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开落任东风（孝懿皇后佟佳氏）》崔欣

54、第五十四章 送亲(一)

　　第五十四章送亲（一）

　　接下来的日子，桐珊一直帮着太后打点端敏的嫁妆。端敏是太后的亲外甥女，又是看着端敏长起来的，与端敏情同亲母女，一想到端敏要远嫁蒙古就难过得紧。
　　这日，端敏来给太后请安，三人正在唠家常，就听通报皇后娘娘到，端敏和桐珊赶忙起来行礼。赫舍里落座后笑道：“皇额娘，这可真是媳妇儿的不是。若非后宫事太多，本宫早就来帮您忙了。”
　　太后笑笑，“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内务府那帮奴才，平日里偷懒的惯了，就知道打马虎眼，后宫的开销账目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哀家好在闲来无事，若还要你来挑这份担子，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赫舍里对这个皇额娘太了解了，先帝在时，她并不受宠，只是依着博尔济吉特的姓氏在宫中站稳了脚，说到底，主事的一只都是太皇太后布木布泰。所以她面对太后时足够的轻松自如，“所以说啊，这时候可就靠咱们东珠了。这阵子也多亏了她忙里忙外，帮了本宫不少呢。”
　　正说着，便有太监通报东珠到了。太后招呼东珠坐到了自己身边儿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她对钮钴禄·东珠也是极喜欢的，东珠的俏皮话常常逗得她合不拢嘴，若不是当初太皇太后中意赫舍里，又因遏必隆和鳌拜的关系，她可是想让东珠入主东宫的。
　　东珠撅嘴，“皇额娘，您瞧瞧，那臣妾岂不是成了男人，且曹操相丑，臣妾不依！”一席话又是逗得太后大笑，太后连称：“你们瞅瞅，她这张嘴啊，真是厉害，一点儿也不吃亏。”
　　赫舍里在一旁也拿着帕子捂嘴笑，“可不是，皇上都夸东珠是伶牙俐齿呢。”
　　“娘娘说笑了，我啊，是书没读过几本，只能靠俏皮话逗皇额娘乐儿呢。”
　　端敏在旁搭话：“皇后娘娘惯会谦虚了。等十月份的时候，可有您忙的了。”太后也在一旁点头，“可不是，到时候芳仪和东珠估摸着就要忙不开咯。”
　　“姐姐也学会打哑谜了呢？什么事儿啊？”桐珊撂下了笔，她正核对一些账册，听闻此才停了下来。
　　东珠答：“妹妹还不知道呢吧，太皇太后和太后已经商议好了，要选秀呢。”
　　桐珊虽早有预料，却仍是吃了一惊。看来，自己婚嫁之事就要有定论了。猛地想起头年福全的话，心里七上八下。
　　赫舍里剥了葡萄，递给太后，“是啊，还有，东珠妹妹和惠柔妹妹几个，都要封赏才行。”她又亲自给太后倒了茶，“最重要的，是老祖宗寻思着给二哥赶紧找个嫡福晋呢。”
　　几人全都扑哧乐了，眼光都看着桐珊。端敏或多或少是知道桐珊心意的，此刻轻轻叹了口气，“若是这么说，还有我们常宁呢。”

　　临走的前一晚，桐珊和晚霞一起收拾东西。个把月后，天气就该转凉了，得多带几件厚衣服才是。晚霞显得很兴奋，一个劲的问要不要带这个，要不要带那个。
　　“晚霞，我怎么瞅着你比我还高兴呢？”
　　“格格，我们已经好久没出宫啦。而且前阵子出了那么多事儿，搞得人心惶惶的。这么个机会，能不高兴吗？”
　　桐珊拿起了一件小马甲放在行囊里，“若是端敏姐姐知道你拿她出嫁的事儿开心，不知要怎么生气呢。”
　　正说着，就听有脚步声。“这么晚了，是谁啊？也没通传着。”晚霞起身就要去看看。刚拉起帘子，就跪了下去，“皇上……给皇上请安。”
　　玄烨似是着急，“下去吧。”一屁股就坐到了她的床上。他还穿戴整齐，神色也很疲惫，应该是刚处理完事情，匆匆过来的。
　　她撂下手中的衣裳，问：“这么晚了，皇上怎么来了？”
　　“你不是也还没睡。”
　　桐珊看他一眼，“可是我已经换了衣服了啊，你这样进来，让人看到怎么办？”玄烨嗤笑，“那又如何？”说着，竟一歪身子，躺到了她的床上。
　　她只觉双颊发烧，“快起来啊。到底什么事啊？”
　　他却不依，双手交叉卧于脑后，“怎么，没事就不能来？”见桐珊面色微愠，便收起了玩笑，坐起了身，又拉着她到了外间坐下，“你放心，只有小弓子知道朕到丽景轩来了。且只怕明日是不能单独找你了。”
　　她才放下心来，坐在椅子上但笑不语。
　　“对了，你近日见过二哥没？”
　　她正用手缕着头发，听他问便抬了头，“没有啊，可有足月没见着了。怎么？”玄烨想了想，笑道：“无妨，不碍事。”她翻了个白眼，“不碍事就说嘛。”玄烨听她此种语气，觉着可笑，“亏你在人前一副恭敬的样子，私底下还是小时候的性子。”未等她反驳，继续说：“罢了，之前不是早定了让六叔去送亲？结果前儿个，二哥跑去慈宁宫找老祖宗，说想随了这差事。”
　　桐珊笑了笑，“二哥真是的，论生辰，端敏姐姐可是还大她一月呢。老祖宗定没依了他吧？”玄烨也笑道，“是啊，老祖宗训斥了二哥几句。”
　　话至此，她已明白了是老祖宗怕是因自己的缘故才训斥了福全，不无担心：“二哥可还安好？”
　　“那是自然，二哥估摸着早有预料，也是想放手一搏吧，毕竟十月就要……”他瞅了瞅她的脸色，之前故意瞒着她，是怕她心中有了嫌隙，见她面色如常，以为她并不知情，便收了话头。
　　“皇上，时辰不早了，可要回？”小弓子在帘子外轻咳一声，说道。
　　“知道了，你且候着。”他抬头瞧瞧窗外，可不天已全黑了，外头也静得很，只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蝉鸣。盛夏已过，虽入了秋，却还是秋老虎的日子。思及此，他道：“东西可都拾掇利落了？”见她点头，却还是不放心，“入秋了，可这天儿说不准，衣裳可要多带些，别冻着热着的。”
　　她起身相送，“知道了，玄烨哥哥。”他点头迈步离开，打了帘子，又回过头来，“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她似有好多话说，却也不急在一时，总觉着日子还那样长，“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正事要做呢。”
　　他感动于她的体恤，却又有些怅然失落，静看了她一会儿，才跨出步子。
　　夜风拂过他的脸，他与小弓子二人静静的走在路上，忽觉着这却是该入秋了，下午还烤人的天儿，晚上居然有了凉意。又想起她头两年出宫的时候，他没顾上送一送，来时只剩院落里的秋叶，在地上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她唤来晚霞，二人收拾好东西，又喝了些蜜水，才躺下了身，合了眼却没睡着，总觉着口中发甜，翻了几个身，遂又起来自己倒了杯白水喝。想起在江南那些日子，她去看师傅南怀仁，日子虽苦些，可倒是充实。那时候她学会了打算盘，后来带她去江南的世伯还送了她一个碧玉珠的翡翠算盘，好久都没用了呢。起身翻了出来，寻思着端敏姐姐要去王府当家，可少不了这个，明日定要带上。再回宫时，就该选秀了，若是这样就定了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