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繁花落尽与你细水长流》木子雨田

33、西藏之旅3

　　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是民间流传至今的一句谚语，现在特别适用于小男生。在李铭宇有限的记忆里，自己和柴华彳亍于全程2000多公里的318国道的川藏线，还是生平头一遭。但彳亍于全程20多公里的船营区口前镇，那就不计其数了。记得柴华刚从韩国转到他们班级的时候，还没有适应这里的新环境，整天愁眉苦脸，郁郁寡欢，完全就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李铭宇作为同桌，自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所以，他主动邀请柴华，每周六都去口前镇消烦解闷。李铭宇的舅老爷家，就在口前镇，门前有一条自西向东且清澈见底的小溪。小溪里，有各种各样的鱼儿游来游去。尤其大泥鳅，随便一网，就可以捞个盆满钵满。以前李铭宇上他舅老爷家的时候，第一件事，便和兄弟姐妹下到小溪里捞鱼儿。小孩嘛，玩心大都比较重。而且农村的每一娱乐项目，对于城里人而言，都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吸引力。所以，李铭宇才把口前镇，定为心目中消烦解闷的理想圣地。而且20多公里的距离，倘若骑车，来回也就两个小时左右。

　　他俩周六早上5点出发，因为那个时间段，自行车比较好盗，现在自行车普遍采用U型锁，没有专业的工具根本撬不开。以前是老式自行车，普遍采用的是马蹄锁，像李铭宇这么笨的人，都能在半分钟之内，轻而易举地搞到两台自行车，就说明马蹄锁，其本身的设计，就是一失败的典型案例。中午他俩就在舅老爷家对付一口，晚上他俩再携带着战利品骑车回家。（所谓的战利品，就是用矿泉水瓶，装的几条大泥鳅。）20世纪90年代，中国改革开放刚刚起步，李铭宇作为初中生，还没有形成金钱观，更没有形成荣辱观。所以，他偷来的自行车不是被卖掉，而是看到哪里安全，就被他随手弃置到哪里。

　　这种情况，好像也就持续了两个月。其一，天气渐渐转凉，不再适合下水；其二，李铭宇所在的小区，其居民的整体防范意识非常强，反正李铭宇肉眼所及之处，是一辆自行车都见不到；其三，李铭宇因此挨了两顿胖揍，第一次胖揍，源自于他盗窃的自行车，其中有一辆是他朋友父亲的，不过小孩子，化干戈为玉帛的速度保证比大人快，他朋友前脚胖揍李铭宇一顿，后脚便随手给了李铭宇一张真人版，不带马赛克的碟片，就足以让李铭宇对其感恩戴德一辈子。

　　第二次胖揍，说来话长。当时正值夏天，酷暑难耐。而他的家境又买不起浴霸，所以只能买一大澡盆，供全家人洗澡之用。之前说过，他爸是厨师，晚上九点钟下班，劳累了一天之后，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当然是泡澡缓解一天的疲劳。当时李铭宇就把这一茬儿忘在后脑勺了，他把抓回来的大泥鳅，放在澡盆里，便去吃饭而后上床睡大觉。结果大家有目共睹，李铭宇围绕着厅堂里面的小饭桌，和他爸整整周旋了大半宿。当时的李铭宇，口服心却不服。他想：以静制动你都体验过了，身为儿臣，让你体验一下以动制洞，怎么还蹬鼻子上脸的，这可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晚上，他俩沿着318国道的川藏线，找到了一处开阔地带。李铭宇升起一堆篝火，柴华把旅行箱打开，把各种各种的零食，全部倒在草坪上。有灌装的啤酒、水煮花生、秘制烧鸡等等诸如此类，样式上堪比叮当猫的四次元口袋。尤其袋装的生的羊肉串，只要放在火上微微熏烤几分钟，即便不放佐料，味道也是人间一绝。不得不说，有个女孩在身边，就是聊胜于无。她们与生俱来的事无巨细，堪比360智能管家，准能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倘若李铭宇身边的对象，不是柴华而是赵峰，两袋方便面，两瓶二锅头，就是他俩想象力的极限。

　　两人确实是饿了，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就是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也难怪会这样，他俩从下午1点启程出发直至现在晚上8点，马不停蹄地走了将近8个小时，胃里早就已经空空如也。现在正是补充能量的好时候，谁今晚能够多吃一口食物，谁明天就能多走一步道。这就是能量守恒定律。

　　寂寞倒不至于，毕竟有柴华陪伴在身边，李铭宇总是能想出新奇好玩的鬼点子打发时间。只不过相较于附近的其他徒步爱好者，露营野炊，载歌载舞，他俩这里就显得有些过于单调。早知道柴华有这样的打算，李铭宇当初就把赵峰留下，然后再把何瑶和杨贺骗过来，大家开开心心地凑在一起露营野炊，气氛保证比现在还活跃。

　　李铭宇吃饱喝足以后，就手点燃了一根香烟，开始翻云吐雾，但眼睛却始终瞄着，柴华怀里的浅蓝色的双肩包。他好奇地说：“你双肩包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小姑娘的私人物品！”

　　“能给我看一看吗？”

　　“小姑娘的私人物品，岂能随便让男人过目？不过……”柴华吹了吹烤好的鸡翅膀，“你等会帮我搭一简易的帐篷，我还是可以满足你这点好奇心的。”

　　“别说简易帐篷，倘若你不嫌弃，我还可以免费地替你暖被窝哦！”

　　柴华微微一笑，而后把双肩包，扔到李铭宇的面前。

　　李铭宇想了又想，旋即把双肩包，又原封不动地扔了回去。

　　“你还真是一个贱皮子。不给你看，你偏要看；给你看，你又不看。”

　　李铭宇对此解释道：“自从你答应给我看包里面装着的东西的同时，其实它就已经失去了神秘的色彩，也就失去了自身的价值。看与不看，对我而言，结果都一样。”李铭宇顿了一顿，“现在我就以大学生的名义，给你上上一课。关于女孩子……”

　　李铭宇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柴华打住了，她问：“现在几点了？”

　　李铭宇低头看一看表：“8点25分！”

　　“关于你的课，过后我再补上。现在我要履行我时间倒流的承诺。”

　　李铭宇眼前一亮，不禁爬到了柴华的面前，说：“莫非月光宝盒，现在在你的手里？”

　　“我也希望如此！这样我就可以穿越到初中，把狗娘养的腾飞，给他妈办了。”

　　李铭宇一脸失望，像狗一样，又爬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喃喃自语道：“我就说你不可能拥有月光宝盒，否则你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来西藏找我。”

　　此时的柴华，打开双肩包，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李铭宇伸长脖子，眼睛虽瞟向柴华，余光却始终落在包里面的零碎物品上。只可惜，除了换洗的衣裤，剩下的就是一些化妆品。没有让李铭宇眼前一亮的东西，所以，心理上他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柴华在双肩包里面一通捯饬，最终掏出了一件老旧的传统的朝鲜族服饰，然后当着李铭宇的面换起了衣服。

　　李铭宇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他的三观还算端正，最起码这样的便宜，他是坚决不占。他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顺带着环顾一下四周，算是给柴华把风了。

　　柴华换好衣服之后，打开手机上的音乐功能，并从音乐列表中，选择了一首《阿里郎》，然后站在草坪上，跟着音乐的节奏，开始翩翩起舞。

　　此时的李铭宇，才真正地明白，关于柴华口中的时光倒流的具体含义。九年前的今天，也正是李铭宇就读中学，其建校40周年纪念日。当时的校长，为了喜迎这一盛大的节日，携带全体师生在本校的操场上，举办了一个篝火晚会。而柴华和班级里面的几名女同学，所表演的舞蹈就是《阿里郎》。当时凭借该舞蹈，柴华等人，还斩获了一个二等奖。这里就涉及到了一个课外知识点，但凡作品，只要涉及到分类的评判标准，素来都是传统>经典>流行。要不然在《夏洛特烦恼》这部电影里，沈腾表演的《双节棍》，怎么会输给小学生表演的《我为祖国献石油》。

　　说道舞蹈，这里不妨再插上一嘴，通常舞蹈的编排者，为了满足观众朋友们的视觉需求，他们会选择一些比较激进的歌曲。而舞者会根据由缓至急的音乐旋律，在动作上连续不停地释放包袱，最终和音乐旋律同步，把氛围推向髙潮。以此给观众朋友们，创造一场前所未有的视觉盛宴。归根结底，舞蹈就是起源于性耐活动，激进的音乐，配以舞者一招一式的情感表达，很容易让观众产生共鸣。而《阿里郎》不一样，《阿里郎》的旋律从头到尾，仿佛涓涓溪水的默默流动。这更加考验舞者的基本功。

　　柴华虽然没有舞蹈功底，也没有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但她极其认真，力求每一动作标准优美、顺其自然。仿佛一只不知疲倦的小马驹，驰骋于茫茫的草原之上。尤其奔腾、跳跃之后的踮起脚尖的原地旋转，仿佛陀螺般干脆利落，其汗水的四溅，透过皎洁的月光，晶莹剔透，每一滴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舞蹈是一种肢体语言，它比文字的渲染更有魅力。当你曼妙的舞步与音乐融为一体，你的身体就会与灵魂产生共鸣，你的生命就会比绚烂般的烟花还要精彩。即便烟花散尽，遗留满地疮痍，你不还是能够收获他人的认可和经久不衰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