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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墨家大寨(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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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个不眠之夜,改头换面这种事确实匪夷所思,墨焉希望真有其事,又希望只是传说,如果夜苏真的是被人动了手脚,改变了他的脸面和身体,那又是什么人做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夜苏失去记忆难道也是他们做的,将他的记忆洗去,丢进天音楼里有什么目的?最重要的,他们为什么要对墨家大寨动手?
墨家大寨隐入山林行走于江湖任侠趋义,根本不涉及任何利益相争,那到底是什么人要做到这一步,要将墨家赶尽杀绝?
思前想后,墨焉想不明白,却只觉得全身不寒而栗,浑身发冷,惶惶不安极了。
“焉儿,还没睡吗?”
作为四人行里唯一的女孩子,还是个需要特殊照顾的女孩子,墨焉睡在马车上,成清怀三人便只能露宿荒野。
成清怀虽说作为墨焉的未婚夫,但在人前和她共处一室,同床共寝,他还是做不到,因为有了之前的改头换面一说,对夜苏的真实身份有了疑问,他知道她今夜一定倍受煎熬的,他就歇在了马车外,听着她并不均匀的呼吸声,翻来覆去的不安着,心中叹了口气,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啊!
墨焉微微苦笑,她是真的睡不着。
成清怀掀开了马车帘,对入了她那双毫无睡意略显不安的眼睛,伸手轻轻的抚了下她的头,轻叹一声,柔声道:“别多想了,早点睡,我们明天就回终南山,找师兄询问一下。”
看着他温和的神情,莫名的心中的寒意和惶恐消失了,墨焉静静道:“你师兄……他真的知道吗?”
成清怀含笑道:“那位高僧来到中原后,师兄曾与他有过一段师徒情谊,师兄的医术就是得自这位高僧所授,若真有那门手艺,师兄应该是知道的。”
“那他……愿意告诉我们吗?”
“师兄脾性温和,对我们师弟后辈一向宽厚,不会为难后辈的。”
“那你的师父呢,他会不会也不喜欢我……”
他的父亲嫌弃她是江湖中人并不喜欢她,那他师父会不会觉得她坏了他的修行也不喜欢她。
“师父会喜欢你的。”
他的师父乃是方外之人,并没有门第的偏见一视同仁,何况师父对墨家总会多几分私心。
墨焉微笑,情不自禁的握住了他的手,男儿血气阳刚,他的手掌是温热的,握着他的手,仿佛男子的阳刚坚毅,天生就是与女子的柔弱互补一般,此时的她感觉到无比的孤寂无助,空落不安,想到那天夜里他宽厚火热的怀抱,他覆在她身上拥吻着她的热情,那是六年来从没有过的温暖,她拉着他的手覆在了她的脸颊上,温热的手掌仿佛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感觉心都踏实了。
成清怀一僵,手心里感觉到她脸颊肌肤的光滑细腻,也忆起了那天夜里他抚摸着她全身的那种销-魂感,脸火辣辣的燃烧起来,他有些惊慌的瞥了眼躺在火堆不远处的张清华和夜苏,涨红了脸。
他知道他们都没有睡着的,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在半夜与她亲近,可是手心触摸到的光滑细腻的肌肤,让他心似狂潮,却一动也不敢动,她长长的睫毛轻轻的刷在他的手指上,刷得他心痒难骚,也不知是他手心发烫,还是她脸颊发烫,止不住心猿意马,他手指轻轻的动了动,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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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火堆边上的夜苏突然睁开眼睛,猛的翻身而起,起身一个纵跃便消失在黑暗里。
随着他的起身,张清华也跟着起身,夜风中有轻微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夜袭。
突的一阵琵琶声响起,玉珠走盘般清脆圆润,在夜里格外的悦耳动听。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随着琵琶声的响起,一个书生高歌而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痨病鬼般的男人也跌跌撞撞的从黑夜现身。
三个身影,弹琵琶的女子,高歌的书生,还有咳嗽的痨病鬼,赫然是落花镇馄饨摊的那三个杀手,也用了当时的三足鼎力之势,将他们圈在中间。
“天音楼男女老少!”张清华手中握剑,看向已经下了马车的成清怀和墨焉。
天音楼的榜上排行第五位的杀手,乃是由男女老少四人组合的四个杀手。
琵琶女笑道:“道长,少已经死了,今后可再没有这个称号了。”
张清华道:“哦?”
琵琶女又道:“道长您不知道吗,跟您一路同行的那个天音楼叛徒没跟你们说吗,他杀了我们的人,害的我们少了一个人,这称呼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张清华道:“你们只是来寻私仇的?”
琵琶女抿唇一笑道:“主要是来寻私人恩怨。”她的目光突的一瞥马车旁的墨焉一眼,又笑道:“当然,既然遇上了,任务还是要完成的,那位墨姑娘我们正好找她有些事。所以两位道长打个商量吧,我们无冤无仇的,也不想招惹麻烦,这事也与两位无关,不如我们互不相扰……”
张清华笑道:“这恐怕不行的,那位墨姑娘是贫道师弟的未婚妻子,将来的弟妹,可不是互不相扰。”
琵琶女道:“道长,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要与我们天音楼过不去?”
张清华转向成清怀笑道:“师弟,你如何看?”
成清怀淡淡道:“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清怀枉为男儿!”
墨焉上前一步道:“我和天音楼也无冤无仇,天音楼为什么要杀我?”
琵琶女笑道:“姑娘,天音楼要杀的人从来都是无冤无仇的,杀手接了任务就杀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必与他们多言,无主的任务,别让他人捷足先登了。”书生说着,袖口一开,一对判官笔凛然而出,直向马车边上的墨焉而去。
成清怀反手一剑,将飞夺而来的判官笔击罗落。
书生顺手接回判官笔,再次攻过去,他先动了,琵琶女和痨病鬼也动了,张清华横剑拦住了琵琶女,痨病鬼自后包抄,和书生前后夹攻,以三对三,情况并不难应付,但从来袭的动静上来看,来的并不止这三人。
成清怀首先将墨焉护在身后:“不到万不得已,你别动!”
她怀着身孕还数日奔波,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对她和胎儿都有影响,此时的她不宜再动武,需要的是多休息。
成清怀以一敌二,剑势如电,那使判官笔的书生,和咳嗽时的痨病鬼但动起手来却狠辣十足,两人前后夹攻下,他剑法不乱,气势凛然,并未落下风,持剑在旁略阵的墨焉稍稍的放下了心。
突然剑光一闪,一道剑气来无影去无踪,先前消失了夜苏又突然出现了,鬼魅般的身影,出神入化的剑法,趁其不备一剑划过了那痨病鬼的喉咙。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那书生大骇,待要急急闪避时,剑光又一闪,他只觉喉咙一凉,看见了夜苏冷漠杀气腾腾的脸庞,他厉声吼道:“叛徒……”话未说完,血便自喉咙爆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夜苏,你这叛徒怎敢……”琵琶女怒吼着猛的对入夜苏满是杀气的冷漠眼眸,她顿了下立刻转身一个纵跃,冲入了黑暗中。
“你……”
夜苏冷冷道:“马上走,此地不宜久留。”
夜风中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在黑暗里也不知埋伏了多少人,他出去探了一下情况,来的不止是天音楼的人,还有其他不知道是哪里的黑衣人,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想要做什么,但来者不善,以他们四个人根本不能应付的。
“跟我来,我们从后山走。”前面入寨的道路定然早设下了埋伏,墨焉自小生长在这里,只有她最熟悉道路。
成清怀从马车上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四人便匆匆的往后山奔去。
夜色黯然,林中雾气迷蒙,道路不清,但身后的追踪从没断过。
几道冷箭射过来,四人听声辩位,以剑击挡暗袭来的暗器,奔跑的脚步被滞留了一下,追踪来的黑衣人也追了上来,拦住了他们的道路。
没有多余的话说,黑衣人一拥而上,目标是夜苏和墨焉。
墨焉长剑挥舞,指东打西,来无影去无踪,成清怀紧紧的护在她前后,两人你攻我守,倒也配合得极为默契,教黑衣人无法近到他们身前。
那边的夜苏出手最无情,他每一剑出手都是带血而归,六年的杀手生涯,让他习惯了每一次动手不全力以赴就只有死亡!
这一场停留交锋,无疑彻底的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打斗声引来更多的黑衣人。
夜林中沙沙的行动声不绝。
张清华手下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后,叫道:“师弟,对方人数太多,不宜缠斗。”
墨焉前后一看,拉着成清怀道:“跟我往这边走。”
手突然一松,成清怀挣开了她的手,持剑而立,脸色温和却气势凛然,道:“你们先走。”
三人一怔,愕然看着他。
成清怀回眸看了一眼,道:“来人太多了,必需要有人断后,你们先走,我很快就跟上。”
墨焉怔怔的看着他,心中滋味难言。
张清华和夜苏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还是我留下吧。”
成清怀笑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们,你们不宜留下,何况这里有奇门遁甲之术,我会将他们引入术里,不用担心。”他的目光落在抿紧唇的墨焉身上,柔声道:“焉儿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无数的黑衣人闻声追踪而来,在这密林里,暗藏着无数的杀机,有一个人留下来断后是对的,特别是这个断后的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结合林中的奇门术,将黑衣人困在迷林中,让他们逃出追踪的包围圈,成清怀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清华和成清怀合作过无数次,自然明白这道理,也清楚目前的弊端,更清楚他留下来的自信,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在外面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