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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阿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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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青挠挠头,长叹一声:“好,好!”他挎上纸伞,踏着月光拉起小春,边走边说:
“妖怪兄,你且当心狐妖,有人暗中在寻那书。”
寇嘉送走他爹的不孝徒,独自坐在张晓月的床边,轻轻碰了她一下:“对不起啊。”张晓月翻了个身,突然坐了起来,认真道:
“小嘉,我想吃鲜肉馄饨,鸡汤的。”
一大早,蓟州城渡口的摊子们都各就各位了,唯独少了那个看相算卦的小道士。柳裕背着行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身后跟着不少前来送别他的百姓。柳裕冲大家拜了拜:“往日还多谢诸位照料,柳某感激不尽。”
“哪里,我们还是多谢柳巡检照顾,柳巡检在的这些年,我们少交了多少保护费!”
“这些是我们送给柳巡检的路费,您一定要收着。”一位当铺老板拿着一个布包塞进柳裕怀里,柳裕退了回来:
“非我所应得,一钱不取。”围观的百姓叽叽嚓嚓说什么也要让他收下,直到饭店王老板出来道:
“柳巡检走的太急了,我们没啥好赠给您的,不如来我店里吃碗热馄饨再走吧!”
柳裕被众人簇拥着进了饭店,恰好碰见小道士同一个美娘子正在吃热腾腾的馄饨。美娘子是个难伺候的,正蹙眉指责小二:“你们鸡汤里兑了多少水,刷锅水都比这个味浓。”
柳裕大步走到寇嘉对面坐下,招呼道:
“哟,小道长!”
“巡检大人,你这是?”
寇嘉打量着他,这是要远行的样子啊。柳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让你说中了,还真是有一劫啊。”说着他掏出来一张文书,上书:性情乖张,作事荒谬,撤职。原来以吴二哥为首的一群地痞流氓,曾经势力庞大,他们设赌坊,勾结官员收取保护费,百姓敢怒不敢言。柳裕任职期间,将其势力一并铲除,他的辖区内有当铺三家、饭店七八家,还不算各种小食店和商铺,每年能收上不少银钱,柳裕直接断掉了这些官员的黑色收入,其中最吃亏的当属知州吴勇,于是他一怒之下撤掉了柳裕的职位。
寇嘉如今仔细看这位巡检大人,略感面熟,他长得和小尾巴有七分神似,二人都是一对杏核大眼,只不过柳裕因为内双的缘故,压住了一部分曲线,显得不怒自威,他常年在外奔波,肤色黝黑,而小尾巴的肤色要白皙一些,同样的眼型,内双的痕迹却偷偷在眼角打开了小扇面,微微上挑,一下子就变得黑白分明,含情脉脉了。寇嘉问道:
“巡检大人,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
“这你都能算出来?厉害!”柳裕要了碗馄饨,边吃边赞美:“我有个弟弟柳潜,是北天府的首席大弟子。”柳裕对自家弟弟很是自豪,他这个弟弟自幼患有怪病,行如弱柳扶风,看过不少名医都说是活不了多久,后来有幸被北天府的张继天道长收为关门弟子,不知怎么就变得健健康康的,想来是仙门秘法。上个月还寄了家书来,说要来蓟州看他。寇嘉想起来那个白衣青年,道:“我应该是见过他的,他来蓟州了。”
柳裕事先在巡检司留了封书信,柳潜若来找他定会先去巡检司,他看了信自会找来。柳裕在寇嘉家借住的这些日子,苏瑶也寻来了。她的桃子脸娇俏明丽,时常拉着寇嘉撒娇,都被他冷言冷语的赶走了,柳裕笑他不解风情。苏瑶在寇嘉身上使不出劲,便挂在柳裕身上,一来二去竟混成了寇嘉家中常客。自打柳裕来之后,引来了不少村民,都是曾经在他辖区内受过照顾的人,怕柳巡检住的不习惯,受冻受饿,村民自家中抱了柴,还有的送来了米面蔬菜,悄悄堆在他家门口,感动得柳裕泪流满面,还还欲拒。寇嘉却自作主张替柳巡检收下了,他安慰柳裕道:
“就当你补给我的房租了。”
寇嘉喜滋滋的摆弄着柴火,偶尔还哼唱出几个不着调的小曲儿,他爱热闹,柳裕给他带来这么多人气,原来安静的空气一下子被带的波动起来,就连乌鸦的啼叫都变得愉悦了。他不喜欢的人类、时常提防着的狐妖苏瑶、心惊胆战等着的天师柳潜,他们在寇嘉心里形成了奇异的平衡,让他得到了短暂的快乐。
翌日,寇嘉采药回来,见柳裕同村中的陈老汉在篱笆墙外张望,一见他便迎了上来,老汉凄声道:
“小寇大夫你可回来了,我家小顺子快不行了,你来看看吧。”
“我何时说过自己是大夫了?”寇嘉不想同人类打交道,越过陈老汉,他放下背篓进了院子,二人从后面跟了上来,柳裕道:
“你家那位娘子说的,小嘉,神医。”
张晓月坐在房檐下喝着茶,笑眯眯地看着他。寇嘉乌油油的眼睛眨了眨,笑道:“她的话,你也信?”柳裕指着他背篓中的草药道:
“那你采这么多药做什么?”
“酿酒啊,”寇嘉抱了木盆出来,将草药扔进盆里,又倒上泉水:“这里的金蛇草很多,这种草啊特别适合酿酒——”
陈老汉呜哇一声痛哭起来,把二人都吓了一跳,柳裕急道:
“先别酿你的酒了,人命关天。”
“关天不关我事啊——”寇嘉还没说完就被柳裕拉起来,柳裕力气大,他挣不开,只得边走边回头嘱咐张晓月:
“你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寇嘉刚刚离开,张晓月也不坐在房檐下喝茶了,她跑到后院找那个背篓,想拿寇嘉采回来的果子吃,一下子没拿稳,篓中的果子滚了一地。她蹲下来,一个一个捡到怀里,突然一只滚了银边的牙白鞋履踩在了果子上。张晓月抬起头来,来人一席素缟色长袍,他微笑着看着她,伸出一只手道:
“想吃吗,我这里有好多。”
“你踩了的,我不要。”
那人笑笑,也蹲下来帮着她捡果子,一起放进筐中。张晓月洗了两个果子,分给他一个,二人肩并肩坐在小溪边,那人问道:
“甜吗?”
张晓月点点头,又摇摇头:“不酸。”
“还是那么挑剔,阿英。”
阿英是谁,张晓月手中的果子掉了下来,她慢慢抱住头,阿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