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刻之墓》肉元子

5、五．仪式

　　不想再呆在那间几度产生幻境的屋子。隆仁从屋里出来，四周的夜雾似乎更浓了，十步之遥外的光景几乎看不清晰。
　　夜雾内传来几阵铃声，鬼魅般的由远及近。此时，他才发现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东西。被连番惊吓后，他已几乎不再彷徨，只是静等着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嘻嘻嘻……嘻嘻嘻……韩哥哥……’
　　又是那女孩儿的声音，像是令人挥之不去的梦靥，纠缠撕咬着人心。
　　不论接下来会遇到什么，隆仁都不打算逃避。唯独是遇到这女孩儿的鬼魂，根据前迷失者留下的便条推测，最终那人可能是被这女孩所害。
　　‘嘻嘻嘻……嘻嘻嘻……’
　　那笑声毛骨悚然的循序渐进。
　　隆仁未作多想，一瘸一拐的仓惶逃去。他趁着夜雾躲进了类似书阁之地，为了避免被那女孩发现，他没有掌灯，虽然这可能并不管用。屋里书架上的书大多都已断亘残页，为了弄清楚此地发生的事，他开始翻阅起书架上所有的书籍。
　　找到最后一本书时，他终于找到了一切谜题的关键，“林家从古至今流传着一脉诅咒，诅咒来源不详。但可以确定，每十年一祭，献祭台位处宅院后方之密室浅坑。送祭者必为女性，定是要林家后嗣之妻。献祭品虽必为后嗣之妻，却定要是处子方可执行。仪式献祭步骤，首先取献祭者双眼，以免亵渎神灵。再将匕首插于其心，扔进浅坑。仪式方可完成。若仪式失败必遭祸刻，俗尘祸事。”
　　隆仁虽未有因此震撼，却略有怅然。早先由于他对怪谈的痴迷，倒也查过资料，一些落后的部族或是山野里孤立的村落又可能是一些神秘宗教之类的，偶尔会进行一些残忍的送祭仪式。却不料，原来他外公的家族中也流传着这等送祭仪式，离他那么近。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书籍，这么重要的书怎么可能堂而皇之的放置此处。再加之书封上的灰尘不多，想来是有人在他之前便看过此书，又随手丢弃在这儿了。
　　会是谁？芡实？

　　“嘻嘻嘻……找到了……”
　　隆仁仍在冥思时，一句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刺穿了耳膜。
　　女孩儿笑得极其诡谲，阴森的笑容一直咧到鬓角。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那么这个女孩儿很可能是林韩的妹妹。他跟自己赌了一把，柔声唤道：“小妹。”
　　女孩的笑容赫然收起，青白的脸没有表情！
　　“我讨厌韩哥哥。”女孩冷漠的开口，“如果你们不逃走，所有人都不会死了！”
　　她蓦然消失，却兀然出现在隆仁跟前！惊得隆仁跌倒在地。女孩又咧开森森可怖的笑容，青白的手指抓着隆仁的腿一点一点向上爬，爬过他的大腿，爬过他的胸膛，对上他的眼睛。兀然间，女孩空洞的眼中突然从眼皮上方滑下一只眼珠！
　　隆仁惊愕之余，却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光景。
　　那夜月影婆娑，林宅一片欢天喜地，到处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绸。沈苍暖身披大红嫁衣守在婚房里。与此同时，与她成亲的良人，林□□在新房远处争执。
　　林韩满目仓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三哥当年成亲没几日，三嫂就陨了。原来是被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送去当祭品了。”
　　‘啪！’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林韩的脸上。
　　年过半百的林老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气得满脸涨红。抚须斥道：“你身为林家的儿子。林家让你吃穿用皆不愁，如今又不是让你去丧命！”
　　“若你们早些跟我说。我就不会娶苍暖，亦不会害了她！”
　　“儿子。男儿何患无妻。今日之事过了，他日仍还有你爱的人出现。”林老头苦苦规劝。
　　林韩凄然一笑：“十年之后，还不是照样让你们送去当祭品！”
　　林老头一拄拐杖：“今日之事，你不允也得允！”
　　“若是她不是处子，便不能执行仪式了？”林韩突然灵光一现，“我即可与她圆房去。看你们能执行个大头鬼的仪式！”
　　林老头气得身子不稳，却仍维持平静：“你现在去已经晚了。”
　　林韩悚然惊诧！
　　满目喜庆的新房里，沈苍暖盖着红盖头，既期待又忐忑的等待。却换来一身捆绑献祭之运。喜烛跳跃，她挣扎着被人粗暴得捆绑起来。
　　当林韩赶来密室之时，眼见沈苍暖已剥去了新娘嫁衣，一席曳地的白裙。手脚被牢牢捆绑，嘴唇与双眸都被白布封得严实。
　　终于有人褪去她眸前的白布，她看见林韩急匆匆得赶来，自己为本应得救。却不料，一把锋利的刀刃以风驰电掣之速迅速剜出她的双眼！伴随着喊声和疼痛的嘶鸣声，血色四溅。本以为将会得救，谁知只是最后一眼见良人。
　　林韩抱住疼得抽搐的沈苍暖。
　　林老爷子面色平静，冷漠得丢出一把短刀，“要么你自己动手，要么我让手下动手。”
　　“我自己来！”林韩全身血管都在崩裂，他拾起短刀，“对不起，苍暖。”
　　他的声音是颤抖的。沈苍暖虽然看不见了，闻言却已知晓。她忍痛挣扎，白布捂住了她的嘴，此刻只能支支吾吾地哽咽。
　　林韩一刀刺进了沈苍暖的心脏处，血液迅速在重重白衣上漫开，犹如妖冶的红莲。
　　那一刀其实并没有刺入沈苍暖的心脏。林韩故意将位置刺偏了三寸，待到夜阑人静他便将沈苍暖救出，逃离了林宅。
　　献祭仪式失败了。祸刻娓娓降至，林家上上下下都命丧在那日。

　　当隆仁再次恢复意识，眼前的小女孩已消失不见了。
　　如今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会同芡实一起被吸引到这个地方来。当年献祭失败，祸刻降临。林韩的妹妹亦死于这场灾祸，她一直认为这是林韩与沈苍暖的错。她要召来另外两人完成当年失败的仪式。她将他们召唤来此，便是想让他们进行献祭仪式。
　　分析至此，隆仁已顾不得脚上的伤，立马赶去献祭所处的密室。多耽误一刻，芡实便多一刻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