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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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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妮可,拜托。”
因为那天晚上的恐惧,我迟迟不敢开门,但杰森很是坚持,直到公寓大楼的前台打来内线电话问我是否需要通知警察,我才硬着头皮开了门。
杰森满脸憔悴地将我拥进了怀里:“妮基、谢谢、谢谢你。”
我下意识地想要将他推开,带着好些不信任:“我这幢楼住着很多学校的人,走吧,不要让彼此难堪。”
“我再也不会那样了、再也不会了。”他哽咽着,不肯放开我。
“你放开我。”
大概是我言语里的冷漠让他最终松开了,刹那,他几乎是弯下腰握住了我的手,一副忏悔的态度:“对不起……我……我不该喝到那个样子的。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那天大概是他眼里的脆弱让我一下子心软了,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才算是把他的故事拼凑完整。那个活在所有人羡慕的眼光里的人和他那被亲生父亲虐待的童年。童年被家暴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他知道那是一种病,所以他每次都很小心地克制着自己,但前天的聚会,他太过高兴,最终才会变成那样。
杰森说得太过认真,在他讲完后,重新将我涌入了怀里:“妮基、这是我最心底的秘密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那样了。”
“杰森,你足够坚强。只有你自己跟自己和解了,那些记忆才不会来打扰你。”
“妮基……”杰森突然重新哽咽起来,“我爱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那个秘密掺着他的委屈让我在那一刻扯走了所有理智,又或者是自己自信到以为可以拯救他,那一刻,我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算作了回应。
后来的一切因为杰森大方的公开和带着一些威胁的警告,别人也不再议论着什么。只是我很明白,就算是如此,我也已经得罪了一大帮的人。
在杰森更新社交状态后的不久,我突然收到了旭霖的一条简讯。
-文语甄,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梁莫?
我不明白他那么久的没有联系突然的一条问责短信是什么,我迟迟没有回过去。他像是笃定了要追责下去一样,给我打了通电话。
“我和梁莫早就分手了。”没等他开口,我就带着不太好的语气解释。
“你确定不是因为那个小白脸甩了他?”
“梁莫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三月的时候他把交换的名额给了别人,和我说他妈会自费资助他出去读书。我昨天碰到他妈妈,根本不是这样。”旭霖的语气很不好,就算是隔着屏幕我也能感受他的愤怒。
我皱着眉头还是想不通,就算是梁莫回去之后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我和杰森的事情也已经过了小半年,直到我刷到自己生日时,杰森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发过一张我们的合影和生日祝福,我才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连体面的分手都不能给他?”
“我和梁莫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什么。”我抓紧了手机。
“文语甄,他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什么。还是你真的那么耐不住寂寞?”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他喜欢你喜欢了十多年,你还有点良心吗?就算不爱,你当初何必答应他?”
“你现在是在用什么身份这样来责备我?”我的语气因为这样的对峙不免急了些,“从始至终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是、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就算是我对不起他,你有资格来评价我吗?”犹豫中,我还是补上了后半句,“你会不会太双标了,席旭霖?”
晚上入场后,整个酒吧因为人群瞬间热闹了起来,就连台上的肌肉男们也零零散散地开始了接待。乔恩替我选了小角落,正寻思着要点些什么小食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一小盘橄榄走了过来。
五颜六色的照射下,杰森的那张脸仍旧精致,却也因为那样的灯光多了好几分邪魅。他明显是认出了我和乔恩,却还是很冷静地扮演者陌生人,只是按着程序替我们点完单后,便离开了。
“那是……杰森吧?”乔恩很是意外。
“嗯。”我的视线一直跟在他身上。
毕业之后的这几年,我虽然跟他没有了联系,但常常会去疗养院看望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凯拉。我一直还以为他仍旧在投行做着那份稳定的工作,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当时我和他在一起后,他常常会带我去他家。他的家人都对我很好,大概是我这样的一个外来者身份引起了他们好多的同情。他曾经跟我说过,他的继父很好,几乎是弥补了所有他小时候的缺憾,只是就算是那样,有些恐惧仍旧在他心里抹不去。大概也是因为那样,他对后来这个妹妹十分疼爱。
但凯拉有着天生的心脏病。
“他不是还没毕业就收到了G投行的offer么?我一直以为他还在里面。”乔恩还是沉浸在震惊里。
我又何尝不是:“还是假装没有认出比较好。”
“就是说,当初那么受欢迎前途大好的人,到底是经历什么变故。”乔恩感叹着。
随着其他几位主观的加入,我和乔恩关于杰森的对话也就那么到此为止。但我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怎么的,我总是会注意到他不时向我投来的视线。
酒过三巡,我在洗手间整理好自己出来的时候,在走廊的尽头瞧见了他的身影。他趴在露台的栏杆上,叼着一支烟,俯视着楼下的人群。我当下有些醉了,再加上他的态度,本想着直接下去了,他喊住了我:“妮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聊聊吧。”他见我没有想要过去的意思,立刻道,“凯拉的事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走了过去,却有意识地跟他隔开了一段。
“好心人、十万。”他弹了弹烟灰,“我是该谢谢你。”
“不客气。”
“你辛辛苦苦用身体换来的脏钱就这么捐了,怎么?你是在羞辱我吗?”杰森的语气很不好,还带着极大的讽刺。
我抱起了手臂,皱起了眉头:“凯拉拖不起了。”
“用什么身份?”他顿了顿,“我从来都不记得你有这么好心。”
“是么?”我无奈地笑笑,“大概吧。”
“你不要再去见凯拉了。你的脏钱,我是不会收的。”
“我要帮的人是凯拉,和你没有关系。”我抓紧了自己的衣袖,我就是怕他这样才千叮咛万嘱咐凯拉的主治医生不要说,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很明白的是凯拉真的已经等不下去了,“靠你现在这样的工作,你觉得来得及吗?这十万的手术费只是冰山的一角,后续的疗养可仍旧是天价。”
“那跟你也没关系了!”
“手链。”我知道他的自尊不会允许自己妥协,当下我能想到的方式也只有那样了,“只要你把你拿走的那条手链还给我,我可以承担下凯拉所有的医疗费用。你要是觉得那不干净,我可以介绍别的人给你。”
“那个老头子吗?”他讽刺。
“行还是不行,一句话。”
他很用力地甩下了手里的烟头,三两步走过来,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妮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留着你的东西?还是你忘了我们到底是为的什么分的手?不忠的人是你!现在扮演的好心人,怎么?弥补吗?”
“是你先跟那个女人搞在一起的,现在怪我了是吗?”他带给我的恐惧就算是过了这么些年印象还是很深刻,我只能努力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冷静,他蓝色瞳孔中的愤怒几乎是要将我吞噬,“当初的事情真相是什么,你自己去问那个照片里的女人。我现在愿意站在这里,只是因为我不想凯拉因为你那可笑的自尊错过能够活下来的机会。”
“就算是这么多年了,你凭什么还是着理直气壮!”他凶狠地随即就要朝我挥来一圈,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啊——”接着一声咒骂。
我睁开眼,发现挡在我面前的是旭霖:“她是女人。”
旭霖的那一下似乎是下了狠手,杰森面带痛苦地从地上站起来:“她就是个表子。”
“嘴巴放干净点。”旭霖的眼神很是狠厉。
随着身后传来经理还有一些女人的声音,杰森快速收了一下自己,然后带着十足地挑衅对旭霖说:“这表子最会就是装好人,我奉劝你一句,早点收手。”
“你……”旭霖很是冲动地刚准备挥起拳头,我赶忙拉住了他。
“杰森,凯拉等不起了。”
“那也不需要你这样的假惺惺。”当经理再出现的时候,杰森已经换上了一副合格的面具,然后随着经理下了楼、只是还有几个女人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站在楼梯口就那么看着这边。
旭霖反应很快地和我换了个位置,替我隔开了那些女人的视线:“有什么好怕的?”
“我没有怕。”
“就那么闭着眼睛准备挨打?”他替我理了理有些散掉的头发。
被看穿的我很是尴尬,下意识地往后躲:“你怎么来了?”
“我本来就在附近,查了下发现这酒吧还挺有趣的,就来了。”旭霖不介意我的躲闪,“幸好来了,不然真的就见不到那位小白脸这副模样了。”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要是生活容易,他也不至于此。”
旭霖笑了笑:“不过你这么帮他,看起来的确蛮像是在羞辱他。”
被旭霖这么一说,我倒是冷静了下来,认真思考着自己的行为。忽地,他牵起我的手,往楼下走去。
“他是和自己过不去,和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