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完结世界（完） ...
-
在封景眼中，世界已经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那是一段一直纠缠他的记忆。
寒冷的冬夜，封景刚刚辞去面馆的工作，准备去更加挣钱的工地。
他伪造了身份证，但是工头还是因为他身体瘦弱不愿意要他。
不想再回到面馆，又舍不得去住旅店，封景便找到附近的一处拆了一半的大楼凑活一晚。
这里是危房，只想着省钱的封景却并不害怕。
从窗子跳进去后，他看到房间里虽然被搬得差不多，但还有一个勉强能够挡风的破大衣柜。
封景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不错，高兴地走过去打开柜子。
蜷缩在柜子里的小男孩被惊醒，他看起来不到十岁，穿着厚实的棉衣，抱着小书包。
一看就是离家出走的孩子，这让封景觉得格外厌烦。
他曾经遇到过，这些孩子娇气的很，竟然会因为父母不给他买喜欢的玩具就要离开家。
“滚。”封景拎着小男孩的领子把他拽出衣柜，自己霸占了小男孩的位置。
这里面被小男孩呆的很暖和，封景蜷缩在这里，拉上柜门后紧了紧自己的破棉衣。
“哥哥……你让我也进去好不好。”
小男孩在外面试探着问。
封景没有理会，他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太累太困。
迷迷糊糊间，封景听到柜门传来动静。
他透过裂开柜门看到小男孩在外面忙活着什么，伸手一推，果然感觉到柜门从外面用木棍挂上。
“真傻，以为老子跟你一样是个弱鸡啊。”封景嘲笑道。
小男孩终于得到封景的回应，靠坐在柜门外和他说话。
“你让我也进去，我就把门打开，而且我还有糖……”
小男孩很聪明，懂得软硬兼施，不过这点小伎俩在封景眼里只有可笑。
“老子可以直接把柜门踹开，然后抢你的糖，再把你打一顿后赶出这里。”
封景恶狠狠地吓唬小男孩，不想再让他吵自己睡觉。
果然小男孩被吓得沉默片刻，才憋出来一句，“不能打架。”
这时封景已经睡着了。
他并没有睡多久，很快便被小男孩的哭喊声惊醒。
“哥哥……救窝……”小男孩在两个男人的手上挣扎着，刚说出四个字就被男人堵住嘴。
“他在找谁？”其中一个男人问道，另一个男人疑惑地看向柜子。
封景透过柜门的缝隙看的一清二楚。
紧接着他看到男人走过来，不过当男人看到柜门上挂着的木棍就笑了。
“这小家伙吓唬我们呢，柜子都从外面挂着呢，里面哪能有人。”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就那么聪明。”另一个男人动作粗暴的将小男孩抱起来。
“是啊，我们运气真不错，居然能撞到这个小肥羊，哈哈，老天爷在给咱们送钱呢！”男人和同伴说说笑笑地往外走。
期间小男孩一直拧动身子向柜子看，他惊恐的双眼通过柜门的缝隙与封景对视。
几天后，封景在工地上班时听到一个爱看报的同事说头条新闻本市的富豪孩子被绑匪撕票，还感叹刊登的照片太血腥。
平时大家都听一乐，闻言有照片都围过去看到底有多血腥，封景听到时脑海中就浮现出那双惊恐的眼。
他也壮着胆子凑过去。
当看到照片中模糊处理也能看出满身伤痕的男尸那张熟悉的脸时，封景胃里一阵绞痛，直接呕吐出来。
其他工友都嫌弃的退开，他吐完后栽倒自己的呕吐物旁，眼睛看向太阳。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几天他一直告诉自己，男孩的父母一定早就把男孩救回家。
照片中那双惊恐的眼虽然闭着，但其实一直看向封景的心里。
那双眼成为十多岁的封景难以逃脱的梦魇，自那之后，他的睡眠就没再安稳过。
如果……我和他一起躲在柜子里就好了。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抢了他的地方。
明明柜子里两个人挤挤也能呆，我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各种想法在封景脑海中飞转，连天上的太阳仿佛都在回复着他。
对，都是你的错。
所以你赎罪吧。
四周场景一变，封景再次回到那个夜晚。
他躲在柜子里，与满眼惊恐的小男孩对视。
出去救他，出去出去出去……
恶魔的低语始终在封景耳边回响。
他抬手按在柜门内侧，眼睁睁看着男人靠近柜子后又离开，直至两个男人抱着小男孩走远，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小男孩惊恐的眼渐渐变得仇恨，两个男人忽然消失，小男孩凌空飞到柜子外。
他小小的手用力拍打在柜门上。
“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砰——砰——
小男孩一边质问，一边拍打柜门。
整个柜子剧烈震颤，封景通过缝隙看到小男孩的脸渐渐狰狞，仇恨的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四周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阴冷，呼吸间都有种粘稠的血腥味。
终于，柜门在小男孩的拍打之下震裂开，封景彻底暴露出来。
自刚刚封景便始终一动未动。
他的目光中有歉疚，有怅然，还有一点终于直视自己内心的厌恶。
小男孩双手成抓，嘴里喊着‘去死吧’，抓向封景的脖子。
“呵，我想活着，有什么错。”封景苦笑着说。
耳旁的低语戛然而止，小男孩也在触碰到封景的瞬间消散成飞灰。
虚幻的场景终于难以维持，化成碎片裂开，露出本来的面目。
封景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楼沐。
那双诡异的重瞳不断乱颤，眼周因痛苦已经一片通红。
一旁的楼慧霞紧张地看着两人，还不知封景已经清醒过来。
紧接着她便看到封景忽然抬起手，插向楼沐的双眼。
“沐沐……”楼慧霞哀嚎着扑过去.
封景抽出身后的水果刀，没有任何迟疑，干脆利落的一刀从楼慧霞的下颚插进她的大脑。
楼慧霞瞪着眼睛，死不瞑目地栽倒到一旁。
封景根本没看楼慧霞一眼，伸手按在楼沐的后脑，继续扣他那双诡异的眼睛。
被他按在手中的楼沐哭嚎着，挣扎着，手脚胡乱打在封景的身上，却无法挣脱。
眼球有种玻璃珠一般的质感，触碰时如火焰般炙热，封景忍着痛手指不断用力。
倒在一旁的楼慧霞失去焦距的双眼仍望向两人的方向，鲜血顺着嘴角流出一大滩。
楼沐的哭声越来越小，挣扎也渐渐消失。
重瞳的眼珠终于被封景抠出来，掉落在地上咕噜噜地砖，而楼沐也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封景的两个指尖已经被烧灼的露出白骨，他大口喘着粗气，耳旁响起久违地系统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晋级任务——
-------------------------------------
当小于老师恢复意识后，从床上坐起来，她忆起失神前的事，惊慌地跑出主卧。
看到躺在血泊中的一家三口时，小于老师发出了这辈子最尖锐的叫声。
警车赶来后，小于老师仍在发抖。
警方上前检查地上的三个人，出血量最大的楼慧霞尸体都凉了，令人惊讶的毫无伤痕的男人居然也已经死亡。
检查到楼沐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当警察触到楼沐微弱呼吸时惊讶地喊道。
“这孩子还活着，快送去医院。”
随后警方在冰箱中发现了与悬案无头女尸吻合的人头，以及两只属于楼慧霞的断手。
小于老师被带到警局配合调查，
她语无伦次地向警方叙述这今天的事情，说到她因看到楼沐的重瞳而失去意识时，连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这件案子太过诡异，最终确定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后，判断成楼慧霞与陈栋夫妻自相残杀双双死亡。
至于小于老师所说的重瞳，更是因为楼沐失去双眼无从查证。
楼沐同样失去了记忆，他如同新生儿一般对这个世界一概不知。
对于失去父母的他，也算是件好事。
-------------------------------------
这是封景第一次见到他的系统，和他想象中的机器人形象毫不相同，居然是一个漂浮着的光球。
“欢迎来到时空管理局。”0806的体表散发着柔和的光，即便直视也并不感觉刺眼。
封景好奇的看向它，猜测着内部结构。
如今他已经恢复本来模样，得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后被传送到这里。
时空管理局看起来更像是建立在太空中的大型空间站，只是比封景见过的每个世界都要先进。
金属感十足的黑色建筑耸立着，地面看不到一丝植被，天空上是浩瀚星海，还有小型飞船在漂浮。
四周人来人往，几乎每个人身边都漂浮着系统光球。
“宿主，请跟我来。”0806说话时轻轻抖动。
一间透明的电梯停在两人面前，封景跟着系统上去，顺着玻璃向外看，视角不断上升。
从这个角度看，景象十分壮阔。
眼前的一切目不暇接，封景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不过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上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晋升任务是为了考验宿主能够面临各种变故，系统以假意失联的方式将宿主留在遗失世界，如果宿主成功回收遗失道具，便可以成功晋升。——
“遗失道具是楼沐的重瞳？”
——是的，那是属于非3891号小世界的力量，阴差阳错进入楼沐身体，因危险性不高，被评为可用于晋升任务的世界。——
封景想到冰箱里的人头，微微挑眉。
这还伤害等级不高，那评成伤害等级高的世界得什么样啊。
虽然封景对那对重瞳心有猜测，还是想向系统确认一下。
“那对重瞳到底有什么作用？”
——它能将人心底最恐惧的记忆无限放大，诱惑人自杀。——
封景得知他看到的只是记忆，心里松了口气。
那的确是封景心中最恐惧的回忆，他已经记不得多少次被困在梦中，与那双恐惧的眼对视。
也正因为如此，封景陷入环境时其实一直当成梦境，反而没那么恐惧。
对于那个小男孩，封景虽然满含内疚，但如果重来一次，他可以选择让小男孩和他一起躲在柜子里，甚至带着小男孩提前逃跑。却绝对不会为了救小男孩让自己遇到危险。
说到底他始终内疚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受一些罢了，毕竟他不会大无畏的豁出生命去拯救他人。
——所以宿主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0806好奇地问。
“没什么。”封景不想说，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刚到那个世界的时候，做了一个楼沐有重瞳的梦，真吓人。”
0806身上的光闪了闪，声音变得气鼓鼓地。
“那是我给宿主的提示，可是宿主只知道盯着楼慧霞，根本没有怀疑楼沐。”
封景想到自己曾经将楼慧霞当成任务对象处理，也有些想笑。
“如果我一直照顾楼慧霞，让她感觉幸福地老死，是不是就任务失败了？”
——哼，你还知道啊，当时吓得本系统一身汗呢。——
封景好笑地看着拥有光团身体的0806，想不出它出汗是什么样。
当封景杀掉楼慧霞的时候，心里已经默认任务失败会永远留在那个世界了。
没想到为了保护自己去抠楼沐的眼睛反而让任务成功。
他和系统有说有笑，心情不错地欣赏四周。
这里就是他以后生活的地方了，听系统说以后每次做完任务，都可以来时空管理局停留休息。
算是从临时工变成正式员工，福利也会上来。
他会有属于自己的胶囊房间，并且时空管理局还有许多其他部门，也可以自行选择申调。
其实时空管理局的建筑看起来有些枯燥。
四周的建筑都很高，如同钢铁森林一般，很快便会让人觉得毫无新意。
忽然封景的视线被远处最高的一栋建筑吸引。
不同于其他建筑，那栋建筑像是变形的机械一样开始不断拆解，下沉。
一开始封景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后定睛看才意识到没有看错。
没想到时空管理局的建筑居然能自己变形，果真是维护三千世界的存在。
“这是你们时空管理局的特色么？”封景转头问系统。
只见刚才还漂浮在一旁的系统不知何时落在地上，身体也黯淡无光，露出原本的银白色金属身躯。
“0806，你怎么了？”封景去俯身想要将系统抱起，却发现系统的体重与它不大的身躯丝毫不成比例。
封景根本没办法将系统移动分毫。
这间电梯也停在半空中，幸好没有下坠，只是封景连驾驶用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在半空中进退不得。
他透过玻璃向下看，发现地面上的人身边跟着的系统都如同0806一样掉落在地上，所有人都惊慌不已，根本没办法帮助半空中的封景。
远处的建筑仍在不断变形，一时间封景求助无门，哪有心情再去欣赏。
过了好一会，系统终于再次亮起，发出暖白色的光漂浮起来。
“0806，你可吓到我了，刚才怎么回事。”封景蹙眉问道。
——宿主你在说什么？本系统一直都在，如今正在前往宿主的住处，请宿主不要着急。——
而透明电梯在0806苏醒的同时也恢复运行。
封景透过玻璃向下看，发现所有人的系统都和0806一样恢复正常。
察觉到系统对刚才的异常毫无察觉，封景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转头看向之前那处变形的建筑。
原本变得低矮的建筑如今再次恢复高耸的模样，傲立在其他建筑中间。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74章 完结世界（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