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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呼吸仰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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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与失了魂地走在街道上,没有看见在一家房子的二楼阳台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谢乐安面色苍白地站在阳台上,目光静静地看着那个垂头丧气的男孩。
林嬴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他没有作声,拿过一件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叹气道:“外面风大雨大,小心着凉。”
谢乐安按着衣服,轻轻道:“表哥,我们什么时候走?”林嬴下意识地看了那个雨中的人影一眼,小心翼翼道:“你不打算告诉他?”
谢乐安微微一笑,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他跟她之间没有再相见的必要了,只有她离开了他,他才能坚强到没有软肋,他才不用受到姜时书无休止地胁迫,不必去拿自己的幸福和婚姻去跟姜时书博弈。
林嬴悄悄地出了门,趴在楼梯上,点燃了一根烟。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小表妹,是在谢家的年夜饭上,小表妹唯唯诺诺,稍微一点动静就能吓到她。他不明白,明明同样是林家的子孙,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差异。当年谢安国跟沈家沈颜早有婚约,可姑姑却要不管不顾地嫁给谢安国,最后却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收尾;而姑姑的女儿也差点跟她走了同一条道路,他们林家人是做了什么孽,要被这样的惩罚。林嬴不敢想象,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去拜访谢家,那么自己的这位小表妹会怎么样?
如今奶奶身体不好,近些天来更是思念姑姑的紧,如果姑姑的女儿才出个什么万一,老人家怕是熬不过去的。但所幸,自己提出要带谢乐安回林家的时候,谢家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提出要帮谢乐安办一场葬礼,也当作是把谢乐安彻底踢出谢家了。
彼时,姜时书提出来的时候,林嬴虽然考虑到给还活着的人办葬礼,是挺晦气的,但他到底不像老一辈那样迷信,便也就答应了。而只有姜时书和谢乐安知道,那一场葬礼的意义是什么,不过是为了欺骗尚还活着的人,孙唐青是姜时书的侄孙女,而谢乐安左右不过是一个被踢出谢家的丧家之犬,姜时书要剥夺掉她作为谢家子孙所得到的一切,包括……遇见他的权利。
隔天一大早,谢乐安跟林嬴便动身返回了南方林家;而沈南与也回了部队,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也许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谢乐安跟林嬴刚下飞机,林家派来的人就迎了上来,突然被人前涌后呼地伺候着,两手空空的谢乐安感觉到了一丝无措,但看着自己身旁这个一副理所当然样的大少爷,也只能无奈地笑笑,果然,不一样的家庭环境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而林家那边,孟怡早已等候着了,她一时三遍地询问保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保姆也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笑着回答她,“少爷跟小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孟怡笑的眉眼弯弯,她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去得早,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所幸这外孙女长得跟女儿倒有几分肖像,如今把她接来身边,也权当是让她这个临死的老太太也体会一把子孙膝下的天伦之乐吧。她孟怡早些年做的是军医,救死扶伤,不知怎么老天却不开眼,差点让她接连两次感受丧女之痛。
想到此处,孟怡的眼眶也隐隐有些红了。恰巧此时门外传来声音,孟怡连忙悲转喜,摸了摸眼泪,笑盈盈地去迎接他们去了。
因为林夕的事情,林家跟沈家闹得是水火不容,偏偏沈老爷子和谢老爷子又是战友关系,相好的很,连带着林家对谢家也有些意见。所以,林夕死后,孟怡鲜少踏足过谢家。因而,一时看见孟怡,谢乐安稍感生疏,有一丝羞怯,但孟怡却一把抱过谢乐安,眼泪涟涟道:“你这个傻孩子,怎么忍心跟你母亲一样,抛下我这个老太太一个人走啊,你要是真心要走,怎么不把你外祖母一块带着去见你母亲呢!”
谢乐安从小就生活在姜时书的冷言冷语之下,孟怡这一番说的她眼眶也酸涩的很,她哽咽道:“对不起,祖母……”
孟怡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头发,心酸道:“傻孩子。”
后来,林家动了一点关系,让谢乐安补填了志愿,因着孟怡是军医,谢乐安也就填了南城的医科大学。老太太近些年身体状况不太好,想让儿孙陪侍左右,谢乐安也就没有住在学校,还是回来住,偶尔课多上到晚上,才在宿舍睡一晚上。
说来也巧,大三那年的专业课老师,曾经听过孟怡的课,那时孟怡虽然年岁已大,但精神很好,在演讲课时也是健谈的很,给徐行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徐行舟在医学方面也颇有一些造诣,如今研究正入瓶颈,近些天来倒是常常记起孟老来,希望能得她点拨一二。
听办公室里的同事八卦,自己的学生谢乐安竟是孟怡的外孙女,当即便借着家访的名头要跟着谢乐安回家。
谢乐安听了之后,整个人都懵了,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事,竟然在大学时被老师家访了。徐行舟颇有些窘迫地解释道:“抱歉了,谢同学,我只是有事想要向孟老师讨教,倒是我公私不分了。”
谢乐安看着徐行舟了然地笑笑,徐行舟年岁不大,加上一身学生打扮,看起来竟和自己年龄相仿,如今这般窘迫地笑着,倒像极了大学校园里的那些大男生。
谢乐安将碎发别至耳后,细声道:“徐老师,我外祖母近些年身体不是很好,还希望您别不要累着她了。”
徐行舟忙点着头,开车送她一起去林家,巧的是今天林嬴也在家,当林嬴看见徐行舟时,诧异地扬了扬眉,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谢乐安,谢乐安笑着解释道:“我们大学老师,有问题想要请教一下祖母。”
林嬴点了点头,将徐行舟迎了进去,徐行舟求学心切,刚刚进去,便直奔着孟怡而去了,倒是把孟怡吓了一个激灵,孟怡忙问道:“乐安,你这带男朋友回家怎么也不跟奶奶说一声,好准备准备呢。”
徐行舟涨红了脸,忙摆手道:“不是的,孟老师,我是来拜访您的。”
孟怡笑了笑,颇有些调侃道:“我可是只有乐安的女婿才能拜访哦。”
这些年来,徐行舟一心沉迷学术,情商方面相对而言倒是有点闹笑话了,竟是没听出孟怡的玩笑话来,尴尬地愣在了原地,只顾着挠头,倒有些手足无措了。
这是,倒是一旁坐着喝茶的兄妹俩解围道:“奶奶,不要为难人家老师了。”
孟怡哈哈笑了起来,倒是对徐行舟这样的性格颇有些赞赏,为人耿直,但不是那些油嘴滑舌之辈,听完了徐行舟的问题,孟怡沉思片刻,领着他去了书房,详尽解说去了。
林嬴难得回来,也就留在楼下,跟谢乐安聊了片刻。
林嬴转了转手中的小茶杯,笑了笑道:“近些天,我们旗下的公司跟部队那边有了一些合作,你知道我前些天瞧见谁了?”
“谁?”谢乐安慢吞吞地喝着茶,颇有些漫不经心。
林嬴神秘一笑道:“沈南与。”余光瞥到谢乐安的动作慢了一瞬,林嬴满意地笑笑,接着说道:“话说,这沈南与也不错,这才入伍几年,军衔已经那般高了,他的那位未婚妻着实眼光不赖,背靠着沈家大树,自己却还那般用功努力,确实是个人才。”
“未婚妻?”谢乐安低低地重复了一遍,眉眼之间染上了寥寥的烟雾,嘴角似乎扯地就有些牵强了。
“是孙唐青?”谢乐安佯作不在意地询问道。
林嬴点了点头道:“是的,据说这次是沈南与自己主动提的订婚,过几个月,还要请假回来补办流程的。那孙唐青在沈老爷子病危的时候一直随侍左右,终于还是感动了他啊。”
谢乐安嗤笑了几声,感动,多么了不得的感情啊,没想到当年姜时书硬塞给他的累赘,他最终还自己上赶着去讨了。
加菲猫走丢的时候,主人是在宠物店找到它的。此话这时再品,委实又是一番滋味,在这世界上,谁离了谁,还活不下去不成。是她谢乐安高看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罢,当时自己不愿告诉他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便早已决意不再跟他有瓜葛了。
林嬴瞧着她的反应,确实像是放下以前的过往了,心中又是感叹,又是难过的,也就才二十小几的一个小姑娘,这么些年的经历倒够他们这些岁数的人吃一碗了,说放下就放下,也是了不得的人。
后来徐行舟疑惑得解,神清气爽地走了,林嬴笑着打趣谢乐安说:“瞧,以后铁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欠了你一份人情呢。”
谢乐安无奈地笑笑,眉眼弯弯,似是对林嬴的这份孩子气有些无奈,这林嬴也是快奔三的人了,怎么说也是公司老总,对内却是这样一副孩子气的模样,谢乐安委实觉得有些好玩又好笑。
事实证明,林嬴那张嘴真的是开过光了。南城医科大学本来跟南城国防科技大学就是合作院校的关系,这些天倒是在携手开展活动。他们科技大学有野外实训活动,因为实训难免有人受伤,特意向医科大学讨几个学生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