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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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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沫沫,我只是累了!我对你和我们这段关系都感到很无力。所以,我们分手吧!
冷漠的面容,似曾熟悉的轮廓,微抿的薄唇吐出伤人的话语。
在他的背后,是蓝得刺眼的天空,云朵轻柔似棉絮,微风拂过,空气里花香氤氲。
殷沫沫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她恍惚地望着房间里唯一的窗口,金黄的朝阳透进万缕波光,光柱中粉尘飞舞,美丽轻盈若精灵。
为什么会梦见那一幕呢?那么多年的事了,原本以为早已被记忆的洪流冲刷得模糊不清了。但是梦境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还是那么真切可感,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哭泣。
这种茫然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她在洗刷时看到自己在镜子里的脸,依然是圆圆的下巴,明亮的大眼睛,皮肤白皙细腻,时光并未为她流下太多痕迹,只是那双圆眸不再澄净如初。
凝望许久,她淡淡笑开,略带哀愁和伤感。时间改变的从来就不是外表,而是深处的内心。如今的她,离那个为了爱情肝肠寸断的年龄已经很遥远。人一旦成长,就会发现生命中重要的不只是爱情,甚至不只是任何事物。
下楼时,旅店老板娘亲切地迎上来,“要吃早餐了吗?”
她轻笑点头,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木制窗台外面是涓涓流水,对面岸边的石板上长着青苔,有穿着裤衩的孩童,坐在阶梯上,脚伸进冰凉的河水中拍打起碎裂的水花。
这是她第一次来江苏,但这一切对于她却并不陌生,安静古旧的青石板路,红墙绿瓦,小桥流水,这画一般的江南风情她只听方青永说过一次,但记忆深刻。包括老板娘端上的小米粥,咸菜。
“阿姨,请问你们这附近是不是有一家姓方的人家。”她喝了一口粥后突然抬头问道,依稀记得方青永曾提过他家是外姓,所以特别容易问路。
“对啊!姑娘是他们家的客人啊?”老板娘的笑容愈加灿烂了几分,热情好客的性格尽显无遗。
“我是他们家小孩的大学同学。”她沉吟了一下,才勉强想出一个关系,脑海里却是一片混乱不堪。
有一次,她曾经问过方青永,如果有一天他们分手了,那她还可不可以去江南看他。
他望着她,浅笑,当然可以啦!即使你是带着一家人去度假,也可以去找我。平淡的语气,淡然的表情,但他棕色的瞳孔中却是一圈圈的旋涡,深不见底。
多年后她回想起那一幕,心里空空地荡了一下。即使隔着7年的光阴,她却分明看清他眼底的悲伤,像浓重迷蒙的雾,无止尽地弥漫开。
出了旅店,她朝街尾走去,阳光无力地批洒,河面细碎的鳞光晃晃悠悠地刺痛她的眼,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泪流满面,下意识抬手拭泪却触到干涸的肌肤。这时她看到那所房子,默默伫立在拐角处,蔷薇的藤蔓覆盖大半的白墙里一扇朱红的木门,浓郁的青翠和暗沉的红,色彩明艳像油画景物。
她久久地望着,无法挪动脚步。
阳光猛烈地让她头晕,闪神间她突然看到一个白衣黑裙的女生,披肩长发,背一个灰色的米奇行李袋,伸出细瘦的手,食指曲起,敲在门板上。她回过头,对着沫沫甜美而调皮地笑着,圆圆的下巴,双眼眯成弯弯的月牙,笑靥真挚纯净若孩童。
沫沫吓了一跳,回神后发现门缓缓得打开,一个妇人从里面走出来。华发半生,面容倦殆,随意披着一件白流苏针织披肩,虽是陈旧,却散发出文雅的气息。
她抬眼,看到站在门前的殷沫沫,讶异闪过她棕色的眼眸,随即恢复平静。她伸出手,按在殷沫沫的肩上,浅浅笑容,“沫沫,你怎么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