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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玉墨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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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别墅区停下,李忆欣跳下车往家里跑。李母握着陈白白的手说着感谢的话。
陈白白没说话。
李忆欣那样的发言让她对这个家的产生很大的质疑。
一个什么样的家庭环境,能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这么冷漠暴力?
如果一个孩子在幼时没有感受到温暖,又怎么会敬畏生命?
李忆欣的父亲李辉是个商业大亨,这在圈内不是什么秘密,而李忆欣的演艺之路之所以这么顺畅,也多亏有这个父亲的支撑。
此时李辉站在李母身后,看着陈白白。陈白白觉得,那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叫人不太舒服。
*
炎天暑月,蝉声不止。
陈白白的最后一场戏是一场雪景。剧组运来了很多白色塑料泡沫和白石灰来制造雪景。
民国1936年,西安事变。玉墨所在的宅子早已破败,她被刺死在雪地里,梅花飘落,她心里只有那个少年郎。
剧组杀青,姜导在酒店办了大宴席,请了很多知名人士,陈白白没想到,沈亮也在邀请名单内。
他穿着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修长的双腿走进来,看着像矜贵的公子。旁边还站着一位身着红色礼裙的女生,直发垂腰,正是当红的模特赵笙。他们看起来很搭。
她终于追到了沈亮,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
陈白白想起高中时期,她和赵笙都是学舞蹈的,只是不在一个班。学生私自给她们作比较,争执到底谁是金中校花。她那时一心跳舞,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不屑于听校园里的八卦。但女生的心思敏感,她能明显感觉到赵笙身上的敌意。
赵笙喜欢沈亮,全校都知道。她给他做便当,往他桌子底下塞巧克力,什么手段都用了,沈亮没有理会,像不知道一样。
后来她赢了冠军,骄傲的站在台上,享受着四面八方羡慕的眼神。台下,沈亮拉住她,要她做他女朋友。一时间人声沸腾,他的朋友在底下吹口哨,欢呼。她没有给回答。
于是课间闲暇时间学生就在赌,到底是赵笙先追到沈亮,还是沈亮先追上陈白白。
犹记得,她押了一百,赌赵笙赢。因为她不相信沈亮,不相信高中这种青涩短暂的感情能维持多久。
“沈队长,你怎么来了。”姜导迎上去,似乎很诧异沈亮会来参加这次宴席。他发出邀请函的那一刻,就预想了他会像以往那样婉拒,哪知道他居然过来捧场了。
“姜导。”赵笙笑着打招呼。姜导却没理会,对着沈亮说:“来,沈队,去里面的小宴席吧。”
“这沈警官什么来头,里面的小宴席坐的都是大人物,他去干嘛?” 江娆不知何时凑过来,站在陈白白旁边道。
陈白白看着他,觉得他变了很多,但似乎又没变。高中时期的他桀骜不驯,凶猛得像一只小狼狗。如今身上的戾气退减,看上去沉稳了许多。只不过他眼底的倨傲从没消失,从那时到现在,他一直是个骄傲的人。
“干杯!”陈白白不答,举起手里的香槟。
“干杯!祝票房大卖,祝你我红红火火。”江娆原本是北方人,性子里带着一丝豪爽。
“那小鬼也来了,上次火灾的事情一直没查到原因,我猜就是她自己放的火。”江娆恨恨的看着远处站在桌子旁的李忆欣。
李忆欣今天打扮得像个公主,旁边站着李母和李辉。有摄影师在拍他们,李辉搂着母女,一副家庭和睦的好面相。
陈白白望过去,李忆欣也正好看过来,对她微微一笑。笑容纯粹干净,跟普通的少女没区别。
“我爷爷来了!白白你逛会,我先过去了。”江娆朝远处挥手,那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陈白白点点头,杯里的香槟见顶,她打算去大厅中央逛逛,顺便再拿一杯,然后就回家。这大厅太多名流,她这样的小人物就算半途偷偷溜走,也不会有人发现。
“有人说,香槟是唯一能让女人喝下去变得漂亮的酒。” 有人靠近,是个中年男人,身材保持得很好,应该是常年健身。可头顶的发量出卖他的年纪,中央的头发用发胶固定在前端,好遮住他那快到脑门的发际线。
“这位小姐,你不需要香槟,你比香槟还美。不知道品尝起来是否和香槟一样爽怡。”男人递给陈白白一张名片,眼睛肆无忌惮打量着她。他从刚刚就注意到这个脸生的面孔,黑色的礼服紧致的包裹着她窈窕的身材,像一朵黑色的玫瑰。
“我猜,你是刚进娱乐圈的......”男人的语气再明显不过,手慢慢搂住眼前女子的细腰。
陈白白不着痕迹的挣脱,心里有些不屑,脸上却不显露。这种男人的通病,显露出他的人脉,蛊惑新入圈的女生。一旦女生上钩跟他走了,就会被玩弄,品行坏的还会拿捏证据,到时候女生想翻身都难。
“先生,我不是娱乐圈的。”陈白白往后移。
“如果你想进娱乐圈,也不是不可以。”男人继续往前靠,陈白白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有颗戒指,心底更加厌恶。
“肖主持人,令妻没来吗?”清冽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肖龙转头,想着是谁这么没脸色。看到是沈亮之后,脸色僵了一下,瞬间又堆起笑:“沈队长。”
“梦嘉她去厕所了,我有点事先走了。”
肖龙灰溜溜的走开,还回头不甘心看了一眼依在吧台的陈白白。看中的野玫瑰不仅带刺,还被被别人盯上了。
陈白白看着肖龙的背影,挑眉,拿了一杯香槟抿了一口,才看向眼前的男人:“亮哥,谢了。”
“这种淡的没鸟味的酒能满足你?”沈亮语出惊人,声音里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旁边有几个人看他,他当做没看见,眼里只有陈白白。
“年纪大了,就喜欢喝这种没鸟味的酒。”陈白白又抿了一口,酒湿润她的红唇。
“难怪能和肖龙那种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走在一起。”这是气话,陈白白总是呛他。高中那会,他们每次说话都带着刀似的,都想活活在对方身上划出血。
“你管的这么宽,赵笙知道吗?”陈白白说。
沈亮笑了,他笑得很好看,一双眼睛盯着她,仿佛要辨别什么。
“醋了?”他说,以前在学校,总会有人给他桌子底下塞情书,他会拿出来读给陈白白听,陈白白有时候听烦了,会叫他滚。他一边笑一遍问“醋了?醋了?”
“你脸皮是真的厚。”陈白白喝完杯里的酒,往外走,打算结束这场对话。
“我跟她没...”沈亮拉住她的手,话还没说完。
“关我什么事?”陈白白转头,一双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沈亮顿了顿,一双眸子漆黑。
陈白白再度开口,语气疏冷:“你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沈亮把手松开,什么也没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了。他忘了,她本来就是这样冷漠的人,骄傲的拉开与所有人的距离,拒绝所有人的示好,推开所有感情,而他妄想融化这团冰。
陈白白走出宴席,宴席外有点冷,抬头看,星月俱灭。
“白白!”她回头,是江娆。
“怎么这么快就走?”
“我有点累。”她回答。
“宴席才刚刚开始呢!对了,你有没有交到一些朋友?这里面人脉很足。看到没,那是名制片人。还有那个,是有名的主持人,旁边是他妻子。听说他还没出名时,他妻子就跟他一起了,一直默默支持他,他们很恩爱。肖主持人洁身自好,淡泊名利,是个很了不起的丈夫。”
淡泊名利?洁身自好?陈白白想起刚才他那丑恶的嘴脸。
“他那是吃饱了。”她冷冷说。
“什么吃饱了...”江娆话还没说完,酒店里忽然传来尖叫声,紧接着是桌子椅子倒在地上的声音。
“救命啊!有人被杀了!”酒店门口慌忙走出来几个人。
不到十分钟,救护车警车都来了,医护人员冲进酒店,抬着人出来,那人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再仔细看,正是李忆欣的父亲,李辉。
李忆欣走在警察中间,身上都是血,李母在后号啕大哭。
“是李忆欣!她杀了她爸!我亲眼看到的!”拥挤的人群中有人在喊。记者,摄影师围上去拍照,沈亮推开人群,保护着李忆欣。
警车的门敞开,李忆欣踏上警车的那一刻突然回头,似乎在人群中寻找什么。
陈白白站在江娆旁边,看着李忆欣空洞的眼神。想起出租车里她说的话:我喜欢它眼里渐渐消散的光。
李忆欣空洞的眼神,像巷子里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