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而生》喔牛

3、第三章

　　冉苒在厨房喝水，她把她的水杯从N城带来了，这个棕色的塑料瓶，她用了四年了。客厅的游戏声音暂停了，程惑在严莽的多次失误下险胜。
　　“你这么回事，能不能行了？”程惑想起刚刚严莽游戏多次送死，忍不住吐槽。
　　“不是，你怎么没跟我说，许阿姨的女儿来你们家了啊？”虽然打着游戏，严莽内心可是上演一出大戏。他不知道短短几天，程惑家里面发生了这么多事，却没有告诉他。
　　“有什么好说的。”程惑微微皱眉。
　　“不过你这个姐姐长得还挺妖艳，嘿嘿。”冉苒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杯里的水差点撒了一地。
　　“程惑，王婶切了一点水果，你和同学可以一起吃。”冉苒假装平静，对着程惑和严莽微微一笑后，便快速闪进了房间。冉苒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许彦，眉眼中也蕴藏父亲的冷峻。其实，冉苒不喜欢别人评判她的长相，尤其是说她妖艳、狐媚。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冉苒家小区边上有一家书店。她酷爱看书，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那个书店看看新来的书。但是冉成国发现，冉苒六年级的时候，再也不去了，想看书也会去离家很远的新华书店，再也不去小区边上的那家了。冉成国也问过冉苒，她找借口糊弄过去了。直到后来，冉苒和程惑在一起的时候，他发现冉苒很排斥别人从后面抱她。上高中的时候，年级里面几个女混混就经常在背后说她妖里妖气，男生也总是拿她开一些很难听的黄色玩笑。一个人对某种事物的认知，很大程度受幼年环境影响，后期很难改变。
　　“你这姐姐不错啊，儿子，快把水果给爸爸端来。”严莽玩味的看着蹙眉的程惑。
　　“别理她，净是装的。要吃自己端，你手断了吗？”说完，程惑有些不爽的回了房间。程惑一直是个冷性子，现在高中了，还是和严莽这个发小厮混，在学校里也不理睬别人，对谁都淡淡的、冷冷的。严家和程家是世交，严莽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常常被严母抱来程家，和程惑母亲唠家常。两人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一所学校，程惑所有事情，严莽都知道。虽然程峰明不是很喜欢严莽，觉着这孩子不太上正道，太过贪玩，但是想着程惑自从丧母后一直孤僻沉默，有一个人陪着，也是好的。
　　严莽跟着程惑去了房间，随手带上了门。“小惑惑，别走啊。”
　　“别恶心我，烦着呢！”程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冉苒来了以后就很烦躁。容忍许彦的存在，已经算是他最大的限度，他无法对这个突然闯进他熟悉的环境的女生视而不见。
　　“咋啦，因为许彦的女儿？你想赶走她？”毕竟待在程惑身边17年了，他还是很了解程惑的性子。
　　“说不明白，看到她就觉得烦，你不觉得她很伪善吗？”程惑想起冉苒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示好，假装关心他等行为，不是伪善是什么。
　　“程哥，你从小到大对哪个女生感冒吗，别说女生，看到雌的，您老都离得远远的。”
　　“说起这个，昨天张悦牧还问我，她生日你去不去？”严莽贱兮兮地看着程惑。张悦牧是他们高中的校花，有点像宋祖儿，长相精致，喜欢和好看的男生打交道。张悦牧撩过很多帅哥，一直都吊着，也不答应别人的交往，也不拒绝任何男生送的礼物。严莽知道程惑的脾性，初中后就很少和女孩子说话，虽然张悦牧长得好看，但是也很难勾搭上程惑。
　　“程哥，你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的性向了”然后严莽装作吃惊的捂住嘴，“你不会，不会，喜欢——我吧，虽然我知道你长得确实好看，我们在一起玩了很多年了，你对我产生感情也很正常，但是，程哥，性向很难改——”话还没说完，严莽就被突然扔过来的枕头砸闭嘴了。
　　“你跟张悦牧说，我不去。”程惑也不是讨厌女生，就是没啥兴趣。不像严莽跟个妇女之友一样，就差和班里的女生拉着手逛街了。
　　“干啥不去啊，张悦牧包了梦云之声一整层呢，学校好多人都去。”梦云之声是C城一座高端的酒吧，里面经常有高中生出入。程惑的高中，盛阳中学，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家里面基本非富即贵，一大半的人都不参加高考，准备出国。
　　程峰明原本想把程惑送到国外去，但是程惑的奶奶死活不肯，程峰明也不敢违背母亲的命令。程惑平时也会和班里几个公子哥出去打球、喝酒，玩到很晚才回家，除此之外，也没有更过分的行为了。程惑母亲去世前，程惑成绩优异，在各方面都很出色，还曾代表学校去参加化学竞赛，拿了一等奖。可是后来，学业荒废，整个人的眼中再也没有昔日的光芒，直到冉苒的到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程峰明坐在桌子前，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开口：“冉苒，你马上就要开学了，以后每个月生活费我让李秘书打到你的卡上，每个月5000，和惑惑一样，你看怎么样？”程峰明觉得冉苒既然来到程家，也是家中的一分子，作为一家之长，不能苛待许彦的孩子，也算是弥补许彦之前在程惑那受的委屈。
　　“谢谢叔叔好意，我向来没有向家里伸手要钱的习惯。我的生活费我可以自己解决。”话一出，许彦就瞪了冉苒一眼。
　　“老程，你别担心，冉苒的生活费，我会给她。”许彦想缓解些许尴尬
　　“妈，你的钱我也不要。”程惑本来听到程峰明准备给钱的事情，忍不住内心嘲笑，他一直觉得冉苒就是个献媚讨好、油嘴滑舌的寄生虫，但是冉苒义正言辞地拒绝程峰明和许彦的时候，他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女生。只见她微微抬头，眼睛从容不迫的和许彦对视，眼神温柔又坚韧。
　　许彦吃完饭躺在床上，看着正在看财经报的程峰明，开口说：“老程，冉苒这孩子却是从大学以后就没有向家里面要过钱了，这孩子骨子里就是倔，认准自己可以办到的事情是不会妥协的。”
　　“冉苒是个好孩子，但是街坊邻居要是知道我让你女儿一边学习一边打工，指不定以为我多苛待她呢”程峰明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平时最在乎自个儿面子。如果这事传出去，肯定让人嚼舌根。
　　“反正你别指望直接给她钱，她饿死也不会收的”许彦知道冉成国后来的经济状况，曾经几次想给冉苒汇钱，都被冉苒拒绝了。冉苒上大学后，便开始给人家做家教，赚取生活费的时候，还能补贴一点家用。
　　谁也不想整天风里来雨里去，被晒的黑黢黢，还要兼顾大学繁重的学习任务。冉苒不想，但是她更不想活的没骨气。曹慧每次和冉成国吵架，嘴里永远有一句，你们家女儿用了我多少钱。钱，永远挂在曹慧的嘴边。后来上了大学，有了挣钱能力，冉苒就再也没有向家里面要过一分钱，才勉强维持了家中一种新的平衡。这钱虽然挣得辛苦，但是用得踏实。
　　N城，阴雨绵绵。冉成国抽着香烟，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一言不发。水池里的碗，已经两天没洗了。房间的地板粘粘的，晒干的衣服又被飘进的小雨打湿了。冉雨吃着冉成国给他热的剩饭，低声问父亲：“爸爸，姐姐为什么两天都不回家？”
　　“你想姐姐了？雨雨”冉成国叹了口气，这个丫头实在狠心。
　　“我想姐姐给我做蛋炒饭。冉苒做的蛋炒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炒饭。”冉雨是冉苒在N城最放心不下的人。冉雨10岁，才上三年级，憨憨傻傻，天真烂漫。冉苒细心呵护，教他习字，带他玩乐，给他做饭。曹慧和冉成国只管自己逍遥自在，冉雨和冉苒相依为命。冉苒很想把冉雨带走，可是她还要再强大才可以，才可以保护年幼的弟弟。
　　“那给姐姐打电话好吗？”冉成国早就想给冉苒打电话了，碍于面子，一直没有问女儿的情况。
　　“好！我可以背出姐姐的电话号码，我来打！”冉雨兴奋地挥舞手中的筷子。
　　冉雨拨通冉苒电话的时候，冉苒在别墅群后方的小河边散步。
　　“喂，姐姐，是姐姐吗？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姐姐，雨雨好想你！你快回来好不好。”一瞬间，冉苒泣不成声，到程家后所有的委屈、劳累、无助、思念在这一刻释放。
　　程惑刚打完游戏从严莽家出来，路过河边的时候，他听到微弱的哭声，还以为半夜闹鬼了。直到看到一个瘦弱的背影在河边，才发现这哭声是冉苒的。
　　冉苒哭了一会，自嘲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昨天在小区门口买的香烟，给自己点上。冉苒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再吸，再吐，玩的不亦乐乎。一根烟抽完了，冉苒把烟和打火机收回口袋，从草堆中坐起来，拍拍屁股，朝家走去。望着冉苒带着稳健的步伐，平静沉着的面孔离去的背影，程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慨，这个姐姐真的太能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