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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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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羽怎么会来相亲?林初秋看着她。
她这样的,活在大荧幕上光鲜靓丽的女演员,什么男人没见识过,居然跑来相亲。
她和他的世界完全搭不上边。这事儿就离谱。
相顾无言,几分钟后,任由一股尴尬蔓延。
两个人垂头玩起手机。
沈书羽正在微信上气呼呼责问叶昭女士的欺骗行为,顾屿然的消息进来。
顾屿然:我到陵市了,一起吃个饭。地址发我,来接你。
沈书羽:你怎么也跑来陵市了?不是正在香港出差吗?
顾屿然:刚回来,不放心你啊。
这场相亲,简直是闹剧一场。
林初秋起身,说:“我走了。”
出于礼貌,他问了句:“你呢?你怎么回去?”
沈书羽正在打字,头也没抬:“你不用操心。”
林初秋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眼帘一敛,余光扫到她微信备注上的名字:顾屿然。
他的瞳孔微缩,愣了愣。
忽然就想起多年前,沈书羽半夜突然打电话来,莫名其妙地骂他。
那应当是大一寒假的某个夜晚,沈书羽喝得烂醉如泥,黏黏糊糊地问他:“林初秋,你要出国了嘛,真的嘛……”
她声音含着浓浓的鼻音,还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又执着地问了他一遍。
“嗯。”林初秋淡声回她,“怎么?”
然后,她就突然打个了酒嗝,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你出国就出国,干嘛让我这么难过……我才不会舍不得你你、你走哦,哇呜呜呜——”
林初秋愣了不过一瞬,她又磕磕绊绊骂起他来:“林初秋,你个混蛋,讨人厌的家伙……”
这是喝了多少,说话颠三倒四的。
他头疼,无奈哄着她交待人在何处,让她原地等着他去接她。
挂掉电话,林初秋到那个烧烤店时,门口,正巧碰到顾屿然搀着她从店里走出来。
“顾屿然,嘿嘿,还是你最好了,温柔的男孩子谁不喜欢,哪像林初秋……“
她冲着空荡无人的大街,蓦地一吼:“我最讨厌林、初、秋了!”
……
顾屿然到桂雨茶室,推开包间的门。
“沈书羽,走吧,乔蔚还在车里呢——”
话未落,他推门的动作一顿,讶声道:“……林初秋?”
“你们?”顾屿然看看沈书羽,又看看林初秋。
“谁们?”沈书羽戴好口罩和渔夫帽,起身,一副“我和他不熟”的架势。
林初秋也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仿佛是走错包厢的两个人。
他耸耸肩,运动挎包斜上背后,走了。
顾屿然喊住他:“你回国了?”
正整理帽檐的沈书羽不自觉竖起耳朵。
林初秋:“嗯。”
顾屿然玩笑问:“在哪儿高就?”
林初秋笑答:“陵大。”
“陵大做什么?当老师啊。”
“嗯。”
沈书羽心里“咦”了下,眨了眨眼,感觉哪里怪怪的。
寒暄两句,林初秋说有急事下次聊,便离开了。
人走后。
顾屿然笑了下:“你俩还是老样子啊。”
“糟得不能再糟了。”沈书羽小声逼逼。
两个人一同离开包间,去停车场,沈书羽钻入车里,乔蔚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她担忧不已地问:“姐妹你没事儿吧?你咋又上热搜了。”她指前两天的言煦风波。
沈书羽笑眯眯地回:“还没习惯?我没钱啊,这次也不是我买的。”
乔蔚无语翻白眼,打她一下。
顾屿然在驾驶座拿着手机啪叽打字。
他忽然回头来,把和在陵大朋友的聊天记录亮给后面两个女士看。
“牛逼啊林初秋,学神不愧是学神,30不到高校当副教授。我朋友弟弟就是他在带,人家课题组的导师。”
沈书羽蹭地把脑袋凑过去看。
林初秋的一手资料映入眼帘,是他朋友弟弟的截图:林初秋……?林老师?!他可是咱们学校最年轻的副教授!Caltech回来的大神!!超级牛逼!!!研究方向是粒子天体物理……
后面的专业术语沈书羽看不懂,但不妨碍她冷哼一声,表示嗤之以鼻。
乔蔚翻白眼:“你哼个屁。你这个学渣渣,瞧不起谁呢?”
“我记得他给你补过课吧?初中还是高中?结果你俩也是人才,你给人家作业本画了一只王八,他交上去被老师笑了好久,他就趁你睡着在脸上画猫的胡须——”
“黑历史不要再提!”沈书羽脸一热,嘀咕着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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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秋从桂雨茶室离开,直接回了陵大。
黄院士约了他下午打网球。
他没有回住处,先去了办公室一趟,一个星期没在,桌上堆满了粉色信封和花束。
黄院士就等在他办公室里,拿着保温杯,在饮水机边接水。
他见状笑他:“现在的学生啊,大胆又主动,那像我们那个年代,做什么都含蓄。”
林初秋任由他打趣,办公桌底下拿出网球拍,拎起装运动装束的大包。
“走吗?我好了。”
陵大有两个网球场,室外的比较大,但室内离空间科学院比较近。他们常去室内的那一个。
在更衣室换运动服,白色Polo衫和休闲短裤,白色护腕,耐克网球鞋,林初秋一身清爽出门,黄院士也正好从更衣室出来。
黄院士吓一跳:“哦哟!好嫩,还以为哪来的高中生。”
在他身上,少年感这个词,似乎不分年纪,毫不违和。难怪一群小女生天天跑来看他打网球,哇哇乱叫。
林初秋好笑地摸了摸鼻子:“您这就有点夸张了。”
说着,两个人拿着网球拍往网球场去。
打完网球,林初秋和黄院士去澡堂洗澡,顺便约晚饭。
澡堂临近后校门,大学城附近有一个商圈,小吃街和商场冗杂其间,什么都有。
正走在路上,遥遥眺见一群人仰头驻足,黄院士也跟着抬头,就看见一个印着香水广告的巨幅广告牌,慢慢从商场上拆卸下来。
围聚的一群人传来讨论。
“沈书羽终于要糊了吗?这个广告牌挂这里这么久,有朝一日我居然能看到它被换掉。”
“你没看微博,她真的好茶啊,连言煦都睡上了,听说同居了?越来越明目张胆了。还好意思自黑澄清那一套。”
“哪天她滚出娱乐圈了,我放鞭炮庆祝!!”
林初秋脚步微滞。
仰头望向广告牌上笑眼灵动的女人,一点点消失不见。
黄院士不由感叹:“这个女演员好看是真好看,过日子不得翻天。”
托他爱人的福,连他对沈书羽的绯闻也略有耳闻。
林初秋耷着眼帘,忽而一语不发。
他沉默看着手机。
他微博界面上,点进唯一关注,停留在她最新一条微博上,发送时间是两天前。
沈书羽V:我和言煦完全不熟,同居是子虚乌有的事。事情很简单,他的自拍的确在我家,不过,只是来找我借瓶酱油而已。
言煦住我楼下,应该搬来没多久。作为邻居,他来给我送伴手礼,顺便来借瓶酱油。出于礼貌我请他进来坐坐,喝口茶,然后去厨房给他找酱油。可能他看上了我家的沙发,所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拍照并上传微博发了自拍?
@言煦,喜欢那个沙发的话,可以直接来问我,我可以给你家具店的地址。
林初秋读完她的回应,微不可闻地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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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羽和乔蔚、顾屿然去吃了个饭,聊了好久,方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乔蔚一直在陵市,和家人住一起,顾屿然在沪城工作,而她因为工作原因,也在沪城买了房,举家搬去了沪城住。
加上林初秋的话,他们四个人,由初中部直升高中部,都是曾经陵市附中的同学。
顾屿然送她回来。
路上,沈书羽接到迟玥的电话:“书羽,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沈书羽问。
“赵沅的电影遇到了一点困难,那制片人突然要撤资,只提出一个条件,换掉女主角人选。”
沈书羽怔了怔,呐呐:“……赵沅怎么说的?”
迟玥欲言又止:“他……同意了。”
沈书羽掀了掀唇。
好半晌,迟玥才听到她“嗯”了声,用轻松地语气这样回她:“换作是我,也会这么选择。”
赵沅是很有才华的青年导演,拍小众题材的电影,聚焦边缘人群。
他的手法自成一派,只拍了一部电影《天鹅绒》,在国内还未上映,就在国外各大电影节参展,甚至荣获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最佳处女作。
金熊奖是沈书羽和他一起抱回来的。
在此之前,他寂寂无名,才华无人发掘,不过个空有满腹理想的导演,日子窘迫,一穷二白,甚至为了拍电影负债累累。
是沈书羽拿着剧本去北京一个窄胡同找到他,表示很欣赏他,愿意零片酬参演电影,只要她演女主角。
迟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沈书羽成就了赵沅。
在赵沅筹拍第二部电影之际,是谁要求他放弃沈书羽,结论不言而喻。只有王安山了。
王安山是谁?
出生于电影世家,父亲名导母亲制片人,背靠妻子家华企影业,娱乐圈极有话语权的大佬,收揽整个沪圈的资源和人脉。
挂掉电话,手指在屏幕无意识滑动,沈书羽陷入沉默。
“叮咚”一声,她不经意间点进微博,自动刷新之下,推送给她“今天沈书羽滚出娱乐圈了吗”的微博,评论是言煦粉丝的万人打卡。
她一把将手机反盖膝上,一瞬间心灰意颓。
“退圈得了。”沈书羽忽然轻轻冒出一句。
乔蔚吓了一跳,斟酌着说:“不是,书羽,你……”
“退圈得了!”沈书羽声调垫高了点。
算了算了,退圈算球。
娱乐圈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她这两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她又不是非要活在聚光灯下,不是热爱演戏,热爱舞台,她何必自讨苦吃。
老妈说得对,做个普通人,简简单单生活不好么?
沈书羽下车,摔上车门。
在老旧的教职工楼下,她忽然“啊”了声,“妈的王安山,别以为我怕一无所有。”
沈书羽噔噔噔爬上三楼,钥匙开门,室内黑漆漆一片。
她摸开玄关灯,正准备弯腰换鞋,对面的卫浴间的门忽然打开——
林初秋光着上半身,穿着黑色的宽松长裤,头发半湿,顶着浴巾从卫浴间出来。
什么情况?
沈书羽的瞳孔急剧紧缩,仿若被雷劈了一般,一下子僵在原处。
林初秋保持着擦头发的动作,也当场愣住。
空气里诡异的尴尬凝滞。
好半晌,林初秋方才回过神。
他意味不明哂笑了声:“怎么?又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