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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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春天瞪着坐在一旁看似闭目养神的教练，像是要把他生生瞪穿一个洞一般。
她怎么这么笨呢，得意忘形到刚开始训练就对教练炫耀自己下次就不用再来了，结果咧，就像现在这样。
手痛，脚痛，只要能运动到的地方，都痛得要死。
瞧瞧，教练竟然还在装面无表情，她明明看见他的嘴角正微微上翘，很奸诈的笑容呢！
真是气死人了！
“我不干了啦。”呜呜呜，谁来解救她？春天虚弱地搭在跑步机上，两条腿机械化地运动着。
“那么……”教练望了一眼窗外，满意地说道，“外面太阳很好，你去外面晒晒就干了。”
……晒晒。
这这这，这算是冷笑话吗？
真的好冷。
嘴角无力地抽搐着，春天很想捧场地笑笑，却笑不出来。对了，她怎么给忘记了，眼前这位大叔对于脑筋急转弯和冷笑话，可是有出口成章的本领呢。
怪谁呢？只能怪自己没选好教练。
难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练完了？”见到春天步履蹒跚地从楼梯上下来，阮扬迎上前去。
“嗯。”点头。
“感觉还好么？”
白他一眼，春天气若悬丝地回答道，“你说呢？”
这根本就用不着问好不好。
“我是问，告别。”揉揉她刚洗过的短发，温暖的体温抚散了原本在头皮上伫留不去的丝丝凉意。
即使她表现的再愉快，但一定会舍不得的吧。
以她那种重感情的性格。
阮扬微笑，了然地望着春天，“告别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吧？”
“嗯，这个呀？”春天抿唇，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是有一点不舒服啦，毕竟都有好几个星期了，我甚至做好了要在这里待半年的心理准备的。结果……”
结果，还是没能坚持下来。
也许，是因为大家只有一个多月的缘份吧。
宴席结束了，就各奔东西。
无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膝盖一软，春天慌忙抓住阮扬的衣袖，才勉强站稳了脚。
呼——好险。
所以说，她刚才到底在难过什么呀，不都是那个冷面笑匠和这家阳光俱乐部害她变成这样的吗？
嗯，应该要庆幸，终于脱离了苦海。
没错。
春天扬起头，心底薄薄的阴霾被一扫而空，仿佛有和熹的阳光一直一直照耀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我们走吧。”她大踏步地向前走，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脚步突然顿住，转身。
春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却还是刚才的那副景象，完全没变。
那个男人一身日式长袍的打扮，高冠，蓝色光泽的长发披在肩上，手中摇着一把扇子。这诡异的情景看来，就像是走错了时空的日本古人来到了现代，偏偏他还悠然自得的微笑，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不过，这背影还真眼熟呢。就好像是当年她念书时全班女生都迷恋的……佐为？
“教练。”一个服务小姐迎向他，微笑着说些什么。
教练？
脑海中叮咚一声，春天恍然大悟。
是在Cosplay么？
教练Cos佐为，还真是奇怪的组合呢，再加上那个折磨了她一个月之久的冷面笑匠沈毕，她终于能归纳出这家俱乐部的教练的特点了。
奇怪。这两个字足够形容。
不过，真是一次有趣的经历。春天想。
推开玻璃大门，深深呼吸，空气中弥漫着夏初的味道，含蓄而温暖。
道路两旁盛开着鲜艳的花朵，娇嫩一如随手涂鸦在雪白墙壁上的粉稚的水彩画。蓝天和白云，温柔地在头顶守候。只要扬起头，便能够感受到细腻如丝的微风。
“结束了。”春天喃喃。
“也是新的开始。”阮扬从善如流。
“嗯，说的对。”她大力点头。
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结束与开始，只要大胆一直向前走着就行了。
有什么好怕的。
*** *** ***
“我大胆的假设，他一定是不想活了。”
春天站在路边的树荫下，忿忿地踢着脚底的小石子，嘴里喃喃念叨。金黄色的光线透过枝叶的缝隙射下，地面上忽明忽暗的光影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
盛夏，娇阳似火，烘烤着大地。窒闷的空气中连一丝微风也没有，她仿佛都能看到柏油马路上浮起的缕缕热气。
这样的天气，不由得人不心烦气躁。特别是——有人竟然敢迟到。
今天是难得的假期，所以他们早已经约好要来看最近很热门的电影，而约定的时间都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了。
还真是奇怪呢，春天拢起眉头。照理说像阮扬这类极有时间观念的人，是不可能会做迟到这种事的，打他的手机又一直关机。难道……
呸呸呸，乱想什么呀。她晃了晃脑袋，抑制住突然冒出来的怪念头，手在颈侧呼呼地扇着风——哪怕是极微弱极微弱的热风都好。
正在怀疑会不会因为等待而被烤成肉干时，不远处的拐角终于出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慢悠悠的驶向停车场。
好啊，还敢开得那么慢，简直就是……就是……欠修理！
心底隐性的暴力因子像是瞬间被激发了出来，春天板起脸，打算等到人站在面前便好好地发一通飙，以泄心头之郁闷。
车子绕了一圈才找到停车位，她远远眺望，迎着过于灿烂的阳光看见一个人影下车，越走越近，最终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刺目的光。
“我没迟到吧？”
光晕在阮扬的周身镀了一层温柔的金，仅仅是这样看着，春天便突然觉得什么火气都消失了，特别是面对着他此刻无比无辜的表情。
明明迟到那么久，他怎么还可以那么无辜的笑着？偏偏自己的嘴角也像是失去了控制，微微上扬，像是在回应他。
什么呀，迟到的人哪有资格获得和善的表情。
快瞪他，用力瞪！
春天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要达到预期的效果，但却显得力不从心。阮扬望向她忽而微笑忽而瞪眼的古怪表情，不禁莞尔。
“你怎么了？”他用纸巾帮春天擦拭额头上的薄汗，“等很久了吗？”
“你迟到了！”春天看表，“整整二十分钟哦！”
“怎么会？”阮扬掏出手机欲看时间，却发现手机屏幕上空白一片。他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对了，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忘记换电板，所以手机一早就没电了。刚才在别的地方办些事情，办完事就直接过来了，可能是车上的时钟慢了。”
“对不起。”他眸中含着歉意。
“好吧，原谅你了。”春天大方地拍拍他的肩，笑开了。
这么容易？还以为要解释很久呢。阮扬有些纳闷，看着阳光细碎地洒在她的发端睫毛上，灿灿地闪着光芒。乌黑水润的瞳直视着他，他能看见坦率，信任，以及更多让他觉得欣喜的东西。
阮扬轻笑，不顾春天疑惑的眼神，牵起她的手走进电影院。
“你干嘛突然笑得这么□□啊？”
“我没有，你看错了。”
“我才没看错，你敢说你没笑？”
“快走吧，电影要开场了。”
“别走那么快啦，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
声音渐渐远去，但阮扬唇边的微笑却始终停留在他的脸上。
他的春天，从来就是最与众不同的春天。
他就知道。
蹑手蹑脚摸进放映厅时，灯光已经全暗了，只有银幕被投上惨白的光，形成了一幅雨天的场景。似乎是在一个幼儿园中，放学时间，还剩最后一个小女生没有被接走。年轻的女老师在屋檐下等候，终于等来了一个撑着伞的女人。
伞被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女人的脸，只能看见垂挂在两侧的长长的黑发。她轻轻招手，小女孩便奔到她的伞下，临走时，却向着空荡荡的教室挥了一挥手。
老师疑惑地回头，什么都没有发现，便转身走了进去。当室外空无一人时，屋檐外的秋千突然开始摇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这是什么电影？”阮扬小小声地凑在春天的耳边问。票是春天的同事送的，他原本一直以为是爱情片，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像。
“恐怖片。”
“恐怖片？”虽然仅是耳语，但仍听得出浓浓的怀疑，“你不怕？”印象中春天应该是胆小到连一个人走黑巷子都不敢的人，怎么今天突然反常了？
“我才不怕。”春天白他一眼。虽然说刚才那个突然动起来的秋千害她吓了一跳，但那没什么嘛，不就是一些……好兄弟嘛。
阮扬居高临下斜睨她，“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想趁看恐怖片的时候借机吃我豆腐。”
“吃你豆腐？”春天拔高了声音。意识到周围人的侧目，便又压低了说道，“拜托，你哪有什么豆腐可以吃。放心啦，我才不会对你怎么样呢！”语毕还觉得不够解气，又用力哼了一声。
“嗯，那就好。”阮扬轻笑，像松了一口气般地点点头。看在春天眼里又是一阵气恼。什么嘛，装出一副小绵羊的样子，要被吃豆腐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真是的，冷气一点也不足，好热。
她抚平领子上的皱摺，自顾自端正坐着，聚精会神地盯着银幕看。大大的屏幕上此刻只有一只手机，正兀自响着机械式的铃声，铮铮琮琮，听得人心里发毛。春天不禁纠紧衣角，呼吸也变浅了许多。
一个男人接了电话，听到一段不明所以的话，不久之后便因为油锅中溅起的油而死。当整张放大的脸清晰地出现在银幕上时，周围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那严格说来已经不能算是一张脸，只能算作一团头状的血肉。
春天皱起眉头，刚想喊出声来，便捂住嘴。
不行，忍住春天，才不能让阮扬那个臭男人看笑话。
她悄悄用余光瞟了一眼，见他气定神闲地靠坐在椅子上，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当然，也没有丝毫看她的迹象。
春天有些气闷，刚想放下手臂，却因为另一幕恐怖的场景，一下子便提升到了眼睛的位置，只微微露了一条缝。
这样似乎就比较安全了，她自我安慰着。
看恐怖片的似乎总是情侣居多，几个恐怖的场景一过，放眼望去，便总是一双一对搂在一起。而她咧，春天气鼓鼓地偷瞪了阮扬几眼，明明有男朋友在身边还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真是全天下最悲惨的人了。
剧情越来越诡异，她紧张地像是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身子僵硬到动也动不了。正当快要觉得自己被吓到虚脱的时候，从旁伸出了一只手揽住她，将她的头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乖，别怕。”头顶有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安抚她。
任凭耳边再多尖锐恐怖的音效，她却突然放松了下来，唇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这个怀抱温暖到，像是一个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堡。
幸福，那是再华丽的语言都无法形容到的。
很美好很美好。
走出放映厅，重见光明的刹那，春天不禁腾出勾着阮扬手臂的手揉了揉眼睛。刚想把手放回原位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啊。”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阮扬回头望着她。
春天扁嘴，“我刚才可没吃你豆腐。”刚才那……绝对绝对不是她干的。
“好吧，是我吃你豆腐。”他含笑着接过她推逶掉的责任。
听他承认地这么爽快，春天便渐渐理直气壮起来，“这么说来，应该是你想趁看恐怖片的时候借机吃我豆腐吧？”
她已经完全把电影票是她拿来的这个事实忘了个精光，刚刚的斗嘴输得那么惨，难得有个翻盘的机会，才不能错过呢。
“对，没错。”阮扬走近，牵住她软软的手掌继续向前走。春天是个极容易满足的人，就像现在，让她偶尔赢一局，她便开心了。
而他，只要她开心，还有什么可介意的呢。
“啧，真是色狼。”
“是。”
“你牵我的手也是为了吃我豆腐吧。”
“嗯。”
“放掉。”
“不放。”
“不放我就要叫了。”
“你叫吧。”
“……”
好吧，她承认这样的对话超没营养，但是面子，面子你懂吗？
才不能输给那个——大色狼呢。
*** *** ***
拎着大包大包的购物袋，腾出两只手指勉强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再勉强地塞进钥匙孔，转一转，轻轻一推。
门开了。
赶紧把东西往门边一丢，脚向后一带，门便关上了。春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冲到沙发前毫不淑女地躺下。
呼——好累。
花了长长的两个小时逛超市，又大老远把东西搬回阮扬家。仔细想想，真的已经很久没做过劳动量那么大的事了，自从告别了那家阳光俱乐部之后。
“好吧，要加油！”休息了半晌，她突然伸出一只拳头，朝天挥舞了几下，语气中浓浓的得意愉快。好不容易从沉陷的沙发中爬起来，春天拎起装满食材的袋子送进厨房，站在流理台前坚定地点了点头。
“开工！”
洗菜、切菜、炒菜、装盘，再在餐桌上整齐美观的摆好，繁琐的过程让她忙碌了好一阵子，当分针走完整整一圈之后，终于一切就绪了。看着满桌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春天满意地脱下围裙。
“唉，谁叫我是天才呢。”才短短练习了没几天，就做得像模像样的。
抽了张纸巾抹汗，她的目光搜索到墙上的时钟。
很好，快六点了。
今天可是个特殊的日子——阮扬的生日。所以在早几天，春天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要准时六点回家。他那时的表情有些疑惑，显然不明白她的态度为什么那样坚定，但还是答应了。她猜，阮扬百分之一万已经忘记自己的生日是今天了。
不过也好，这可是个惊喜哦！
喜滋滋地坐在餐桌前，春天托着下巴数时间。
还真有点紧张呢，不知道他收到这样一份生日礼物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会不会高兴到想哭？
咳，似乎是想太多了。
终于，六点整。
开始坐立不安，生怕阮扬下一秒就会打开房门，所以预备了自认为最完美的表情，面对着此刻仍毫无动静的门微笑。
六点半。
笑容有点僵，勉强撑住。狐疑地将所有的钟表手机都集中在一块儿，看看是不是墙上的钟坏掉了。结果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慢了五分钟，其余钟表的时间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果然是极有时间观念的人会做的事情。
七点整。
笑容彻底垮掉，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把所有的菜都盖上盖子。昏暗的夜越过开着的窗子爬了进来，窗帘微微隆起，像是背后有什么站着一样，大片大片的阴影投下。鸡皮疙瘩皱了起来，倏然想起某部恐怖电影中似乎有这么一个桥段，便赶紧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瞬间光明。
满意地坐回原位，继续发呆。
八点整。
嫌椅子太硬磕着屁股，餐桌下的空间太小脚放着不舒服，东扭西扭一阵子之后，终于决定移驾沙发。慢悠慢悠地走过去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换了一圈台，发现没什么好看的，便打了个电话回家。
“小鬼，跟妈说我晚一点回家。……什么叫不回来没关系，你皮在痒了？……封口费？我还灭口咧！……闭嘴，我挂了。”
郑重决定回家一定要把口没遮拦的小鬼丢去当童养婿。
九点整。
突然想起今天买了许多零食，便大包小包都倒在沙发上，想像着被零食淹死的美好情景，不由偷笑。再换一圈台，还是没什么好看的，开始研究哪种口味的薯片最好吃。
也许是蕃茄味的？
十点整。
瞪着电话，发毒誓说就算饿死一百次也不会主动打电话催阮扬回家，但说话间已经拨了不下十次他的号码，虽然每次拨到一半就放下。最终决定，用心电感应召唤他打电话回家，可是……还不如直接召唤他回家呢。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阿弥陀佛，快点回家。
十一点整。
再打一个电话回家。
“妈，我不回来了。……结婚？妈你没睡醒吗？……孤男寡女？我还干柴烈火咧！……想太多了啦，我挂了。”
掏掏耳朵，为自己勇敢及时挂掉电话的英明壮举松了一口气。
不过，回家会不会被砍？
继续换一圈电视，发现了十几台晚安，二十几台广告，几台无趣的综艺节目，以及一台苦情文艺爱情剧。斟酌再三，决定苦情一把。
屏幕上两个女人正在说话。
“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连笑都不笑了。”
“我……”
“是不是你男朋友对你不好？”
“也不是，但是……”
“但是什么？”
“他前几天约会的时候迟到了，来了之后也只是随便解释了几句，昨天约会的时候，他索性就忘记掉了，所以我……”
咦？这情况似曾相识呢。要好好听听。精神突然来了，在沙发上坐正，零食摆一边，电视再调大声一点。
好吧，可以开始了。
“难怪你今天这样了，我跟你说，这件事可大可小的。”
“怎么说？”
怎么说？
“我先问你，你们是不是交往已经过三个月了？”
“嗯。”
用力点头。
“那就对了。这男人啊，一过三个月热恋期，新鲜感就过了，很容易就会厌倦女朋友的。”
“不会啊……他其实对我还挺好的。”
对啊对啊。
“可是他迟到。”
“只是偶尔而已……”
对，才一次。
“还忘记约会。”
“他……也许不是故意的……”
敢故意试试看！
“也许下次就直接跟你提分手了。”
“应该……不会吧？”
没那么严重吧？
“你不要不相信，男人么，现在对你好那是还有一点狗还没啃完的良心，等到全啃完了，你们就玩完了。”
“……”
咳，什么狗那么爱吃良心？
“所以你得看紧他，搞不好他迟到或是忘记约会，是去会另外一个女人了。真到了万不得已，记得要先甩了他，被劈腿的男人甩是件可耻的事情。”
“是……是这样吗？”
这么听来，还真是挺有道理的呢。
门口此刻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阮扬走了进来，见到满桌的菜时，怔了一怔，最后视线落在了沙发上。
“你怎么在这里？”
春天跪坐起来，叉着腰凶巴巴的说道，“你想想，上星期天我跟你说了些什么？”
记忆回转，那天晚上送她回家，她临下车前神秘兮兮地交待他下星期五一定要准时回家。等等……今天是？
星期五？
“对不起，我最近一直很忙，所以忘了……”阮扬单手拎着公文包，另一只手耙着头发，显得很懊恼。他知道这个理由很烂，但是就如同他说的，因为太忙，所以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才会被挤到脑子的最角落，锁进盒子里。然后——就都忘记了。
春天还没来得及回应些什么，便被电视中突然提高的音量吸引了过去。
电视里似乎正演到高潮部分，女主角扯着男主角的袖子，半哭半骂地喊道，“我知道，我们的交往已经过了热恋期了，你对我也已经失去新鲜感了，所以你才会经常迟到，或者干脆忘记我们的约会，偏偏还找些看错时间或是太忙之类的理由来敷衍我。我知道，你一定另外找到了新女朋友，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忽略我。算你狠，我们分手吧！”
沉默。
糟了，什么鬼电视，春天该不会真的是这样以为的吧？阮扬忐忑地望着她。橘色的灯光投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明明暗暗，像一张面具，令人无法看出她此刻真正的心情。
“嗯……那个……”他想要解释什么，却被打断了。
“生日快乐！”
舒展开五官，春天得意地笑着，“怎么样，被吓到了吧？”她可是特地对着镜子练过的，保证能够把他吓到半死。
“你不生气？”阮扬楞楞地端详她的表情。
“不生气啊。”春天理所当然地回答，站起来走到餐桌前，将菜上的盖子一个一个揭开，“惊喜吧？”她献宝般地指着一桌的菜。
“为什么？”
“前几天打电话给你，你总累到边讲电话边睡着了，所以我猜，你最近一定是很忙。”推推推，把阮扬推到桌前坐下，自己坐在对面，“而且你刚刚跟我解释过啦，我相信了。”
信任——她一直是这么想的，那些无谓的猜忌与怀疑，是不该存在于他们的爱情里的。
“你一定是脑子坏掉了。”他咕囔。
“你说什么？”盛一碗饭给他，顺便白他一眼，“菜是冷的，我懒的热，饭一直有保温着。所以我们开动吧！”
“没，没什么。”阮扬老老实实地闭嘴吃饭。
冷菜与热饭，虽然是一个不怎么样的搭配，他却吃得出奇地满足。仿佛那所有的温暖都凝聚在每一口饭菜中，辗转，便随血液盈满全身。再美丽的风景，再优渥的生活，再伟大的理想，也及不上眼前心爱的人亲手为自己所做的一顿家常便饭。
真想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天，都可以这样度过。
不过……
放下碗，阮扬严肃地清了清嗓子，“春天。”
“什么？”
“我真的没交新女朋友，你要相信我。”
“……知道啦，笨蛋。”
吃完饭，一起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阮扬微微侧着头，靠在春天的头顶上，一手揽着她，而春天则窝在他的胸前盯着电视。苦情戏早已经结束，现在在播的是时下流行的韩剧，美女帅哥排排站，再加上唯美精致的画面，还真是赏心悦目呢。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阮扬仔细回忆，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告诉她的。
他呼出的热息袭上春天的耳朵，明明是很炎热的天气，她却有颤抖的冲动。一定是冷气太足了，她偷瞄了一眼空调，决定一会儿把温度调高点。
“我看过你的身份证。”顺便记下了生日。
“哦。”
“最近很辛苦吗？”即便不抬头，春天仍能在心里细细描绘出他的眼睛，包括眼眶下淡淡的黑眼圈。
每次听到阮扬在电话那头睡着后的呼吸声，她总觉得很气，气他只知道工作，没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当然，还有心痛。
脸颊蹭蹭春天的头发，阮扬当然能听得出她话中的担心，“嗯，还好。忙过这一阵子就好了。”他安抚性地将揽紧她。
“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
“那……”欲言又止。
“什么？”阮扬其实已经知道春天要说什么了。真难为她，憋了那么久才问。
“今天晚上感觉怎样？”她装出一副蛮不在乎的语气说话。
阮扬抿唇，故意沉默不语。
等了半晌也不见回答的春天微微挣开他的怀抱，探出头望着他，“怎么样嘛？”卖关子也不是这么个卖法的，明知道她想听。
戏谑的眸盯着她，最终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唇上，“我很喜欢。”何止是喜欢，即使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也表达不了他此刻心里温暖幸福的心情。
丝毫未预料到阮扬的突然来袭，春天怔了怔，脸刷的一下便红了起来。努力收敛着自己害羞的表情，她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喜欢什么？”
“你记得我的生日，我喜欢。”轻轻印上一吻。
“你做的菜很好吃，我喜欢。”又一吻。
“你等我等到那么晚，我喜欢。”再一吻。
“你是春天，我喜欢。”继续吻。
“你是我女朋友，我喜欢。”吻吻吻。
“你是……”
“等等！”春天张开手掌把他的脸推开，“欸，我在问你正经的好不好？”竟然借机吃起她的豆腐来了，虽然她还是挺喜欢的，但是……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我也是在说正经的啊。”阮扬无辜地耸肩。
对他的解释嗤之以鼻，春天又窝回他的怀里躺好，“不理你了，看电视。”
电视里正是深秋，枯黄的树叶铺满一地，夜幕如锦，零星点缀着几颗星星，男女主角在这样的夜晚沿着街一直走。风掀起女主角单薄的衣衫，她觉得有点冷，便搓了搓手掌。男主角发现了，便深情地握住她的手，用外套包住她的身体，轻轻拥着她。
很幸福很幸福的感觉呢。
“真好，我也想这样子，可以被外套包着……”真嫉妒啦。
头顶的重量逐渐增加，平稳的气息拂过耳边，春天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睡了？哪有那么快的，一定是装睡！
不过……春天的目光移向门边衣架上阮扬的大衣，又低头看看自己，除非他把整件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两个人穿一件——就别做梦吧。
“唉……可是真的真的好想这样哦。”嘟起嘴，她刚想扬起头对阮扬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移动了，因为他已经把所有的重量都交付在她身上。
原来，是真的睡着了。
真是个笨蛋，困了就去床上睡嘛，睡在沙发上会着凉的。春天暗自骂道，却不自觉地微笑。似乎早在他们还没有开始交往的时候，那个一起看星星的夜晚里，她便已经有了这样被全心全意依赖的感觉。
这是天意，对吧？注定要在一起的天意。
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睡姿，春天静静闭上眼睛。与他的呼吸纠缠，五指紧紧交握，互相依偎着，共同作一个甜美的梦。
梦里，有她，有他，还有更多更多的爱意。
以及珍惜。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