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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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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虞眠扛了这么久的自尊就这样被傅时醒在全班同学面前丢了出来。
那一刻虞眠想死的心都有了,在她最无所适从的时候,下一秒傅时醒的声音再次响起。
“虞眠和我是一起的。”
他就是在这一瞬间,成了闯进虞眠世界里的那一道光。
是撕破了黑夜,救赎她的神。
傅时醒接过学习委员手里的名单和人民币,他抬眸看向虞眠,当着众人的面大步走到了她的身边,笑着说:“对不起,我回来太晚了。”
虞眠被他的一席话说懵了,她在座位上愣了半晌,周围同学和她讲话也没听进去半句。
就算听见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虞眠知道,傅时醒一定是猜到了她的处境,撒谎去维护了她那点不值一提的自尊心。
下了晚自习之后,虞眠故意等到同学们都走光了,只留下她和傅时醒在教室。
她小心翼翼来到了傅时醒的座位旁边,咬着下唇,鼓起勇气问出自己的疑惑:“那个钱……”
“嗯?”傅时醒停了笔,抬头看她,“怎么了吗?”
他抬头的那一瞬,眉眼弯弯,双眸的笑意浅浅。
虞眠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一滞。
她攥紧双手,强迫自己冷静:“我会努力还你的。”
傅时醒站起来,收拾自己的桌面,将书本并齐放进抽屉里,语气不似之前那样冷淡,多了几分温和:“不用。”
不等虞眠多问,傅时醒又继续道:“我记得你画画不错。”
被傅时醒提到了这个,虞眠想起来之前偷偷画他被抓包的尴尬,只能挠了挠头,勉强笑着“嗯”了一声。
“我妹妹你应该还没见过。”他说,“她得了很严重的哮喘,现在在北京治病。”
虞眠点了点头,却不懂他要表达什么。
“她很想我,但是我们不能每天用电脑视频通话,身边的同学也没有会用相机的,所以我想到了你。”傅时醒讲话一贯从容,总能让人心安,“很抱歉刚刚擅自做主替你交钱,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这种不太礼貌的行为。”
当时的虞眠是真的信了他这话,因为记忆里她所了解的傅时醒并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
可面前的傅时醒这般从容不迫,丝毫看不出撒谎的痕迹,所以当时的她连怀疑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
“不、不会。”虞眠只顾着庆幸傅时醒并未发现她的窘态,其他的并未太过在意,“所以你是要我画你吗?”
“嗯。”
“可是这样……”虞眠有些为难,“我画的也不是特别好,那么多钱就感觉你太亏了,我在占你的便宜。”
似是没想到虞眠会这么说,傅时醒没忍住笑,随后他又抿了抿唇,换回了平时的模样。
他声线依旧冷冷的:“我还没查过具体的价格,不过我见过你画的画,那个水准应该挺贵的,所以这钱换你的一幅画——”
“虞眠。”
他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虞眠闻声,猝不及防地抬眸,对上傅时醒的目光。
他的眉眼间是少年该有的清澈,比起这晚夏日的夜色,似乎他的双眸才是最值得流连的点点繁星。
傅时醒的话驱散了她的阴霾,以及她那令人嗤之以鼻的自卑和不堪。
“是我在占你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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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眠从小拥有的不多,所以她从不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其中包括了太多。
自然也就包括傅时醒在内。
回忆到了这里,虞眠强迫自己不去想过去,努力让自己忘记曾经和傅时醒的种种。
“怎么会过来相亲?”
傅时醒的声音彻底打乱她所有的思绪。
虞眠没想过他会问,也没想好怎么回答,沉默许久才随意回了一句:“家里安排的。”
“祁徴海知道吗?”
虞眠愣住,她同样也不懂傅时醒怎么会突然提到祁徴海,只不过对于傅时醒她不会有任何防备,也就诚实说了。
“知道。”
在虞眠说完这一句,她的余光瞥见傅时醒的手臂微微一颤。
傅时醒过了会儿又继续问:“他对你怎么样?”
“谁?”虞眠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转而一想也不会有别人了,“祁徴海对我挺好的。”
这些年祁徴海确实为她做了很多,他的朋友圈广,也玩得开,异性朋友却只有她一个人。
或许就像祁徴海说的那样,比起相亲,他会是那个最合适的人,可虞眠从来都不这么想。
对于虞眠而言,她可以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相夫教子,洗衣做饭,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生。
而那个人绝不会是祁徴海。
至于傅时醒,他会值得更好的。
无论如何,和他们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是虞眠自己。
之后傅时醒再没开口,虞眠也没出声。就这样一直保持沉默了许久。
车开不进巷子,傅时醒直接停在了路边,他的眼睛看着前方,沉声道:“到了。”
虞眠也识趣,道了声谢就开门下了车。
身后汽车发动的声音在虞眠走了很远都没出现,她下意识往后看了眼,傅时醒的车还在原地停着。
她呆呆望着,看不清车内的人。
“傅时醒。”
虞眠自言自语。
她喃喃道:“欢迎回来。”
刚回到家,虞眠就接到了杨亚莉的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是来兴师问罪的。前几次虞眠都无视掉了,后面彻底被杨亚莉烦到了,她才接了电话。
虞眠刚接通,杨亚莉那边就已经开启了训斥模式,不由虞眠多说一句。
“这就是你给我办的事?你知不知道这家人条件多好,我赔了多少脸才给你说成的事你就这么给我糟蹋了?”杨亚莉破口大骂,再也不留任何情面,“我以为这么多年你至少能听话了,没想到你还是个白眼狼,我哄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现在让你给乐乐找个工作你倒是有脾气了?”
“伯母……”虞眠还想解释些什么,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大作用,只能作罢。
杨亚莉语气缓了几分:“你还知道我是你伯母,你妈不要你了,你爸没出息也不管你。我养着你,我就是你亲妈你明白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难不成我会害你吗?”
“……”
虞眠沉默不语,这些话她听过无数次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那时跑不掉,到了现在,甚至也都觉得是习惯了。
看她不还嘴,杨亚莉慢慢也消了怒火,开始语重心长起来:“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乱发脾气的性格,肯定是他说了什么话才让你生气,可是眠眠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乱来了。你嫁个好人家以后也不用工作,自在一点不好吗?还可以帮衬帮衬你弟弟。”
“你伯父现在也干不了几年了,要是虞乐一直找不到工作,我们这个家不就垮了,你忍心看你伯父那么大年纪还出去受苦受累吗?”
虞建平不算虞眠的软肋,可也却是这个家对她很不错的人,他会护着她,会送她读临江最好的高中。
只是他这个人把家人想的太好,所以他永远不会知道杨亚莉对虞眠的所作所为。
一想到虞建平,虞眠本想着脱离的心有被拉了回来,她确实不该这样对待养育自己多年的伯父。
“伯母,这次……”虞眠低眸,忍住哽咽,“是我做错了。”
听虞眠认了错,杨亚莉再没追究,很快改了态度:“这才是好孩子嘛,这几天伯母再给你物色物色,等你成了家,乐乐找到了工作,我和你伯父的任务啊,也算完成了。”
之后杨亚莉心情大好,关心了虞眠几句就挂了电话,只有虞眠一个人因为她的这通电话影响到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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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因为没了声音,安静的可怕。
虞眠无力般躺在沙发上,她什么也不愿意想,只觉得累。她总不愿意让自己产生太多的负能量,显得多矫情似的,可现实总能将她拽下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做自己,不懂得反抗,更不会去据理力争。
像个没有感情的人,任由他们摆布。
和从前唯一不同的,是这时候虞眠突然想起了傅时醒,想起他还在距离自己不远的科室工作,一切才没那么难。
或许是负面情绪给她太多的勇气,她头一次想不管不顾地,没有任何理由的去找傅时醒。至少看一看傅时醒的脸,她才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重。
虞眠离开家后没有直接去医院,她先去了一家甜品店买了曲奇,这样去见傅时醒的理由才会变得理所当然。
她买好曲奇,又走了二十来分钟到了医院,这时间没上午那么忙,护士站留了几个同事在干自己的事。
先看到虞眠的是白茵茵,她给旁边的汪莉递了话:“这小白莲花又来干嘛,休假还不消停。”
“你这嘴巴就不能歇会儿。”汪莉笑着说,转而又去问虞眠,“怎么突然来医院了?”
虞眠也没管白茵茵的话,把手里的袋子放上来,递给汪莉一袋,眉眼弯弯:“这家店的曲奇挺好吃,我正好没事就给科室的人一人买了一袋,你们尝尝看。”
说着,虞眠看了一眼白茵茵,拿了一袋给她。
白茵茵也识趣,自然不会跟吃的计较,随意道谢后就直接打开袋子开始尝了。
虞眠在护士站刻意待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去医生办公室找傅时醒,她来到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只是办公室内,除了孟子严在,并未看到傅时醒。
虞眠拿着曲奇,装作无意间问起:“怎么只有孟医生你一个人在啊,傅医生去查房了?”
“他出外诊去了。”
虞眠一顿:“出外诊?”
他刚刚明明说的是两点之前得回医院。
虞眠心中疑惑,又补了一句:“今天一天都不会来医院?”
“对啊。”孟子严无所谓道,“病人家还挺远的,回来一趟多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