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雾都灰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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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厂巨大的锈蚀铁门在你们面前洞开，像一头沉默巨兽张开的口器，散发出混合着铁锈、机油和某种难以名状腐败气味的阴冷气息。伊塔库亚走在你身侧，他的眼睛扫视着门内的幽暗，手指无意识地搭在腰间武器的轮廓上。
“跟紧。”他低声道，声音在空旷的门厅里激起轻微的回响。
你点了点头，手心有些潮湿。约定的日子到了，你和伊塔库亚依照安妮留下的模糊线索，终于再次踏入了这座盘踞在城市边缘、被视为污染源头的废弃工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每一寸空间都塞满了粘稠的絮状物，呼吸都变得有些费力。
安妮……想到失联很久的她，你心里一紧。她是你在这个陌生城市结识的少数几个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一个充满活力、眼神里总带着探究光芒的女孩。除去这个半架空的副本世界，她也是你在庄园里很喜欢的角色。正是她的失踪，让你不再满足于边缘的调查，并且寻求了伊塔库亚的帮助，加快了进程。伊塔库亚是个沉默但可靠的同伴，身手矫健，游离于城市与幽林的一个人，但对这座城市潜藏的黑暗面似乎有着同样的探究欲。
你们避开主通道，沿着安妮描述中那条几近被遗忘的维护通道向内摸索。管道纵横，蛛网密布，只有应急灯投下惨淡的光晕，在布满油污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病态的斑驳。就在你们接近地图上标示的核心区域外围时，一侧生锈的金属壁板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悄然滑开一道缝隙。
一个蓝色的身影从暗道中闪身而出，动作轻捷得像一只猫。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带着些许疲惫的英俊，眼神锐利而警惕，先是在你们身上快速扫过，随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你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近乎“确定”的意味。
“你们来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感，“安妮说你会来，只是没想到，还多了一位……朋友。”
伊塔库亚向前半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你前面一半的位置，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蓝衣男人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恶意。“我叫瑟维。安妮提起过我，大概……是‘动力芯先生’？”他嘴角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
你瞬间想起来了。安妮失踪前，确实神秘兮兮地提到过这号人，代号“动力芯”，真名似乎就叫瑟维。我心中的戒备稍减，开口道：“我是黛拉，这位是伊塔库亚。安妮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瑟维脸上的那点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急迫。“安妮在里面，她在争取时间。”他指了指核心区域的方向，“我们长话短说。安妮和我，已经查清了工厂和城市污染的源头。不是简单的工业泄漏，是这座工厂幕后的主人，一个疯狂的家伙，他把自己和某种……来自地外或者异维度的‘吸血基因’以及无数污染物融合了，变成了一个名为‘灰云’的怪物。它就是污染的本体，那些灰色的雾霾，带着衰败和惰性能量的尘埃，都源自于它。”
他语速很快，目光在彼此之间逡巡：“安妮此刻正在核心区边缘试图干扰它，为我出来寻找援手争取时间。说实话，感觉很巧，你们居然真的调查到了这里。”
按理说，这种关乎世界存亡的任务，和你这样的“玩家”没什么关系，你的系统似乎也没强制你完成什么任务
你并非这个世界的原生居民，更像是一个误入此地的旅者。系统——那个冥冥中指引（或者说限制）我的规则——对于这个工厂事件，只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环境异常”提示，并未强制要求介入。但是……
“和安妮、伊塔，还有很多人居住的地方有关。”你看着瑟维，也看了一眼伊塔库亚的侧脸，“既然陷进去了，顺手调查一下，也没什么。”你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安妮之前就和我说过工厂的事，她失踪后，我不得不加快脚步，我很担心她。”
瑟维深深看了你一眼，似乎想从我眼中读出更多东西，但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么，时间紧迫，跟我来。小心核心区的‘雨’。”
“雨？”伊塔库亚终于开口，提出了疑问。工厂内部，怎么会有雨？
“进去你们就知道了。”瑟维没有多解释，转身重新滑开暗门，“记住，尽量不要长时间淋雨。”
暗道曲折向下，空气愈发潮湿阴冷。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片朦胧的微光，以及……淅淅沥沥的水声。当你们踏出暗道入口，真正进入工厂核心区时，眼前的景象让你和伊塔库亚都怔住了。
这哪里还是一个工厂车间？这简直是一个被强行塞入钢铁躯壳之内的、异常的天空。头顶上方几十米处，不再是锈蚀的穹顶，而是一片翻滚着灰蓝色云层的“天幕”，冰冷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雨丝，正从那云层中无休无止地落下。雨水打在下方的金属网格地板、废弃的巨型机械和管道上，溅起细小的蓝色水花，发出连绵不绝的滴答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甜腥气，混合着雨水的湿冷，直往鼻腔里钻。
“室内……下雨？还是蓝色的？”你喃喃自语，伸出手，几滴蓝色的雨水落在我的手背上，冰凉，带着一丝轻微的粘稠感，暂时并未感到任何刺痛或异样。
“这雨水是‘灰云’能量逸散的具象化，长时间淋浴，会侵蚀生命体，改变物质结构。”瑟维的声音在雨声中有些模糊，“安妮准备了雨衣，但我们得快点找到她！”
你们冲进这片诡异的蓝色雨幕，雨水很快打湿了我们的头发和衣服，那冰凉的触感逐渐开始带着一种细微的、如同电流穿过般的麻痹感。瑟维提醒得对，这雨绝不能久淋。
穿过一片被雨水浸透、散发着更浓重腐败气味的区域，前方的视野被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雾所阻挡。这黑雾与蓝色的雨丝交织在一起，却泾渭分明，雨水无法穿透它，它也不被雨水驱散，只是静静地盘踞在那里，如同活物。
“穿过这里，就是‘灰云’本体所在的区域，安妮应该就在附近。”瑟维低声道，眼神凝重。
出乎意料，穿越黑雾的过程异常顺利，没有预想中的阻碍或攻击。只是那雾气粘稠冰冷，掠过皮肤时带来一种被无数冰冷蛛丝缠绕的不适感，并且极大地吸收了周围的声音，只有你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
当视野重新清晰时，你们首先看到的，是倒伏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的一个娇小身影。她穿着一件绿蓝色的雨衣，在这片灰蓝与黑暗主宰的空间里，像一朵微弱却倔强的小花。
“安妮！”你心一沉，和瑟维同时冲了过去。
伊塔库亚则迅速警戒四周，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雾深处，那里似乎潜藏着某种巨大的、缓慢蠕动的阴影，伴随着低沉而不祥的、如同无数粘液气泡破裂般的嗡鸣。
瑟维将安妮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安妮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失去了血色，额发被雨水和汗水黏在皮肤上，但她的眼神依然清醒，看到你们时，甚至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你们……来了……”她的声音很虚弱，但带着欣慰，“瑟维找到你们了……太好了……”
“别说话，保存体力。”瑟维检查了一下她的雨衣，确认覆盖得还算完好，稍微松了口气，“她受到的直接侵蚀应该不严重，主要是力竭和这里的环境压力。”
“我没事……”安妮轻轻摇头，目光转向你和伊塔库亚，带着急切，“听着，那个怪物……‘灰云’，它原本可能是个正常人，至少拥有人类的形态。但根据我们找到的碎片信息，它被强制融合了一种具有掠夺性的‘吸血基因’，叠加了无数极端的环境污染物实验……它失控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城市里的污染，是它无意识散发的‘呼吸’……它的本体，就在这里。”
她的目光投向那片蠕动的黑雾核心，那里隐约有一个庞大而不规则的轮廓在缓缓起伏。
“它……它在成长，在适应。现在它对城市的危害看起来还像是缓慢的慢性病，但如果不阻止，等它完全稳定或者下一次蜕变……”安妮的声音带着恐惧，“可能会引发我们无法想象的灾难。”
伊塔库亚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黑雾边缘，他半蹲着，手中拿着一个类似能量探测仪的装置，屏幕上的数值在疯狂跳动。他凝视着那片黑暗，眉头紧锁。
“常规手段恐怕无效。”他站起身，走回你们身边，雨水顺着他冷峻的脸颊滑落，“物理结构不稳定，能量反应混乱且充满惰性污染。或许可以试试这个。”他从腿侧的枪套中拔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弹夹是特制的，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银色光泽，“高纯度银质弹头，附加了圣光符文。对大多数以‘生命汲取’为特性的黑暗生物有奇效，包括某些变异的吸血鬼。”
你看着他手中那把枪，心中却涌起强烈的不安。“伊塔，我们对它的实力、它的核心弱点一无所知。银质子弹或许有效，但也可能彻底激怒它，或者……根本无效。贸然尝试，风险太大了。”
安妮也虚弱地附和：“是的……我们从没听说过有谁能对付这样的怪物。现有的记载里，没有它的任何天敌或已知的消灭方法。它……是全新的‘灾厄’。”
瑟维扶稳安妮，看向你和伊塔库亚：“黛拉说得对。我们现在状态不佳，信息不足，安妮需要立刻接受治疗。今天的行动已经获取了关键信息——确认了污染源头和它的本质。这不是盲目冒险的时候。”
伊塔库亚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看虚弱的安妮，又看了看你眼中的担忧，最终缓缓将枪收回。“明白了，优先撤离。”
达成共识，你们不再犹豫。瑟维背起安妮，你和伊塔库亚一左一右护卫，沿着原路快速返回。穿越黑雾，重新冲进那片永不停歇的蓝色雨幕，冰冷的雨水此刻感觉更加刺骨，那麻痹感似乎正试图往骨头缝里钻。
归途似乎比来时要漫长得多，每一步都踩在积水的金属地面上，发出空洞而急促的回响，仿佛敲打着我们紧绷的神经。终于，那扇巨大的锈蚀铁门再次出现在眼前，门外是相对正常、虽然依旧灰暗的城市天空。
你们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将工厂内部那令人窒息的雨幕和低语般的嗡鸣甩在身后。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城市固有的尘埃味道，却显得无比清新。你们不敢停留，迅速隐入工厂外围错综复杂的小巷阴影中，向着临时据点的方向疾行。
就在你们身影消失在小巷拐角处后不久。
工厂核心区，那片永不停歇的蓝色雨幕之下，浓郁的黑雾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着。在那怪物的庞大、不规则的本体之后，迷雾的更深處，一个模糊而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显现。
他静静地伫立着，身形高挑，轮廓在流动的雾气和雨丝中难以辨清，仿佛本身就是迷雾的一部分。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散发出任何明显的气息，但那双隐藏在阴影中的、似乎不存在却又切实投来目光的“眼睛”，正精确地投向你们刚刚离开的方向，注视着空无一人的通道入口，久久没有移开。
冰冷的蓝色雨滴穿过他模糊的身影，落在地上，溅起细微的水花，仿佛那身影只是一个不真实的幻影。然而，一种比雨水更加刺骨的寒意，却无声地在这片核心区域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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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雾都灰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