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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彷徨纠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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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遥愣在那里,傅承风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见了,可是这些字连起来他却怎么也不懂了。
傅承风在说什么?
“王爷,您让奴婢熬的冰糖雪梨已经熬好了。”门外响起小环的声音。
“进……”
“不!”傅承风刚要说‘进来’却被锦遥一把抓住了手,锦遥嘶哑着声音艰难喊出了一个字。他低头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胸前,抬起头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傅承风,他不想再让第二个人看到他这副残破模样。
傅承风眼神复杂地看了锦遥一眼,起身去到门前开了一条缝:“给本王吧,你先下去。”
“是,王爷。”小环递过手中的东西低着头毕恭毕敬地退下去。
傅承风重新关上门,走到旁边把托盘放桌子上,端着一碗冰糖雪梨又坐回床沿上。傅承风拿着汤匙在碗里慢慢搅动,刚进门时眼角的喜悦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他沉着一张脸,舀了一勺梨汤放在嘴边吹了吹,接着碗慢慢移到锦遥嘴边。
“喝点这个,会让王妃嗓子舒服一些。”关心的话语,却是冷淡的语气。
锦遥从来没见过这样低气压傅承风,压得他突然喘不上气来。他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梨汤又看了一眼傅承风,紧抿着的双唇终于有了一些松动,锦遥微微张开嘴,将汤匙里的梨水吸进嘴里。酸甜的梨汤在经过喉咙的瞬间有一种刺激的疼痛,锦遥疼得闭起了眼睛,但没过一会儿刺激就消失了,留下一丝滑润与清凉,让锦遥感觉嗓子好受不少。
锦遥微微抚平的眉毛没有逃过傅承风的眼睛,他又盛了一勺吹了吹:“再多喝几口。”
锦遥这时也顾不得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梨水喝下去后,他的嗓子真的太舒服了。锦遥只想着赶快让嗓子好起来,傅承风喂了他几口,他就乖乖地喝了几口,很快一碗冰糖雪梨就见了底,傅承风把碗放到了一旁。
锦遥喝完后在那里安静地坐着,他悄悄看傅承风,发现傅承风也在看他,只不过一直在皱着眉头,眼里还有一丝怒意。锦遥有些慌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傅承风从来没有这样对过他……
“我这是怎么了?”锦遥小心翼翼地瞧着傅承风,还是问了出来。
傅承风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有回答反而提高音量反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锦遥紧紧抓住被角紧张得点头又摇头,组努力地去回忆,难以启齿道:“我只记得王爷陪锦遥借酒消愁,然后……然后……锦遥就醒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成了这副样子……”
傅承风“蹭”地站起来,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喉结随着胸口的起伏上下动了又动。锦遥看出来了,傅承风这是在忍他,他惹傅承风生气了。
锦遥低下头不敢再看傅承风,他好生委屈,委屈得睫毛不停地在颤抖,他委屈得想哭。洞房花烛夜不让碰他没有生气;私自出去赴约他也没有生气,可为什么此时只是询问了一下“怎么了”,他就对他动怒了呢?
锦遥低着头憋着眼里的泪水不让流下来,他忍着身上的酸痛,吃力地把披在肩膀上的里衣穿到了身上,在系衣带的时候又看到胸前青紫的伤痕,他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他再也不想理傅承风了,他的身体真的好痛好难受,就像被马车碾过一样,他连问一句原因的资格都没有吗?
“王爷请出去,锦遥要起床更衣。”锦遥低着头擦着眼泪,努力用平静的语调开口。
谁知傅承风非但没走,还突然抬起腿单膝跪在床沿上,俯身靠近锦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王妃身体不便,本王来替王妃更衣。”说着就拿起床头早就准备好的新衣物准备掀开被子给锦遥穿。
“王爷!”锦遥大惊,拼命拉着被子往角落退,动的过程中,他的身体痛得让他他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他怎么能让傅承风看到他衣不蔽体遍体鳞伤的下面?
锦遥可怜兮兮地看着傅承风:“你为什么突然……”
“哪里突然?”傅承风打断他的话,疑惑地歪了歪头,“你还有什么地方本王没看到?本王不是说了吗?你把本王睡了,你我二人行房了,本王和王妃不光有夫妻之名还有夫妻之实了。昨晚王妃醉酒,哭着乞求着不让本王走,本王早已心属王妃,哪里能禁得住王妃的‘刻、意、引、诱’?”
锦遥随着傅承风的话渐渐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傅承风向前慢慢移动着,“居高临下”地看着锦遥,面无表情地继续道:“王妃身上的伤痕是本王弄的,不,确切地说是王妃求着本王弄的。王妃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行房上竟然有特殊癖好。伤是本王弄的;澡是本王抱着王妃一起洗的;王妃私/处的药更是本王亲手上的,所以……现在只是更个衣罢了,王妃在害羞什么?”
“你不要说了,求你,傅承风,不要说了……”锦遥嘶哑着声音不断低声求饶,他双腿蜷缩着,紧紧捂住耳朵把脸埋进被子里,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承受傅承风所说的一切,更没有任何心里准备接受自己一觉起来已经失去了处子之身,原来他那里那样痛,是因为他和傅承风……
“王妃为什么要哭呢?”傅承风捏起锦遥哭成泪人的强迫他抬起头看向自己,即使泪水模糊了眼睛,锦遥也看清了傅承风的神情,平时都一直宛如星辰般耀眼的眼睛,此刻变得混沌不明,蒙着一层浓重的悲伤。
他听着傅承风自嘲道:“该哭的应该是本王啊。遥哥哥,你知道吗,昨晚你紧紧抱着本王,说早就喜欢上了本王,本王信了,呵,竟然傻傻地信了……本王以为每个醉酒之人都会吐真言,看来还是本王太天真了。遥哥哥,一个上午而已,你就把昨晚的誓言和温存都忘得一干二净,到头来,还是本王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傅承风松手放开锦遥的脸,撇着头狠狠吸了一口气,他一晃一晃地从床上下来,退后了一两步。锦遥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无声地从脸上流下来。
傅承风笑了一笑,眼睛周围渐渐红了。
“遥哥哥,你给了本王希望,又把本王推入万丈深渊。”
傅承风说完最后一句话,开门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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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下午,锦遥都没有下过床。傅承风走后他自己艰难地穿上了衣服,随后他躺在床上把自己紧紧包在被子里,就这样待了几个时辰。
这几个时辰里,傅承风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一遍一遍环绕在他的耳边,傅承风脸上的悲伤、自嘲的笑容还有眼里对他一闪而过的怨恨,每一个神情态都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几个时辰,足够让锦遥冷静下来去思考这件事。按照傅承风所说,昨晚是他酒后乱性。他借着傅承风对他的倾心,引/诱傅承风和他上床,以此来抚慰他被越冬背叛后重创的心。
锦遥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本就破皮的嘴唇又生生被他咬出一道血印。他活了十六年,在做人方面,他自认问心无愧,怎知在感情上,他竟是一个又渣又优柔寡断的人。
在他和越冬约定只爱彼此的时候,他对傅承风动了心;在越冬前脚背叛了他之后,后脚他就和傅承风做了云雨之事。与其说是越冬背叛了他还不如说是彼此都背叛了彼此,他心里早就有了傅承风的位置,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难过、去怨恨越冬呢?
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最无辜的就是傅承风啊!傅承风命运多舛,在这勾心斗角的皇宫里,他只能靠装病才能留有一块喘息之地。如果傅承风能娶得一个爱他、疼他、把他放在心尖上的贤惠王妃,来抚平他内心的创伤,在生活上给他爱和希望,这该多好啊……
可是傅承风却被一昭御旨强行和他这种人绑到了一起,还被他这副皮相迷惑喜欢上了他。锦遥抹了一把眼泪,笑得比哭还难看,想来想去,他现在也就只有这副皮相还过得去了。
“二少爷?二少爷?”小环在门外提着饭菜敲了敲门。
“我不饿,你拿走吧。”几个时辰里,这是小环送第三次饭过来了。
“二少爷,不行呀!”小环急得跺脚,“这次王爷特地嘱咐奴婢,您要是再不吃,奴婢就要卷铺盖走人啦!”
鼓鼓的棉被终于动了几下,锦遥从里面探出头来,看着窗户外边,天都快黑了。
在床躺了一下午锦遥的身体好受了一些,他忍着痛坐起来蹬上羊角靴,对着门外人影说道:“进来吧。”
“是,二少爷!”小环得到允许迫不及待地开门进来了。她把饭菜一一摆到桌子上,“二少爷,王爷说做平淡的,所以奴婢做了你平时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还炒了几个青菜。”
“嗯。”锦遥淡淡应了一声,掀开帘子迈着极慢的步子向这边走过来。
小环在看到锦遥的时候着实吓得跳了起来:“我的天,二少爷!你的眼睛!”小环看着锦遥肿得和核桃仁一样大的眼睛,惊得下巴掉在地上。今儿下午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已经“领教”到了二少爷沙哑的嗓音,这听的就是不如见的冲击大。
“怎么,”锦遥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很难看吗?”
小环咽了一口唾沫:“二少爷,奴婢去拿个冰块来帮你敷一下吧?”
锦遥轻轻坐到凳子上,垂眸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小环见锦遥迟迟不动筷,小声劝说:“二少爷,都是清淡的,稍微吃一点吧。其实王爷很担心你的,一下午问了奴婢二少爷你四五次呢,还……”
小环识相赶紧闭起了嘴,一提到八王爷,她眼看着一脸木然的锦遥突然就红了眼眶。
“小环,我心里难受,你能陪我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