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四个大佬恩将仇报》平仄平

2、和周竹青的相识

　　白远岫和周竹青的相识起源于白远岫大一刚入学前的暑假。彼时的白远岫刚刚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吴城搬到省城的这栋公寓楼，公寓的房东住在302，正好就在他房间的楼上。白远岫整理好物品后，便拿着几个吴城特产的糕团给房东送去，感谢房东愿意给自己打折出租。

　　敲响门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从门后探出头来。
　　“奶奶好，我是楼下新搬过来的白远岫，想来拜访一下房东。”
　　“哎呀，你就是小白呀！快快快，进来坐。”

　　本来只是想送个特产就走的白远岫硬是被房东奶奶拽进屋子，还哭笑不得地被邀请留下吃饭。

　　“小伙子长得真是俊俏！”房东奶奶看着他不住夸赞，“性格也好，和我家那混小子一点都不一样。”
　　白远岫被夸得手足无措，乖乖坐在沙发上。
　　房东奶奶还待再说些什么时，房门被大力推开，“啪”地一声甩在墙上又弹开。一个面色不善的少年抬腿跨进房门，一边肩膀斜挎着双肩背包，校服外套系在腰间。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开门要轻轻推，你这样开门迟早要坏。”房东奶奶嗔责。
　　“知道了。”少年对着奶奶收敛了脾气，低下头换鞋。再抬头时，他才看到坐在沙发角落的青年，瘪了瘪嘴：“这是谁？”

　　“什么谁谁谁的，真没礼貌。”房东奶奶斥责那个少年，又转过头去对白远岫说，“小白，你千万别介意，我们家小周就是嘴欠，心眼还是很好的。”
　　“没关系。”白远岫连连摆手，对面的少年冷冷看过来。

　　白远岫对这样不友好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他刚对着少年弯了下眼睛，就看见少年撇过头，大步走向一间卧室。因为刚被奶奶训斥过，这回关门的声音倒是小了不少。

　　“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房东奶奶叹了口气，“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做晚饭。”

　　“阿白，快上！做饭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年纪这么大的奶奶动手呢！”系统在白远岫的脑袋里嚷嚷。

　　“真的没事，”白远岫笑笑，“我帮您做晚饭吧。”

　　将最后一张整齐摆放着热腾腾的糕点的碟子端上餐桌，白远岫敲响紧闭的卧室的门。

　　“吃饭了。”白远岫对着少年的臭脸小心翼翼地说。不情不愿地用鼻子“嗯”一声，少年绕开白远岫，拉开椅子坐在桌旁。

　　“小白、小周，快吃饭吧。”房东奶奶招呼着。等奶奶吃完第一口，白远岫和少年同时拿起筷子。

　　尝了一口西红柿炒鸡蛋，少年皱起眉头，“这是你做的？”

　　白远岫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答是还是不是。刚刚虽然他执意要帮房东奶奶做菜，奈何奶奶年纪虽大，抢锅却是一把好手，自己最后也只落得个做西红柿炒鸡蛋的任务。可他原本在家里最擅长做的就是西红柿炒鸡蛋，全家人吃了好几年也没吃出问题，怎么今天少年偏偏对这道菜提意见？

　　“这也太甜了。”少年转去夹其他菜。

　　“不好意思啊，我是吴城刚搬来的，口味比较嗜甜，忘记要少放糖。”白远岫温柔道歉，心里想的却是，臭小子，光吃不干活还嫌弃我。

　　“臭小子，光吃不干活，废话还那么多。”

　　自己的心里话被别人说出来，白远岫“扑哧”一声笑了。眉眼弯弯，睫毛浓密，眼角一点泪痣又红又小。
　　视线黏在青年脸上几秒，少年又低下头看自己的碗筷。

　　毛病，他想。

　　午饭的时间在房东奶奶的絮叨中渐渐度过，白远岫在她的话中了解到，少年名为周竹青，就在离自己打工的酒吧不远的二中读书，今年正在读高三。

　　“说起来，小白可是A大英语系的高材生呢。”房东奶奶说，“我家小周最差的一门就是英语了。小白，你有空的时候，方不方便过来帮小周辅导一下功课呀？”

　　“快！阿白！快答应！”系统兴奋到叫得都快破音了，“每周末免费做一次家教献爱心，这绝对是好大一笔积分啊！”

　　就算系统不说，白远岫也打算答应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当时房东奶奶听说他是个大学生，而且只有周末才到公寓住，破格给他打折了房租。他想要还房东奶奶的人情。

　　另一方面，则是白远岫非常期待这个一进门就给他摆臭脸的小屁孩在听到他纯正的英伦腔发音之后，俯下身段，心甘情愿叫爸爸的场景。想到这里，白远岫都忍不住要嘿嘿嘿了呢。

　　感受到房东奶奶和周竹青一起投来的诧异的眼神，白远岫才发现自己刚刚真的把“嘿嘿嘿”笑出了声。
　　板正坐姿，用力压下溢出的笑意，白远岫眼睛亮晶晶的：“当然方便，我每个周末白天都是有空的，小周随时可以来找我。”

　　“嘁，麻烦。”周竹青用力推了一把桌子，腿同时向前蹬，椅子传来“吱呀——”的尖锐的划地板声。随手从桌上抽了张面巾纸，周竹青就直接回了卧室并关上了门。

　　“一点都不麻烦的。”白远岫对着房东奶奶温柔地笑着。

　　确实很麻烦。

　　等白远岫洗完碗，收拾完餐桌，坐在周竹青房间里的书桌前，看到满分120分的英语模拟卷，周竹青才得了30分时，白远岫才意识到自己惹上了多大一个麻烦。

　　周竹青两手交叉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眼睛半眯，明明躺着，脸上还是带着几丝桀骜。

　　白远岫看着惨不忍睹的客观题和空白一片的主观题，心想别说是伦敦腔了，眼前这人怕是连印度口音和美式口音都区分不出来。

　　他随手抽出书桌上笔筒里的一支黑色水笔，就着试卷上空白的地方直接写起了答案和解析。

　　可能是因为身旁人出乎意料的安静，周竹青睁开了眯着的眼睛，有些讶异地望向白远岫。

　　书桌和床并排放置，从周竹青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白远岫低垂下来的浓密的长睫毛。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白远岫手下传来簌簌的写字声。

　　过了大概一小时，白远岫终于晃了晃脑袋，双臂伸展开，酸麻的颈椎让白远岫忍不住低吟了一声。他转过头，发现原本仰面躺着的周竹青变成了侧躺，锐利的眼睛此刻静静盯着他。

　　他被吓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正好你睡醒了，快来看看。”

　　周竹青接过白远岫递来的试卷，原本大片空白的答题纸此刻密密麻麻写满了中文和英文小字。除了答案，白远岫还细致地标注了每一道错题对应的知识点内容，连作文题都写了一篇成稿和作文的破题思路。在答题纸的右下角，白远岫还列了长长的书单，从高考单词本到高中英语语法，再到牛津初阶英汉双解词典，他甚至还标明了其中几本的出版社。

　　周竹青抬起头，重新审视这个大剌剌踏入自己家门的青年。在他想象中，看到试卷就会离开的青年此时正噙着微笑看着他。重新将视线下移，汉字潇洒，英文清隽，和眼前人还真是“字如其人”。

　　白远岫在旁边温声安慰：“虽然你基础差了点，但现在开始学习一定来得及的。你别看我列的书多，认真一点看，很快就能看完了。”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已经答应了奶奶，剩余的暑假和开学后的每周末来帮你补习。那我们从这周开始，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相信你可以的。”

　　记忆深处，除了母亲之外，再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鼓励的话。母亲走后，也再也没有人像眼前的青年一样对自己小心翼翼、轻声细语，唯恐刺痛自己的自尊。

　　“好啊，”周竹青勾起唇角，如同被阳光沐浴的冰雪消融，“那今后就拜托了。”

　　白远岫的暑期补习计划有条不紊地展开，系统的积分也以每日10分的速度增长着。令白远岫欣慰的是，周竹青的英语基础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而且记忆力一流，才学了不到半个月，选择题中的词汇辨析题已经完全难不倒他了，自己也只需要帮他辅导语法和写作。

　　“你看这道错题，这个句子不是普通的过去式而是虚拟语气。从句中的动词形式用的是 had done，可以知道这是对过去事实的假设，所以我们主句要使用 would/ could/ might/ should + have done 的动词形式。”

　　白远岫抬起头，却看见旁边周竹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他，被他发现，忙转过了头去，耳尖处到脖子根都泛起了一抹红色。

　　白远岫以为他是因为上课走神被自己发现而不好意思，遂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老师我上高中的时候也老走神，还因为熬夜上课睡过觉呢。”

　　一切都挺好的，白远岫想，除了自己这个学生上课老爱走神，还一被发现就害羞。
　　一切都挺好的，周竹青想，除了自己这个小老师太过迟钝，根本猜不到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