初见时的清风俊朗,是自己让他变成这样的吗?景天略一迟疑,终是开口,语气带着埋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你要喝到什么时候?又要像上次那样让我背你回去吗?”
灌酒的动作一滞,又继续,长卿喝尽了最后一坛酒,发泄般地砸碎在地上。
“不劳景老板大架,长卿自己会回去。”说完,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靠扶手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向楼梯,消失在景天的视线中。
半晌,景天略撇过头,额前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如月姑娘,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先走了。”说着,匆匆离开。
“他就是那个人?”背后传来女子的声音,景天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是。”没有半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