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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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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安,李随直播间的榜一大哥,浮声乃至半个商配界的幕后老板,传说中的百年豪门陈氏家族唯一的当家人,此刻趴在地板上,眼泪汪汪地冲李随哭诉:“疼。”
李随把陈望安扶起,重新安置回沙发时,满心都是“陈望安没醉醉的是我”的错乱和恍惚。
陈望安比周野还高还重,李随把他弄上沙发时扯到了右臂旧伤,疼得冷汗直冒地趴在陈望安身上,陈望安扣着他不让他走,李随连挣脱开的力气都使不出。
“你干嘛压着我……”陈望安两只手臂死死按着李随的背说,“压得我好难受,yue,想吐。”
李随生生给气笑了,他一只手撑着陈望安胸口直起身体:“放手,让我起来。”
陈望安却不让他走,跟着李随一道抻起身体,李随被他扑得后仰,只觉得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继而脑门一痛,陈望安的脑袋直直撞他脑门上,疼得他眼睛一花,下一刻,陈望安跟李随一并倒了下去,俩人在沙发上换了上下位置,轮到李随被压得差点吐出来。
陈望安的脸滑进了李随的脖子里,一边在他颈间嗅闻一边嫌弃:“你好臭。”
李随差点给气吐血:“都你自己的味儿,老子是殃及的池鱼好吗!”
这会陈望安在上面,李随很容易地将他推开了。
陈望安仰躺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李随:“你是谁啊?”
“我是你爸爸。”李随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果然,陈望安狠狠拍了一下沙发,极其生气地说:“我没有爸爸!”
陈家人不久前刚在一场飞机事故中意外丧生,李随暗骂自己嘴瓢得太不是东西了,张嘴就要道歉,陈望安却凑向了他,带着一脸神秘的表情对他说:“我是个杂|种。”
李随的眉心狠狠一跳。
他的第一反应是陈望安调查他了!
“我是个……杂|种,”陈望安用力凑向李随的那一下仿佛用完了他剩下的所有力气,他重新倒回沙发,脸上挂着李随难以形容的微笑,说,“他们都叫我灾星,克星,煞星……”
“ 它是个杂|种!把它扔掉!扔掉!”
“他们都想我死,想弄死我……”
“我要杀了它!我要它死!”
“可我偏偏命大得狠,怎么都死不了……”
“你怎么还不死?祸害,你怎么就死不了!”
陈望安的声音和一道凄厉的女声相互交织,李随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要开裂,他抱住头,用力地喘|息。
一只烫而潮|湿的手碰到他手背的皮肤,李随转过头,看到陈望安的眼睛里浮着一层水汽,氤氲地望着自己。
陈望安很小声地问李随:“你是不是,也想我死?”
“我不想,”李随很快地说,“谁也没权利让我们死,我们有资格活下去。”
陈望安满头满脸的汗,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了,一副流浪小狗的可怜样,要哭似地扁着嘴:“我不信。”
“你信的,”李随俯身把陈望安额前的头发往后捋,用手指揩掉他脸上和眼里的湿气,轻声笑着说,“我不撒谎,我们都会,好好活着。”
“真的么。”
“真的。”
“我不信。”
“你信,”李随一遍遍地说,“你信的。”
那语气充满了耐心,温柔得恍如从天外弥散过来的梵音,像温暖轻缓的水流包围着陈望安,陈望安慢慢地蜷起四肢,在李随的眼中一点点蜷成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
“你是……谁?”陈望安望着李随,眼睛眯成缝,似乎很艰难地辨认着他。
李随道:“我是李随。”
“李随……”陈望安朝李随抬起手,李随在半空中抓住他的手,和他交握。
陈望安紧紧攥着李随的手,像溺水之人死抓浮木,把李随的手指抓得生疼:“李随……”
“嗯,我在。”李随回应。
“李随。”
“我在。”
“李随。”
“我在。”
陈望安唤一声李随就应一声,一声也不让它落空。
李随的声音多好听啊,在陈望安关于上半场人生的全部记忆里,第一次有人对他如此……温柔,陈望安的一只手始终紧抓着李随的手不放,另一只手臂环到李随的脖子上。
李随弯下|身,任由陈望安把脸颊贴到自己的脸上。
他感觉到陈望安的眼睫毛在他的脸上很细微的扇动,像小雏鸟柔嫩的羽毛,陈望安轻轻滑动自己的脸,最后找到了李随脖子和锁骨间的位置,舒服地贴上去,他不断念着李随的名字,闭上了眼睛。
李随没有动,他一只手撑在陈望安头侧的沙发,一只手和陈望安交握,就那么倾身让陈望安抱着,眼睛没什么焦距地看着面前的虚空,又像看到了很多画面。
也不知他看了多久,直到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沈青霜推门,探进一个脑袋,又像被打的地鼠一样缩了回去:“对不起我走错门了……”
“没走错,沈助理,来帮忙。”李随赶紧出声。
沈青霜走进来,未语先笑:“你俩这姿势略显奔放啊哈哈哈,要我做个见证不?我再随礼一张床……”
“……”李随无语道,“你还是先随一副担架吧。”
陈望安重得要死,只有一条胳膊能自由活动的李随跟沈青霜真没法把他抬出去,还好有孔武有力的保镖大哥,直接把陈望安背了下去。
李随最后收拾了下包厢,把自己和陈望安的外套手机钥匙等物一一拿上,沈青霜很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一只手臂施力不太自然:“你手怎么了?”
李随:“不小心扭了一下。”
沈青霜:“严重吗?去医院看看吧。”
李随稍微抬了下手臂:“没事儿,它自己会好。”
沈青霜看他没伤到骨头也就不勉强了,俩人走出KTV,李随把陈望安的东西交给沈青霜:“我叫了车,沈助理你们也回去吧,回见。”
“哎,”沈青霜拦了下他,“你叫什么车啊,我送你回去。”
“不用,”李随朝路边一辆白色汽车努努嘴,“喏,我车已经到了。”
沈青霜:“怎么能不用呢,陈总明天还不得炒我鱿鱼啊……”
“沈助理,真不用,陈总是我老板,不是我爹,就算我亲爹也不会为这个就炒你鱿鱼,”李随摆了摆手,笑容疏落而不失礼貌,“拜拜。”
沈青霜看着李随上了那辆网约车后才坐进后座,看着睡得死沉的陈望安,忍不住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我说你今晚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醉死过去呢?”
唉声叹气了一阵后沈青霜又小声嘀咕:“不过就算你醒着估计也干不成什么,那可是个有气性的主儿,想要得偿所愿,怕是要费一番功夫哦。”
这一晚李随睡得不太安稳,梦里乱七八糟,很多人在哭在吵在打架,不过他还是在生物钟的召唤下醒了过来。
才早上七点多,微信里一堆消息,李随挑着回复,在床上赖了十来分钟就下地,洗漱后他戴上口罩,拿了钥匙出门。
李随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跑半小时步,上班的时候他先往公司的方向跑,跑差不多了再打车,休息日在小区里跑。
十月底气温下降,早晨空气湿冷,李随穿着一身运动服走在小区的主干道上,口罩下的嘴唇蠕动,做完一套口部操,他稍微活动了下手脚,右手臂还是有些发沉。
李随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跑步的样子有多别扭,这让他想起昨晚的陈望安,有点后悔没把那个逼王喝醉后的小可怜样儿拍下来,不过如果他真的拍了又被陈望安知道,陈望安会把他套麻袋里沉塘吧?
“李先生,是李先生吗?”一个在巡逻的保安叫住李随。
“啊,你好,”李随摘下口罩,笑着说,“这样您也认得出我啊?”
“整个小区你身材最好,我一眼就能认得,”保安恭维后对李随说,“李先生,昨天有个人过来打听你,你知道这事吗?”
“打听我?”李随问,“是问的我名字吗?”
“对啊,你名字是李随对吧,他还给我看了你的照片,就是你。”保安肯定地说。
李随:“都问我什么了?”
“问你是不是住这儿,住哪栋哪层,住多久了,家里还有什么别的人,”保安巨细无遗地告诉李随,“他问完后还给了我条烟,让我别跟你说他来过,那我哪敢收啊,也不敢不跟你说,万一是别有用心的人呢,李先生,你没得罪过什么人吧?”
李随道:“那人长什么样子?我能看看监控吗?”
“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我跟他面对面都看不清,李先生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告诉他,不过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啊,这年头人心难测,走极端的人越来越多。”保安唏嘘着说。
“我知道了,谢谢您。”
“不客气,应该的。”
和保安告别后李随没心思再跑步了,任谁遇到这种有陌生人来打探自己消息的事儿都会发憷,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可能是因为最近“Sin”太火了,有人打听到了他皮下的真实姓名,毕竟他再怎么努力隐身也仍然生活在这个社会里,一年不知道在多少个公司的录音棚出没,认识他本人的不在少数。
只是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么,粉丝?自媒体博主?还是……黑粉?
他也不能为这个就报警,只能揣着满心的疑惑回了家。
李随这边早饭都吃完了,周野才打电话过来:“Sin哥——”
李随一听周野的声音就皱了眉:“你嗓子哑了?”
cv的嗓子太重要了,别看李随会抽烟也会喝酒,但他其实很能自控,少的时候几年不碰,多了也就一年碰个几次,他难得严厉的语气:“昨晚你怎么回事?跟老板拼酒,我拦都拦不住,不说他是老板了,你自己的酒量你没个数?回去吐了吧?吐到嗓子都哑了。”
“那个老板,他太讨厌了!”周野委屈地说,“他看我不顺眼,就想故意整我。”
“他是老板,你在学校跟班主任合不来,还能找班主任拼酒啊,”李随道,“你这个年纪也该承受承受这些了,工作就是可能碰到合得来的老板,也可能碰到合不来的,只要他不在工作上打压你,别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周野在电话里抽着鼻子,不吱声儿。
这也是一个倔强又脆弱的小孩儿,李随颇有点心累地哄:“好了,不说你了,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保护好嗓子,别耽误后面的工作。”
周野这才乖乖“嗯”了一声,说:“Sin哥,昨天我们说好去西山,现在去不了了。”
“去不了就下回去啊。”
“好!”周野立刻恢复了些许活力,“那我明天早上给你带矮子烧饼。”
“你那嗓子就别吃烧饼了,我也不吃,”周野都给李随带了一周的烧饼了,李随想了想说,“我家这边有家包子做的不错,我明天带给你尝尝。”
周野欢呼:“好耶!”
“要不要我给你声音录下来你自己听听?”李随笑道,“小公鸭。”
随即他听到话筒里传出很轻的“啪”的一声,很专业地判断出那是周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再然后电话就挂掉了,几秒后一条信息进来。
【周小野:Sin哥拜拜,明天见。】
李随忍不住笑了,小男孩儿真可爱啊。
才挂掉一个小男孩的电话,另一个小男孩的电话又来了。
“陈望安?早啊,”李随维持着和周野通完话的好心情,随口打招呼,“你也才醒啊?”
电话里传来低沉的一声:“也?”
陈望安问:“还有谁才醒?”
李随直觉自己要是说出周野的名字,陈望安肯定要炸,便说:“我也刚刚才醒啊。”
“你不是都跑完步了吗?怎么才醒?”
“你怎么知道我跑完步了?”
“你在朋友圈里发了步数。”
李随:“……”陈华生,你真能发现盲点。
“李随,你这个骗子。”陈望安反手往李随头上扣了一顶大帽子,挂断了电话。
李随:小男孩儿,真尼玛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