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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刚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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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都在暗的时候,我才醒。易轻尘做好了晚饭,但没有我的份儿。因为姐妹们的麻将局又开张了。易轻尘说散伙儿了就给他打电话,他来接我,结果一直到凌晨也没散。
“我说古苟,你挺着大肚子,熬夜没问题吗?”
“她肚子太大了,睡不下去。”董小姐非常懂行的说,毕竟是生过孩子的人啊。
“是啊,老何回老家了,我只能找你们了。”
“你和他一起回去呗。”英子说。
“不回去,你们不知道,自从我怀孕了,他们家就拿了很多猪肉,每天都是油腻的那种,我看着都想吐,他妈妈还说很补身体,对孩子好,我受不了。干脆就不回去了。”
“不是女孩儿吗,吃那么多肉怎么行,你婆婆确实是有点心疼过度了。”
“诶,我胡了。来来来,给钱。”我把牌一摊,自摸加杠上花,打了这么久麻将,今晚才是最好的狗屎运。“我元旦要带易轻尘回家了。”
“回吧回吧。”没有一个人很惊讶,“我不担心他见你父母,我担心你见他父母。”唐梦说。
“为什么?隋风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董小姐看热闹不嫌事大。
“呵,你们是没看到易轻尘那个妹妹,又矫情又咄咄逼人,你们以为那几天她为什么那么闲,人家妹妹缠着哥哥,不让哥哥谈恋爱呢!”唐梦口气里全是讽刺。
“这么严重?”古苟问,“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有什么好说的,我连一个小姑娘都搞不定,以后他们家里人不喜欢我,我怎么办?那丫头只是有点没情商,又不坏。”
“他们家人不喜欢你,又怎么样,大不了不嫁就是了,明明就是易轻尘来追的你,你怕什么,你就该把我们都叫去,看看那丫头能说什么?”
“别说了,快摸牌。”
“我们的姐们儿,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要是再有这种事,要告诉我们,我们会给你撑腰的。”
“行,以后仰仗各位了。”
也没多大点事,受委屈也谈不上,前女友、前男友、暗恋对象这些词我们又不是没听过,都是成年人,就是压下来一座山,我都能接住。况且我最大的靠山还是无条件相信我的,所以这帮姐们儿还是一起打打麻将、聊聊八卦,真有事的时候,一个都不能少,全部都要冲锋陷阵。
又忙了几天,才踏上回川的路。路上给易轻尘详细描述了外婆家的风土人情和奶奶的脾气秉性。外婆家在一个小乡村,村里的人都是同宗同族的亲戚,这些年,年轻人都出去了,就还有一些老年人在。不过他们有个风俗,无论村里来了什么陌生人,村里的人都会全村出动过来观望,如果是普通人还好,要是什么未来媳妇儿、未来女婿啊,那就是坐一院子的人,吃着瓜子唠嗑,就像相人一样,能说一整天。依稀还能记得,五年级的时候,我妈妈带着我叔,也就是我的继父,还有继父的小孩回家,全村的人坐了一个坝子,从中午说到太阳下山,第二天还继续说。之后每年他们回来,村里人就像看啥似的,都要过来看一看。看看易轻尘的样子,挺帅,不爱说话,应该也免不了他们特殊的洗礼。
相比之下,我奶奶这边就要好很多。我奶奶是家里的绝对掌权者,只要她拿定的事,家里几乎没有其他声音,我说是我奶搞专制,我爸说是因为我奶经历了太多,什么事不用看全貌,就知道大概。所以,只要我奶奶看准了易轻尘,就不用担心后面的事了。至于街坊邻里的,我奶奶和她们聊天的时候,就会全盘拖出不用我们出马,并且还会添油加醋的说。
最先去了外婆家,外婆家的人因为我要回来,所有人都回来了。我表哥远在新疆军队,都带着嫂子回来了。
“紧张吗?”易轻尘摇摇头,也是,他就这处变不惊的性格,“一会儿有大场面,千万别紧张。”
把车停在村外的停车场,我妈,我叔,我表妹,我哥和嫂子都站那儿等我们,那场面像是迎接什么贵宾。“妈,叔叔,嫂嫂。”
易轻尘停好车,也下来。“这是我妈,叔,妹妹,哥哥,嫂嫂。”易轻尘很礼貌的叫了人,我妈看了人,那笑脸就没消失过,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啊。
“哎哟,好精神的人,开车回来累吗?”
“不累。”易轻尘打开后备箱,拿出准备好的医药箱。
“他是医生,一会让他给外婆看看。”
我妈笑意更甚,“走嘛,外婆都等很久了。”
刚进村里的大院子,就有人喊,“隋风回来啦,这后面是谁啊?”我妈比我还急,让她们一会来院子里坐。我回头笑看着易轻尘,心里说,看见了吗,这就是大场面。
易轻尘拉着我,让我小心看路。回到家,我姨透过二楼的窗子看这边,我告诉易轻尘窗子那儿的就是小姨,门口坐着的是外公。
我外公不爱说话,看到我们的第一句是,“你妈还说要等一会,我就说看到公路上下来了车。这是易轻尘吧。”
“外公好。”
“上去,上去坐。”
我拉着易轻尘慢慢走过了昏暗的,狭窄的楼道,二楼弥漫着很浓的药味。走到紧靠竹林的卧室,小姨陪着外婆,好像在说什么话,“小风他们来了。”
床上瘦骨嶙峋的人,偏过头,看向我们这边,手慢慢的抬起来,叫我过去。好像比我上次见到她还要瘦,精神也萎靡了很多。
“外婆我回来了,身体还好吧。”
她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回答我,“好很多了。”
我拉过易轻尘,“这是易轻尘,我男朋友,怎么样?”
“好看,精神。”
“外婆,我是医生,可以给你看病。”随即,他打开了医药箱,虽然东西不多,但是都是按照我说的症状准备的,“把手给我。”
易轻尘检查的时候,我出了房间,和嫂嫂她们说话。听我妈说,嫂嫂怀孕了,不过她是军人,有孕在身还是那么有气质,我妹还是不爱说话,我哥也是,只知道在旁边笑,全是我妈在说。
“这个人看起来还不错,一来就给你外婆看病,人也精神,踏实,你捡到宝了。”我翻白眼,在我妈心里,易轻尘就是很好。不仅仅是人,还有职业、工资等等她对女婿的要求。
“是嘛,我就是捡到宝了。”
“他现在在哪家医院上班,工资怎么样?”
我就知道,我妈肯定一来就查户口,她永远那么现实。“关你什么事,我进去看看。”
易轻尘检查完了,对外婆说,“虽然这个病不好治,但可以慢慢调养,您的身体底子好,所以会很快好起来的。这是我从重庆带回来的药,您先吃着,下次我开了药方,再给您寄回来。”
“好,谢谢。”
我拉出易轻尘,问他有没有骗我,他敲我脑袋,他是医生,有时候会说善意的谎言,但面对家人,他会实话实说,外婆确实身体底子好,这一次是因为对以前的药产生了抗体,他会重新开药方,用中药慢慢温养。
我趁着没人,往他脸上吻了一下,这人怎么这么厉害呢,我妈说得不错,我就是捡到宝了,奇珍异宝。
没过一会儿,我妈就让我下楼,因为村里人来看女婿了。我扶额,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易轻尘倒是看得开,牵着我就下去了。
“小风,这是谁啊?”
“何婆婆,这是我男朋友,他叫易轻尘。”
“哪儿人啊?”
“九爷爷,他是上海人,但在重庆工作。”
“家里还有哪些人啊?”
我看向易轻尘,让他自己回答,“婆婆,家里有父母还有个妹妹。”
……
零零总总说了好多,我妈倒了一次又一次热水,直到天完全黑下来,这些人才散去。论我八卦的能力,绝对是这里学的。外婆被小姨扶下来吃饭,一个大圆桌坐得满满的。
我妈首先站起来,端着酒说,“欢迎轻尘第一次来我们家。”我的天哪,这叫得才亲热。
吃了饭,我带着他在村里转转,不忘打趣他,“看见我妈那个眼神了吗,恨不得你就是她儿子。”
“那还不是我表现得好,不过你们家的亲戚也确实太多了,我现在都记不住谁是谁。”
我笑笑,这种家族聚集部落就是这样,每家每户都沾亲带故,我也是很久之后才能把所有人的名字叫出来的,习惯就好。冬天很早就起雾了,这时候能见度不过50米,前面的路都看不清。
“以前我就在这座山上放牛,顺着这条路上去,有一片森林,记得有一次,差点把它烧起来。还有进村的那条河,小时候就在那里洗澡,洗衣服。还有那边,有一大片地都是我们家的,以前种了绿豆,大清早就起来摘豆子。”
易轻尘对我的童年充满着好奇,每个地方都会问很多问题,什么路好走吗,有蛇吗,牛好放吗等等。后来,他蹲下来,想背我。我让他快起来,这路又黑又不好走。
但他一直蹲着,我只好趴上去,“这点路都不能背你,以后的路可能会更黑,更不好走怎么办?”
我笑着,这人时时刻刻都能说情话。
“真想早点认识你,和你一起放牛,一起在河里抓鱼。”
“我倒觉得我们认识得刚刚好。”
长大之后才认识,我们都把最不好看的时光放走了,然后带着对人生的无限憧憬,在上天安排好的时间、地点相见。永远也不要说相见恨晚的话,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是我们要提前经历的,不然我们怎么会长大,长成遇见时候的样子。所以,现在刚刚好,刚好就在这个时候,你在找我,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