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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熊呀熊伊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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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体温有些偏低,手一直冰冰凉的,现在身边有个像罗彩那样热热的小火炉,上火车后,就一直抓着罗彩的手不放,罗彩的手就像一块暖玉,他恨不得可以缩小,钻进罗彩的手心里躺着。
他本来是该坐在里面的位置,但是容不下长手长脚,于是就换了罗彩在里面,罗彩被他堵得死死的。
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毛茸茸的大玩意要要靠在自己身上,罗彩说自己要被热死了。
“我要被冷死了。”
“你真是怕冷。”罗彩含着倦意嘀咕一句,但是王月西的头发真软,又香,罗彩悄悄低了下下巴,很小心地吸了口气。
“你真是个怪人。”王月西发觉了他的举动,罗彩索性搁下脑袋,靠在王月西脑袋上,突突突地给头发吐泡,然后慢悠悠地说:“我不是怪人,一点也不奇怪。”
“你会闻讨厌的人吗?你讨厌我吧?”
王月西环着胳膊,这时安静的车厢突然有点吵,新上车的乘客笑些什么,推着行李箱就来了。王月西戴上连衫帽,侧过身子直接朝里面向罗彩。
罗彩没头发吸了,便背对着王月西,看着玻璃上的反光,反正也能见到玻璃上的人,他看到一群女孩子从王月西身后经过。
“眼睛肿了。”
“嗯。”罗彩垂下眼睛回答,那里泛着樱桃色,因为昨晚的眼泪肿成了青涩的小桃子。而王月西正奇怪的事罗彩只要一哭眼睛就会变得很可怜。
“你为什么有那么多眼泪?”
“烦死了,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罗彩闭上眼睛,听着王月西说他每次在床上进去的时候,眼睛一闭就眼泪珠子开闸了,有时罗彩自己也没发现,他仰躺着看着身上的王月西的时候,眼睛会自动变湿了。
“因为实在太疼了。”
“每次都疼吗?”
“嗯。”
“那我以后记得会轻一点。”
“啧!”罗彩不满,捣了一下下玻璃,“你少得意了,多烂的活你自己不清楚嘛?”
每一次都很辛苦——简直是冤家级别的不匹配!
王月西安静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自尊心伤了,过了会他自己开口,承认自己经验不多。“真是对不起,没人教过我。以后会慢慢好的。”
罗彩还是不开心,有点又重新掉眼泪的趋势,所以王月西靠近罗彩,整个趴在人背上,看着玻璃问:“真有那么疼么?”
“不疼么?”
王月西没有任何心虚,跟罗彩小声商量:“我不会么。你以后多教教我,我一定好好学。”
昨晚的罗彩比任何时候都叫得大声,疼得一直在踹他,薅掉他几根头发——“不好。这是你的事。虽然我们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既然领了证,难道你不会像个样子关心一下?”
“对不起,我确实忘了关心你。”
罗彩缩缩肩膀,心里想真是随便的王八蛋。这样不爽快地给心里憋闷,“王月西,我问你个问题。”
他转身,打算开口问刚才说多教教他的事在几分钟后还算不算数了,此时身后那几个小姑娘的声音大了起来,打断了罗彩的声音。
“我看了那部电影。的确像你说的,明明别的都很好,但是为什么里面会有王月西,我终于明白之前你对我说的意味深长的‘老鼠屎’是什么意思了。我查了下,这家伙也不是演员出身吧?为什么会找他演戏啊?”
一直是这个小姑娘在问,后来另一个小姑娘终于吭声了,她说王月西甚至不是科班出身,是因为长得太好看,被经纪人发现进了这个圈子。
“但是好像感觉他除了好看也没别的优点了。”
“你不觉得恐怖吗?为什么只要长得好看。虽然我第一次看照片是觉得挪不开眼啦。”
“我倒是不觉得——”
王月西竖起耳朵,他的眼睛亮得吓人,罗彩本来打算抬手堵住他的耳朵,但是却被他拎着捏在一双手里,预备碾得碎碎的,王月西做口型:我要听她讲什么。
小姑娘说:“我觉得挺同情他的。他除了漂亮,别的什么都没有,一想想就为他以后可怜。”
“他多大了。”
“20吧?”
“都这么大了,你替他可怜什么?”
后来她们声音变小了,因为她们前座的人突然很重地、喘不上来般咳了一声,把她们都吓到了,乘务员立马过来关心这位咳嗽的客人,客人压低嗓子说自己只是着凉了。
王月西在乘务员走后朝罗彩吐舌头做鬼脸,小姑娘们说:“讨厌,前面这人会不会有病啊……声音好吓人。”
王月西张口对着罗彩做:我才不会死。
“王月西。”罗彩抿嘴唇,让他过来,但很明显的是王月西眯起眼睛,不情愿挪动靠过来,他还准备想着再吓吓后座的小姑娘们,罗彩摇头警告他不行。
“你、打、我、啊?”——王月西仗着嘴唇丰润好看,将每个字音口型做到标准极致,他曾经接受过短暂的口音矫正和训练,以确保适应亲吻的嘴唇不会忘了该有的形象,吐出怪词怪句。
罗彩气得朝上翻了个白眼,突然往王月西手咬过去,趁着他吃痛松手,罗彩抓着他连帽衫抽绳迅速一拉,随后噘着嘴贴上露在外面的两片唇,张口哇地咬住,呸了一声。
王月西从来不和罗彩接吻,以前有人笑着拍他肩膀,跟人说他哪都金贵,碰都碰不得——然后听的人笑了,意味深长地笑王月西没什么职业精神,为了一些人守清白,守着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贞洁。
谁听说过举着贞节牌坊的明星最后能善了呢?但是经纪人宁愿花大价钱都要守着这块大牌匾,到处跟人说。
王月西怀疑经纪人是不是洁癖过嫌,现在好了,经纪人失败了,他初吻没了,被人呸了一声啃了好多口水。
“我教你的第一课。”
“什么课?”
“你好好记得要亲我。”
“什么时候?”
“你要关心我的时候。”
王月西皱眉:“但是我不懂啊。”
罗彩反问王月西:“你会接吻吗?”
“不会可以学。”
“那你要好好练。”
“那我问你,”王月西说我需要你的时候,能不能亲?虽然我不会,但是你说可以练,没有对象我怎么练?
他作势想亲回去,但是罗彩偏头避开了,他只是想转移王月西的注意力,并不指望日后还能有第二三次的吻,“你是不是有点兴奋起来了。”
“有点吧。”
王月西变得平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药,他让罗彩看药瓶子在自己手指间变幻来去,却不会掉下去。
“你快吃吧。”罗彩轻声说。
他低头安静地看了一会,把药送进了嘴里。
林黛川城是冬天的一座城市,在其多年的眷恋下,一年中只有4小时的光照,□□在怡人的25度,随着一排排从底幕掀开夜晚的从鸟,跌倒干巴巴的14度,同时夜里有比别的城市多几倍睡不着的绵羊。
两个人到的时候正好抓住这4小时的尾巴,王月西盯着飞过去从鸟,它们看上去洁白无瑕,后来才看清这些从鸟的羽毛上有着黑色的斑迹。
“我们去哪?”
王月西远远地坠在罗彩的身后,他有点困,还有点冷,罗彩在前方支支吾吾地说先去一个地方,等到了,王月西忍着药效的不适应抬头,“哦……医院啊——”
他冷笑地扯起嘴角,准备往回走,罗彩问你去哪?
“回家,随便回哪。”
罗彩跑了几步,从身后抱住王月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王月西抬手想甩开罗彩,但是罗彩像小球,孩子抱着小球的时候手都抓得很紧,王月西的小球死不放手。
“你想把我送进这里面来吗?”
“我想让你好起来。”
“因为我跟你领了证,所以在意见签署书上,我可以放弃自己,然后让你对我为所欲为吗?”
“你跟我回来了,所以我应该带你去看医生,搞清楚到底以后该注意什么,才能在这好好地生活下去。”
“没有必要。”王月西抬脚走,罗彩被吊着跟着笨拙地挪动步子,但是他依旧很坚持冷静地说:“有必要。”
“有必要吗?”
“我们领证了。”
“只是领证上床。”
“亲过了。”罗彩吸吸鼻子,“你忘了,我们刚才在火车上亲过了。”
王月西笔直地站那,路灯亮了,稀白的空气很清凉,脚下最早结了颗冰花,他叹了口气,说:“好吧。”
王月西走进去后,罗彩在后面盯着发呆了一会,到处都是有点稀薄的颜色,林黛川不浓重,很质朴的那种,他抬头发现医院名字叫“袋鼠医院”,袋鼠是个妈妈,育儿袋小袋鼠露出脑袋。
王月西很快出来,大概只来得及了解下,具体地可能还需要额外的预约,他们两个来得很匆忙,但是医生跟王月西说你爱人很关心你。
后面两个人都很沉默,终于到了罗彩家,简单地打开电闸通电,罗彩想说什么,却看到王月西在研究客厅许久不用的壁炉,所以罗彩抱着衣服端详了一会,说:“我先去洗个澡。”
王月西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罗彩光着身坐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热气蒸得他熏熏欲睡,心里打梆似的瞌睡,可是脑子撞钟还在念王月西的名字。
“叫我干什么?”
王月西突然出现在浴室,把衣服脱光后,挤到浴缸里,长腿往边缘一搭,将罗彩夹在中间。
罗彩悄悄说没叫你。他原本抱着自己,王月西来了,于是就把手藏到了水里。
“你叫了。我名字。”
“你怎么进来了。”
王月西没回答,仰着头看天花板滴里搭拉的水珠子,眼睛的余光却盯着罗彩小熊胳膊和耳垂——雾气让他有点渴,有倾吐欲和呕吐感,晕晕旋旋地跟他打招呼。
他环住罗彩的腰,低声说:“肉肉,我的病是永远不会好的。你知道吗?”
“我查过。”罗彩有气无力地说。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去看医生呢?”
“我们领证了。你必须去。”
“为什么?”王月西环紧手臂,两个人贴着水保持着摇篮里睡着的婴儿的姿势,“肉肉,你为什么答应跟我去领证?”
“你在意吗?在意原因吗?还是更喜欢结果?”
隔着水雾谁也看不清五官的线条在哪里,王月西觉得小熊有点溶化,所以抱得更紧了一点点,罗彩说有点疼,你轻一点。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有人告诉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有什么原因,但是他们一般给我个结果把我打发走了。”
罗彩皱着眉,苦于腰上环着一双叫人吃力的手臂,但是一方面也听明白他的这句话其实并不是在问罗彩,而是在问别的事。
但是——腰上实在太疼了。
罗彩举起手,将手腕冲到王月西面前,“你看。”
“手腕红了。”
“嗯。”
“我弄的?”
罗彩垂下眼,小声嗯了下,“医院的时候,我抱着你不让你走。你太用力了。所以它就红了。”
小熊在很仔细地和王月西解释前因后果,无论如何是王月西的错,小熊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他们两个静默的瞬间,因为一颗从王月西睫毛垂下当泪珠散的水滴,小熊就这么在心里默默原谅了王月西。
尤其是小熊低着头,却猛地感到后颈一热,王月西轻轻将唇印在小熊脖子上——他已经很努力了。
小熊捂住后脖颈,说:“赶紧洗完吧,待会你怕冷。要早点热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