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去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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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的号角声吹断了曼舞的思绪，曼舞睁开眼，看着蜂拥而来的士兵，迅速地集队站好，像是时刻整装待发，眼里不禁闪过一道赞许的光芒。
她旋即站起身，对澹唐婉秋使了个颜色，示意她站到身后。
古岚和寞瑢焉相继踏上了比武台，抱拳道：“陛下，一切清点完毕，请您检查！”
曼舞眯眼扫过台下众人，微微点头，“好，接下来，就是朕给你最后的机会了。子谦，你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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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谦慢慢从旁侧的树林里出来，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曼舞。曼舞身后的澹唐婉秋惊讶的张着嘴，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墨子谦。
曼舞什么话也没说，就算是墨子谦让人感觉芒刺在背，她也依然没有看他一眼。从始至终她都是微笑着对着台下，压根儿没去注意墨子谦的神情。
澹唐婉秋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曼舞，时不时看墨子谦两眼，也不知道方才她们的对话，五毒公子有听过多少。五毒公子就在这附近，他武功那么高，耳力肯定也是不错，那岂不是都要被听了去了？
“我来了。”墨子谦轻声地应了一句，目光从来就没有移动过，连余光似乎都是锁在了曼舞身上。他是压根儿就没去注意曼舞身后探头探脑的澹唐婉秋，但是，不能否认，他刚才的确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那一段对话，真是让他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原来，不是不明白，而是，没那个力气，没那个勇气，去重新面对。
是不是，只要跳出了那个圈儿，当了回旁观者，就把自己，把别人，把一切，都给梳理清了？
台上的气氛太微妙，台下的人，却是低着头，不敢过分注意。
其实，停驻的时间也很短暂，只是一时间，让人那么百转千回、思绪万千。
曼舞转头，对着墨子谦灿烂一笑，笑容明媚，堪比日月，让天地也为之失色的笑容，毫不吝啬地给了墨子谦。
墨子谦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只是淡淡地牵了牵嘴角。曾几何时，她的笑容也如此明媚灿烂，只是，却不像此刻，让他感觉如此诚然哀伤。
“朕想，墨子谦的大名，各位应该是如雷贯耳吧？”曼舞只是和墨子谦短短交汇了一个眼神，就又转回了头，面对台下。
墨子谦站到曼舞身旁，镇定了一下，也看向台下。台下，黑压压地一群人，有些人已经开始忍不住好奇地望向台上。
曼舞见台下依然鸦雀无声，继续道：“五毒公子墨子谦，系为毒君亲传弟子，冠绝天下，独步江湖。所以，朕有幸邀请他，帮助朕做了一味药。这药，无色，无味，入水即溶，而且，有一种很特别的功效。”
曼舞轻笑着从身后的石几上拿起了锦盒，打开了精致的佩锁，便把盒子托在手里，展示给大家看。
盒子里是六枚鸽蛋大小的药丸，在阳光下，盈盈泛着一丝剔透的光泽，曼舞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可别小看了这些药丸，它们呢，看上去像是十全大补丹，但是，功效却不是这个哦？这里面加入了二十七种至毒之药，还加入了与之相克的二十六种解药。但是，最后一种解药，却没有放在里面哦。”
曼舞摇了摇食指，眼神扫视了一下台下，“而且，大家别小看这小小的六颗药，也别担心这药够不够你们那么多人分。这药，即使是小小的半颗，都可以作用在上百头雄狮身上，绝对不会有任何失误，这药用的可都是精华，天底下，除了墨子谦，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做的出来。”
曼舞旋即把盒子交给了身后的澹唐婉秋，又顺势拍了拍手，黑火骑的副统领立刻带着几个人担着一口平时队伍里做菜用的大锅上来。
后面跟着的拎着大吊壶，把刚煮沸的水给倒进了大锅里。曼舞挑了挑唇，拿了一颗药放入锅里，拿着大勺子搅动着水，果然没多久，水就变成淡淡的如同茶水一般的色泽，时而泛着一阵清香气息。
“这第一次做的药，药引是二十七味毒药的一种，只要大家喝了这水，虽然平时感觉不出来，但是，朕刚刚说过，其中一种毒正好没有配解药。所以，这最后一种没有解药的毒会慢慢发作。子谦有很仔细地算过，每种解药克制药物本身毒性的时间，从三个时辰到三天不等。那么也就是说，最起码三天之内，必须服下另外一种解药，才可以安然无恙。你们放心，朕会把下一次的药，溶在各位的膳食当中，只要大家不离开军营，那么，性命肯定无虞。”
“陛下，您的意思就是，要将缺了的那种解药与下一次配置的药物融合在一起，然后再去除一味解药，配在再下一次的药物中，然后长此以往，相生相克？”寞瑢焉皱眉思索着曼舞的话题，表情有些严肃。
曼舞点了点头，“对，既然大家签下军令状，那么这区区药丸也只不过是朕的一颗定心丸，与你们是没有什么危害的。只要各位不逃营，这药性也不会发作。当然，朕相信各位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有二心。但是，这对谁忠心，还是有些考量的。若是，有谁的心，是在敌军那里的，那最好也当心着些，毕竟，你们不会知道，子谦每次做药引的毒药是哪一种，毒发的时间到底是多少，当然，你们也不会知道，这当中到底是缺了哪一种解药。你们当中要是谁有那个能耐拿到毒药或者解药的配方，可千万别那么高兴你们有了保命的万全之策。”曼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墨子谦，眼儿都笑弯了起来，“五毒公子的性情可是很怪的，指不定哪天他有了什么新发现或者新想法，这二十七种毒药和解药，可是会随时变化的。朕说的这二十七种，也仅仅只是限于大家看见的这六颗药，至于以后到底是多少，朕可不敢保证哦……”
曼舞说的轻轻巧巧，下面的人却是炸开了锅。古岚有些深意地看着曼舞，她和寞瑢焉对视了一眼，率先为自己舀了一勺在小碗里，一昂头，就咽下了肚子里。澹唐婉秋沉默了一阵，看了一眼墨子谦，又看了一眼曼舞，也上前一步，为自己舀了一碗，喝下了肚里。
曼舞有些赞许地扫了她们一眼，尤其注意了一下澹唐婉秋，“既然两位总将和澹副将已经争当表率，那么剩下来的各位，请有顺序的上台来一一试过。”
下面的人迟迟没用动静，曼舞也不恼，只是慢慢地搅动着锅子里的水，“不敢喝的，或者有别的什么原因的，都请尽早收拾完东西回家，趁着现在朕……还不想跟各位计较的时候。”
曼舞邪邪地一笑，挑了挑眉，“如果想留下来，就请上来吧。”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黑火骑的人先上了台。曼舞深吸了一口气，随意坐回了宽大的椅子里，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从今天起，传信所用的隐凤、信鸽、鸿雁，一律由两位总将军和亲信的四位副将管理查看，若是发现，谁有私通外部的嫌疑，当即五十军棍，返还回京处置。当然，朕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们，所以，就请各位互相监督。若是发现，谁有不轨之举，或者私通敌军的，速速举报，朕绝对会让举报的人有平步青云的机会。但是……”曼舞放下了被子，呼了一口气，“若是知情不报，或者包庇徇私的，一律同罪处理，先打五十军棍处置，若是情节严重的，斩立决。而与嫌犯同帐或者私交甚密的，一律连坐处之！”
此语一出，不但各个小兵吓了一跳，就连寞瑢焉和古岚也怔然片刻，甚至于墨子谦，也不禁蹙眉，转头看着曼舞。
曼舞却是谁也不理，抬手为自己扇了扇风，眺望着远处的景色，“只要问心无愧，朕想，这么点小小惩罚，根本就不足为惧吧？还是那句话，若是不敢，或者有别的原因的，请尽早收拾东西离开，在现在，朕绝对不会计较。要是过了时辰，那就别怪朕手下无情。”
四周气压很低，不知是否是应和了曼舞的话，天空中突然阴沉了起来。曼舞抬了抬眼，看见有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太阳，正慢慢往旁边移去，渐渐又露出了那轮火辣辣的太阳。这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会下雨……
天气有些闷热，虫鸣也变得如此令人不耐，众位兵将，下定决心留下的，都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匆匆喝过药水，便归了队伍，整齐地站在台下。
离开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有幸并不是很多。曼舞安静地坐在一侧，看着眼前的人忙忙碌碌，看着墨子谦一颗一颗将药物放进水里。
墨子谦侧身对着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曼舞只是那样看着他，看着他忙前忙后，突然回味起辉阳的那一段时光。她学医的那段时光，他手头上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可能会看书，可能在捣药，可能在做一些很琐碎却很简单的事情。
那些忙不完的事情，总是能够让她安安定定地停留在他身边，甚至就算是为她在上药，她只要看见他流连在她身体上的目光，都可以短暂地忘记疼痛。
她曾经那么坚定地注意过那双手，修长白皙，带着微薄的茧，其实，或许真的没有很出众，也可能只是一双好看一点的男人的手，如同现代大多数艺术家或者音乐家的手。但是，不能否认，那双手是她停留注目过时间最长的，也是她目光流连不去，反复逡巡的仅属于墨子谦一个人的温柔。
不知不觉，竟是泪流满面，却没有人真的特别注意过她的神情脸色，甚至是她自己，也已经忘了。
“陛下，您怎么哭了？”澹唐婉秋几步站到了曼舞旁边，遮住了一些她眼前的光线。
曼舞别过脸，径自用手揉了揉眼睛，“不，只是风沙太大，太阳太烈，朕的眼睛有些不舒服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澹唐婉秋应了一声，从腰间抽过干净的帕子递给曼舞，“陛下，别用手去揉，这帕子专门浸过，可能会好些。”
“嗯，谢谢。”曼舞拿过帕子，掩饰似的，揉了揉眼睛。她抬头，看向澹唐婉秋，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待会儿若是忙完了懂得草药医理的人集合校场，朕决定将你们组成百骑先锋，由澹唐婉秋统领。”
“啊？陛下？！”澹唐婉秋不敢置信地用手指着自己，很怀疑自己是否是幻听了。
曼舞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旋即又振作了精神，肃声道：“澹唐婉秋接旨！”
“是，末将在！”
“澹唐婉秋，系为唐门表亲，即日封为三品骠骑大将，冠为云医将军，亲领百骑先锋，并为黑火骑分支。”
“是，末将领旨！”澹唐婉秋一本正经地应了曼舞的旨，直到寞瑢焉走了过来，她才回过神。
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平步青云，真的让她难以想象，一时之间，还有些发愣。
“陛下，我、末将真的可以吗？”澹唐婉秋小心翼翼地问着曼舞。
“你可以的。”曼舞肯定地回答了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陛下，这婉秋年纪尚小，不知道，您是否……”寞瑢焉拱手抱拳，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曼舞笑看着她，伸手搡了她一下，“你少来，你把婉秋安排在朕面前，定然是知道她能力不弱。你定然清楚，若将她放在军中当个区区军医是委屈了她，所以才给了她一个不大不小不轻不重的闲职，送到了朕面前，想借机寻个机会让她才有所施。”
“这……还真是瞒不住陛下。”寞瑢焉哂然，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瑢焉啊，你的队伍里，真的是不少人才。你是个好将军，既然亲力亲为，必定不会忽略有才华的好手。只是，你也是怕婉秋屈才了吧？所以才找机会将她安排在朕面前。”曼舞长叹了一声，拍了拍寞瑢焉的肩膀，“多谢你，给了朕一个机会，也多些你，给朕找了一颗明珠。兵法，你比朕了解，人心，你也窥得很清楚。幸好你，认同了朕。”
“微臣惭愧，陛下乃英杰，自然是什么事都逃不过陛下法眼。而且，陛下懂得如何运用将才，如何提高这些人的潜能，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寞瑢焉恭谦地对曼舞抱了一拳。
曼舞抬手虚扶了她一把，叹了口气，慢慢走下比武台，“也许是吧，你还是了解朕的为人的。朕不是君子，不是英雄，仅仅只是个小人，所以在朕要你们寻军中识医断药的人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些眉目了吧。”
“陛下明鉴。”
“呵，兵不厌诈，所谓无毒不丈夫，我们只是为了让自己，多得一分胜算而已。”曼舞停下了步子，透过寞瑢焉，看向了其他士兵，“毕竟，我们是在为自己打算。”
“陛下，您，是在为南圣女国打算，陛下用心诚挚可贵，无论陛下用什么方法，臣都相信，陛下能为南圣女国创造出未来！”寞瑢焉咬牙看着曼舞，眼神真诚。
曼舞看着她，不觉被震慑，忽而淡淡一笑，“呵，那我们，拭目以待吧……我们的未来，我们的明天，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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