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糖》幼也

6、冤家路窄

　　一中对面就是一条美食街，还有许多小吃店。学校管得不怎么严，中午晚上学校大门都是半敞的，并不阻止学生中午出去吃饭。只是有严格的时间规定，离吃饭铃响后四十分钟还没有进来的，一律记名字，写检讨，扣操行分，外加通报批评。
　　傅青瓷轻车熟路地带她进了一家生意很火爆的凉皮店，她们算来得早的，所以抢到了空位。没过多久就人满为患了，不少赶时间的只能转移阵地。
　　凉皮上得很快，黄瓜丝、小面筋、花生拌在晶莹剔透的凉皮里，淋着一层醋和酱料，吃起来很解暑爽口。
　　姜盐口味偏重，喜欢辣一些的。傅青瓷给她指了指拿辣椒酱的地方。
　　此时沈燃一帮人边聊着天边走进店。刚打完篮球，穿着白色的篮球服，戴着护腕和发带，额边淌着汗。
　　沈燃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十分愉悦地笑了起来，桃花眼弯起，连带着那颗细小的朱砂痣，驱散了整个世界的黑暗，带来了温柔的不尽人间。
　　姜盐正取了一碟子的辣椒酱往回走，在过道与沈燃相见。
　　……怎么又是这个傻叉！
　　姜盐暗骂一声，给大佬让路。
　　谁知沈燃看见了她，低笑一声也给她让了路，两个人又碰在一起。
　　姜盐抿了抿嘴，忍气吞声地让到一边。
　　二人却是心有灵犀似的，沈燃也往左挪了一步。
　　姜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她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决定不让了，一把推开沈燃向前走。
　　这次沈燃也没打算让，却没有防备地被姜盐突然推了一把，往左打了个踉跄，正好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姜盐。
　　姜盐手中那碟辣椒酱，不偏不倚地全部扑在了沈燃衣服上。鲜红的辣椒油混着辣椒末顺着他白色篮球服流了下来，染了一大片，十分醒目。
　　沈燃一下子黑了脸。
　　这下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沈燃的臭脾气，他眼里有几分阴鸷地看着姜盐，咬牙切齿：“老子他妈下午还有一场篮球赛！”
　　姜盐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局，她伸手在桌子上抽了几张餐巾纸在沈燃的衣服上擦了擦。抹去辣椒末后的篮球服沾了一大片油渍，惨不忍睹。
　　她眨巴了下眼，知道是自己不对，趁大佬还没发火前忙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沈燃固然再气，人小姑娘已经道了歉，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他拽住要走的姜盐的手，问：“下午篮球赛你来不来看？”
　　姜盐正要脱口而出“不看没兴趣”，转念一想刚刚把他的衣服弄成了这个鬼样子，带了几分愧疚。想到下午因为办球赛放假，自己也没什么要紧事，便改口道：“我会来的。你的衣服怎么办？”
　　沈燃目的达成，得逞地笑了笑，那双桃花眼眯起来，眸中盛满了一池温柔。
　　陌上谁家年少，他眼里满是细碎星光。
　　颜狗姜盐咽了咽口水。
　　“我可以找替补借。”
　　姜盐气得扭头就走，愧疚感一下子荡然无存。
　　狗东西，被他骗了！

　　下午因为学校组织篮球赛的活动，各班陆陆续续都放了。想看球赛的可以留下，没兴趣的直接回家也行。
　　姜盐考虑了好一会儿，既不想看到遇上准没好事儿的沈燃，又不想食言。最终还是决定信守诺言，打算去球场。
　　身边的许晚将桌子上的笔一支一支盖好笔盖，放入笔盒。她把额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开始收拾课本。
　　许晚瞥见坐着没收拾东西的姜盐，便问了句：“盐盐，你要去看比赛吗？”
　　姜盐正把整个书包里的东西全部都倒在桌上。
　　她想起之前往包里塞了几块零钱，便打算翻出来在去球场前用这些零钱去小卖部买罐旺仔牛奶喝。
　　姜盐边翻边问许晚：“你不去吗？”
　　许晚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我想去。可是……”
　　“嗯？”
　　“我妈不同意，她让我回家。”
　　姜盐问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有。她就不喜欢我去看这种活动。”许晚的声音有点委屈。
　　姜盐了然，在许晚有些惊讶的目光下拿出手机，打开拨号键盘后朝许晚晃了晃：“我给你妈打电话，就说你要和我一起学习？”
　　手机是今天早上比较急不小心放进去的。除非有要紧事，不然姜盐不会在学校里带手机。
　　许晚犹豫道：“啊……这样好吗？”
　　姜盐把手机递给许晚：“你不是想去看吗？去看看又没什么大不了。这样吧，你输电话号码，我来和你妈说，行了吧？”
　　许晚怕姜盐觉得自己矫情，加之自己本就也想去看，不再犹豫，飞快地输了11位数字。
　　姜盐清了清嗓子，按下拨号键。
　　“喂？”
　　“阿姨您好，我是许晚的同学，我想放学后和许晚一块儿学习，讨论一下题目，可以吗？”
　　“啊……这样啊。”
　　“妈妈，今天的数学有点难，我想和同学讨论一下，写完数学就回家。”许晚小声插嘴。
　　“是啊阿姨，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姜盐装大尾巴狼很有一套。
　　电话那头犹豫了几秒，想来许晚平时也很乖，便不再多说什么：“那行吧。写完赶紧回家啊，晚晚，上车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妈妈。”
　　姜盐挂了电话，对许晚道：“我要先去趟小卖部买东西，你是和我一起去还是和青瓷先走？”
　　没等许晚说话，傅青瓷已经拎了个小包走了过来。她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微微带点卷儿，有点港风的韵味。
　　傅青瓷在手机上飞快地打着字，道：“那先一起去小卖部呗。”
　　姜盐看了眼许晚，无声地征求她的意见。
　　许晚点了点头。

　　那边的沈燃在开场前扫视周围了好几圈，根本未见姜盐的身影。
　　小骗子。
　　沈燃想起在凉皮店里姜盐那句“我会来的”，而现在半个影子也没看到，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怒从心头起，沈燃用力往下一拍篮球，发狠地骂了句“操”。
　　周应见状，伸长脖子朝观众席看了眼，问：“她没来啊？”
　　沈燃低低地“嗯”了声，他声音有些沙哑：“不管她了，来，兄弟，好好刚一场。”
　　对方手段有点脏，还进行了几次人身攻击。在不犯规的情况下拳头在背地里给了沈燃他们队的人好几下。
　　沈燃像吃了炸药一样，火了。
　　他发狠地打着球。三分球、盖帽、篮板……还故意吊着对面。
　　对面见刚不过沈燃周应他们，直接放弃了赢，开始彻彻底底地玩脏手段。
　　对面二次传球的时候，把球故意往地上一拍，球朝观众席那边重重地弹了过去。
　　观众席上的人多数是女生，都闭着眼睛尖叫躲闪。
　　要是砸到了人，后果不堪设想。沈燃心一沉，赶紧向观众席奔过去。
　　他边跑边顺着球飞过去的方向看，看到了一头熟悉的齐肩短发，以及几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姜盐一行人。
　　沈燃心骤然一缩。他愣了一下，她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