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外的世界》寻隅

3、我，过来

　　段柯没有说话。
　　边伽城只好再问，“顾林是谁？”
　　“我。”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意料之内，边伽城干脆尝试对他深度催眠，又开始念下一阶段的引导词。
　　“现在想象你之身于一部电梯，等一下，我会慢慢从1数到10，每数一个数字，你就会感受到电梯下降了一层距离，等数到10，你就会到达非常深的潜意识，进入非常棒的催眠状态……”
　　“段柯是谁？”边伽城又问了一句。
　　“我。”段柯说。
　　“顾林又是谁？”边伽城问。
　　“我书里的角色。”段柯改口说。
　　“为什么喜欢盯着我办公室里的油画看？”似乎有点效果，他接着问。
　　“油画？不知道，我不知道。”段柯摇头。
　　“你为什么安排顾林和李尚农相恋厮守，最终却以悲剧结局。”边伽城继续询问。
　　“不知道！我不知道！”段柯表现得很抗拒。
　　边伽城没办法，只能结束催眠，他没想到段柯的防御机制会这么强，都进行深度催眠了，还不能接触到他的内心深处的潜意识。
　　也或许段柯现在根本就没有信任他，所以催眠效果不好？
　　也是，段柯没有理由相信他这个认识不到几天的陌生人。
　　边伽城看着段柯躺在沙发上，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很难解决的事情。
　　“段柯，”边伽城碰了碰段柯，“当你听到一声响指，你就会醒来。”
　　边伽城说完，在段柯耳边打了个响指。
　　段柯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遗憾地告诉你，效果不是特别好。”边伽城给他递了杯水，“来，先喝点水吧。”
　　段柯没有表露任何情绪。
　　“我去看看曹江在没在外面。”边伽城走了出去，留下段柯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段柯握着杯子，开始发呆。
　　他也不想这样，可是想法是有了，身体却始终做不出行动。有时候他就是忍不住地陷入自己构造的故事。
　　似乎脑子里有个漩涡，在拽着他的精神不断向下沉。
　　段柯看向油画，若有所思，他不知道墙上的油画为什么会这么吸引他，好像他在梦里面见过。
　　对了，边伽城还没告诉他油画的来历！段柯如梦大醒。
　　边伽城走出去就看到在走廊椅子上打盹的曹江。
　　“曹江，醒醒，醒醒，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这样还能睡着。”边伽城走到曹江身边拍了拍他。
　　“边师兄啊，段柯他怎么样了。”曹江抹了抹眼睛。
　　“还需要进行长时间的跟踪治疗。”边伽城没有解释太多，弯腰拿起长椅上的盒饭，“走吧，我们先进去吧。”
　　“嗯，好！我都要饿扁了。”曹江摸摸肚子。
　　边伽城笑了笑，两人刚回头，就看见从办公室往正这边走的段柯。
　　“小柯柯，你怎么就一个人跑到这来了呢？”曹江大步跑过去，一把扒住段柯，“我找你找得好苦啊！”说完还假装抹了抹眼睛。
　　“……”段柯没理会他。
　　曹江也不在意，“走！小柯柯，我们去师兄办公室吃东西去！可饿死我了！”拥着段柯朝办公室走去。
　　“你们俩先过去，我去热一下饭菜。”边伽城提了提手里的盒饭。
　　“好，那你快点回来！”曹江一点也不客气。
　　曹江和段柯坐在办公室，“师兄现在可真不错。”曹江环顾了一下办公室的布置。
　　“小柯柯，你知道的，我大一学的社会工作专业，和师兄是一个专业。”
　　“但经不住我爸妈的唠叨啊，说这个专业不好就业什么的，再加上自己也不是很想读这个专业，就转法学了。”
　　“师兄当时给了我很多的帮助，但我最终还是转了专业，那时候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躲了师兄很久，所以后来知道师兄在这，我也不太好意思过来看看。”曹江作追思状。
　　段柯确实是知道这件事，有一次两人小聚的时候，他有说过这件事，只是当时也没有在意。
　　边伽城走进来就看见曹江追思的姿态，“怎么了？这副样子，我不在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吗？怎么感觉气氛不对啊。”
　　“哪有啊！段柯又不和我说话，能发生些什么？哈哈哈！我们吃饭吧！再不吃我就真的要饿死了！”曹江笑着打哈哈。
　　边伽城把盒饭打开，“对了，段柯，你最近最好不要吃辣的，对嗓子不好。”
　　段柯太久没有说话了，刚刚说话都有些困难，声音也很是干哑。
　　“哈哈哈！段柯，来给你吃青菜。”曹江虽然知道段柯本来就不爱吃辣，但还是莫名觉得开心，特意夹了一大把小白菜放到段柯碗里。
　　段柯看着一脸得意笑容曹江，白了他一眼。
　　“你们喝酸奶吗？”边伽城结束了两个人的眼神交流。
　　“喝！”曹江点点头，“师兄现在还每天喝着酸奶啊？！”
　　“也不是每天吧，想起来就喝。我习惯了，不喝点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就连罗树都习惯了，现在只要他出去买东西，都会带些酸奶回来。”边伽城想起前些天，罗树出去买个纸，都顺道给自己带了盒酸奶。
　　“罗树？他和你住一起？”曹江夹了一筷子菜。
　　“嗯，好几年了。”边伽城递了一盒酸奶给段柯。
　　“好几年啊。”曹江笑着说，“上大学那会，你们关系就好。”
　　边伽城长他好几届，机缘巧合认识了边伽城，后来混熟了，也就认识了罗树。
　　“罗树，他也在做社工吗？”曹江也打开了酸奶，喝了一口，还是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他感觉罗树不像是会一直做社工的人啊。
　　“他啊，现在也还在做，但和我不在一家机构。不过他现在在准备考研，可能明年就会去其他地方了吧。”边伽城说，“还没问你呢，后来怎么样？我去读研后就没见过你了。”
　　“还不错，就是学生时代有点痛苦，嘿嘿！我现在在流远律师所工作。”曹江吃完，放下手里的餐盒。
　　“挺好的，我听说那家律师事务所挺不错的。”边伽城见三个人都差不多吃完了，开始收拾桌上的空饭盒。
　　“今天先这样吧，我这也马上上班了。”边伽城看了看表。
　　“哦！对了！段柯，你下周工作日的时候再过来一趟吧。”边伽城嘱咐道。
　　“把垃圾给我吧，我们正好出去扔了。”曹江见边伽城准备去丢垃圾。
　　“不用了，我出去送送你们吧！在办公室待了一上午，出去透透气。”边伽城把办公室里的垃圾也一起倒了进去。
　　“诶！师兄！你垃圾桶里怎么这么多纸巾啊！你感冒了？！”曹江看着垃圾上白白的一层。
　　“没事，小感冒，吃了点药，现在差不多已经好了。”边伽城想起刚刚的事，没好意思看段柯。
　　曹江确实没看到边伽城有不舒服的样子，便不再多问，抬头间刚好看见段柯摸了摸脸，他便好奇地询问，“你脸上有什么吗？”
　　“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出去。”边伽城立马出声打断，不想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没事吗？”曹江走在路上的时候，又问了段柯一句。
　　段柯摇摇头。
　　段柯回到家之后，曹江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感觉情况有在慢慢好转。
　　过了几天，正准备下班的边伽城收到了曹江的短信。
　　“段柯回来之后的这些天，最好的变化大概就是，他不再那么经常性的发呆了，最近也没有再写小说了，偶尔会出去散散步，有时还会带个早饭什么的回来。”
　　他想了想，还是走到墙边，把油画取下来，带回了家。
　　边伽城看着又是一个人过来的段柯，“这一次，曹江知道你过来吧？”
　　段柯点点头，其实是他不让曹江过来的，吵得慌。
　　没有过多的寒暄，两个人直入主题，边伽城开始和段柯商量治疗的目标、问题和疗程。
　　不过事情并不顺利，段柯现在的状态似乎要比以前好，但实际上还没有触及到更深层次的问题，而且和他沟通清楚还是有些困难，一下午的时间并没有什么进展。
　　边伽城只好暂且搁置了这些，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最近有空吗？”结束了治疗，边伽城放下手中的笔。
　　段柯不解地看着边伽城，似乎不清楚，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嗯，我这边最近有个活动，希望你能来做志愿者。”边伽城解释道。
　　“什、么？”段柯喝了口水。
　　“我听曹江说，你会画画，是吧？”边伽城问。
　　还没等段柯点头，边伽城就开始介绍，“我们这个活动，会有很多小朋友和家长参加，过程很简单，就是让小朋友把上一次活动画的画展示出来，然后给居民阐述自己的创意点子，进行募捐，再给社区的一面墙做墙体彩绘。”
　　“我们这个活动就在留松阁社区，目前处在中期阶段，最后一个阶段的时候，你能不能过来给墙彩绘。”边伽城把目的说出来了。
　　段柯想也没想，直接摇了摇头。
　　“先别急着下决定，明天就会开始第二阶段的活动，你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吧。”边伽城似乎意料到段柯会拒绝。
　　段柯低头转了转杯子，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那明天，你再来一趟吧，我带你一起过去。”边伽城回到办公桌前，“或者，你住哪？我去接你？”
　　“我，过来”段柯说得有些吃力。
　　边伽城有些奇怪，直到段柯走，他也没提油画，当然边伽城也不会去主动提，毕竟这个线索很重要，现在这个时候拿出来一直刺激他，或许能在短时间内解决一些表明的问题，但根源的问题还是需要长时间来梳理澄清。
　　晚上的时候，边伽城又把孩子们的画的照片发给了段柯。他挺担心段柯会不来的，毕竟，段柯对他还是不怎么信任。
　　他让段柯参加这个活动，主要还是希望段柯能够更加接纳、融入外面的世界，而不是沉浸于自己构造的世界里。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