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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谁家少年足风流,无功受禄君子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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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墨炎、绛蔻宿处……
“绛蔻,今天爷心情不错,不如我请你吃饭,权当礼尚往来?” 墨炎摇了摇手中的面具,很是无害地笑着。
“不了,我不饿。”想到昨日的事,她哪有心情吃饭?
“哦?不去啊——” 墨炎略一挑眉,一个飞身已稳稳地坐到了绛蔻身边,故意压低声音说:“难道你是更想跟我独处吗?”
“小炎,别忘了我们的关系。” 绛蔻往旁边让了让,微微蹙眉。
墨炎耸耸肩,仿若毫不在意:“那我一个人出去。”
他百无聊赖地起身,动了动筋骨:“万一有缘又‘巧遇’那玉笙,本公子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懂的。”
他朝绛蔻暧昧地眨了眨眼。
绛蔻闻言一惊,立刻站起身来:“不许你胡来!”
她心知墨炎不是在开玩笑,毕竟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
“好啦,走吧,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 墨炎顺势将绛蔻拉出门外
——一个曾离也就罢了,难道连他身边的人也一样关心?傻瓜,真是个傻瓜。
墨炎眼底有转瞬即逝的同情:我怕总有一天,你会害死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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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这份回礼喜欢吗?” 墨炎转头轻笑。
绛蔻看着曾离,下意识地后退想逃,墨炎一把拉住她的手硬将她拉回了原地。
“呀——洛阳城还真小啊,我们又见面了。”墨炎的话虽是对曾离说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飘向玉笙。
“是好巧,久违了绛蔻。” 曾离抱拳,望向绛蔻的眼眸漆黑深邃,如无穷黑夜一般。
——终究是挡不住了,谁让少爷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呢?
玉笙只好尴尬地转回身:“绛蔻姑娘好、墨公子好。”
看起来十分恭敬,末了却狠狠地瞪了一眼墨炎。
曾离的目光在墨炎和绛蔻相握的手上顿了一下,又倏地离开。
绛蔻忙将手从墨炎掌心抽出,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做了个微笑:“好久不见了,曾……公子。”
一句“曾公子”,一下拉远了两人本就不近的距离。
“原来曾兄和绛蔻竟是旧识?” 墨炎一副吃惊地样子:“今日我本是想回报绛蔻赠物之情,未曾想竟遇上了曾兄主仆。”
“赠物?”玉笙自觉失言,立刻住了嘴,心里却不禁补了一句——难不成是定情信物啊?
墨炎一番话说得不明不白,令人遐想无限,况且玉笙的话都说到嘴边了,另外三个都是七窍玲珑心,怎能听不出?
“不是那样……” 绛蔻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墨炎故意打断她:“既是绛蔻的旧识,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这顿我做东,曾兄别再推辞。”
沉默了一会,曾离开口说:“岂能再负墨兄美意?既又如此‘巧合’,就顺便叨扰。”
“好说好说,小二,来间上好的包厢。”说罢顺手往柜台上扔了一个大金锭,不偏不倚地嵌在柜台中央。
“好叻,几位楼上请。”小二应声转头,不禁一愣:好大的手笔!
在场的只看到一道金光闪过,抬眼便看到墨炎挥金如土的气魄,俱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众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了这四人,原本热闹的大厅霎时一静。
红发张狂,银面清冷,红衣翩跹,倾国倾城。
“‘火玉’ 墨炎,‘飞花’ 绛蔻!”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在安静的大厅中倒显得分外响亮。
“啪、啪”两锭白银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人桌前。
“兄台好眼光,这两锭银子是赏你的。”墨炎随手一抛,却掷地奇准。
是了,除了墨炎还有谁会如此张狂?除了绛蔻还有谁能如此明艳?
但那白衣侠客又是何人?在如此耀眼的人物旁边,他仍散发出无法忽视的气场。
众人盯着他的背影苦苦思索——白衣银面,气度如霜,难道是他?
更有人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承影剑:“承影神剑,剑在风渺”。
——这就是风渺山庄的日渐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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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要点什么?”见四位贵客都已入座,小二小心翼翼地问,惟恐照顾不周。
“上一壶‘苍山雪绿’,再一份‘五色鱼’,别的菜选好的上。够了吗,小玉儿?” 墨炎笑吟吟地望向玉笙。
“噗…咳、咳…” 玉笙正喝着一口茶,未曾防备这突如其来的称呼。
他下意识望向绛蔻,只见她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再看看少爷,依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
他自我安慰:无妨的,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干系。
于是他瞪了一眼墨炎,谦逊地回答:“玉笙多谢墨公子。”
二人眼神交错时,墨炎眼中的戏谑和调侃立刻又转成无辜。
——小人啊,绝对的小人,怪不得少爷要自己小心他!
到底是少爷有先见之名,玉笙暗自咬牙。
“不行!小玉儿你少喝点。”
“小玉儿你吃这个呀。”
“小玉儿你尝尝这个汤。”
“小玉儿……”
墨炎越叫越顺,玉笙未曾来得及拒绝前一个就有了后面无数个,实在是欲哭无泪。
“我想去方便一下,”玉笙猛一起身,“少爷,姑娘慢吃。”
“好巧呀,我也正想去。” 墨炎也跟着起身,得意洋洋地看着玉笙惊愕的表情。
“你…你…”还未等他第三个“你”说出口,已被墨炎拉了出去。
“小玉儿,茅房可是在那边哦!”墨炎笑眯眯地走在玉笙旁边,可有可无地提醒了一句。
“我又不想去了。” 墨炎的气息划过耳畔,仿佛在玉笙的心头炸开。
墨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好啊,我陪小玉儿逛逛啊。”
说着将脑袋凑得更近,微风吹过他的发丝拂上玉笙的面颊。
“我、我又不叫小玉儿。”玉笙连忙躲开,有些心虚地说。
墨炎眨巴眨巴大眼睛,显得十分无辜:“是吗?可是我叫顺口了,改不过来了怎么办?”
“墨公子不要强人所难!”玉笙转身负手的样子还真是有几分像曾离。
墨炎满眼笑意地看着玉笙的侧影,嘴边却化成了委屈:“原来……小玉儿很讨厌我,对吗?”
“你误会了。” 玉笙本就是个老实人,哪里有墨炎的这么些心眼?
看到他抿着嘴角,眼中似有泪花,束手无策道:“其实也不要紧,少爷说过名字只是代号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实在想叫就叫吧。”
墨炎低着头:“少爷少爷,你们为什么满口都是他?我非要去和他比比,到底是谁厉害!”
墨炎本就是个任性妄为的,他见玉笙三句话离不开曾离,心中生起一把无名火。
不能让他上去,玉笙紧紧拽着墨炎,若是墨炎和少爷打了起来,绛蔻姑娘会怪罪少爷的。
墨炎有些愠怒地转过头,却看见玉笙表情慌张,一双手死死拽着自己,指尖都开始苍白。
墨炎看着玉笙仿佛小猫被踩住尾巴的表情,莫名好笑:“哎好了好了,我不去了。”
——真的??
玉笙松了口气,迟疑地放开了手。
“墨公子?”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不小心又得罪了他。
“以后别叫墨公子,叫我小炎。”
“这——会不会有些唐突了?”玉笙抬起眼看着墨炎。
“会。” 墨炎向前迈了一步,眯起狭长的凤眼,朝玉笙逼近了一步:“但是我喜欢。”
仿佛感受到了危险,玉笙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随着墨炎一点点的靠近,两人之间连气流都变得急促起来。
“咚!”玉笙终觉不对,试着再后退却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墨炎撑住墙壁将他囚在自己双臂中,更加靠近了一步:“疼吗?”
他故意将声调拖地很长,低沉中带了一□□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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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里少了墨炎和玉笙,剩下曾离和绛蔻二人相对无言。
曾离缓缓开口打破了僵局:“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绛蔻听完不可察觉地苦笑一下,这么不冷不热的话,要如何接口?
——你若在乎,难道不该问问自己和小炎的关系吗?
她轻叹了口气:“还好吧。”
曾离听到她叹气,心头猛得一震,恰好看见她嘴角还未来得及收去的苦涩。
——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他又开口想挽回些什么:“三年前……”
“这么久了,我去找找他们。” 绛蔻打断曾离的话,猛地站起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对不起。”
曾离的眼中不知名的情绪剧烈的翻涌,开口却只有两个字:“无妨。”
——若你愿意,天涯海角都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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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公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虽然不知道墨炎要干什么,但如此切近的距离让玉笙倍感无措。
“是小炎。”感受到玉笙的慌乱,墨炎停了下来,温柔地说。
“你觉不觉得有点热?”他咽了咽口水,着实有些口渴啊。
“没有啊。” 墨炎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一张一合的唇上。
玉笙的唇没有性感的唇峰,不厚不薄,粉粉嫩嫩,如初绽的樱花,让他心猿意马。
玉笙看着墨炎的脸,一点点在眼前放大,那双眼睛流光溢彩似有吸人的魔力。
“小炎!你在干什么!” 绛蔻和曾离走到后院,正看到了这样一幕。
她心虚地望了望曾离,心中气极。
“没有啊。” 墨炎慢慢放开玉笙,看似坦坦荡荡,心里却有些懊火——只差一点点了!
“玉笙,你没事吧?”绛蔻担心地问。
“姑娘是指有什么事?” 绛蔻姑娘怎么了?
玉笙深呼吸了一口——还是现在的空气好啊。
看着玉笙无知无觉的样子,绛蔻更是生气:“小炎,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绛蔻的话让曾离心中莫名涌上一阵烦躁:“还望墨兄注意分寸。”
他转身上楼,玉笙自然也跟了上去。
绛蔻不知道要如何挽回这个尴尬的局面,也无力和墨炎争辩,缄声上楼。
墨炎自觉无趣,撇了撇嘴。
四人坐定,气氛却格外沉闷,唯有墨炎如没事人一样。
“下盘沉稳,步履轻盈,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武功不弱。”墨炎咬着茶杯边缘轻声说道。
在场的除了武功修为低浅的玉笙外,心下都明了墨炎在说什么。
曾离也开口:“三、二、一”
曾离话音刚落,“笃笃笃”敲门声正好响起。
墨炎看着曾离,眼中闪过一丝佩服。
“进来吧。” 墨炎靠在椅子上含笑望着门口。
推门而入的是一青年男子,青衣长袍,相貌俊朗:“恕在下冒昧,特来还墨兄‘赏银’之礼。”
来人见墨炎好整以暇,含笑望着自己,先是一愣,才回过神来。
“好啊,你是谁?” 墨炎似天生有一种惑人的魔力,就算那男子自允取向正常、定力不弱,仍不禁心跳加快。
深吸了一口气,他定了定心神向绛蔻、曾离一抱拳说:“在下日月山庄少庄主许啸清,三位想必是‘火玉’、‘清霜’、‘飞花’吧?”
“正是。” 曾离淡淡地开口。
“明知故问!”墨炎生平最不讲规矩,也讨厌这些弯弯绕绕的人了,此时低头只顾喝茶并不理会他。
“许少庄主有礼了。” 绛蔻向他微微一笑。
许啸清只觉满室生辉,他见过美女无数,与眼前女子一比,只不过是一堆木头桩子,竟无人及她万一,不禁有些呆愣。
他微一偏身又对玉笙一抱拳:“恕在下眼拙,敢问这位小兄弟……”
虚伪!墨炎用真气转动了一下茶杯。
“许少庄主多礼了,小人玉笙,是曾离少爷的仆人罢了。”他起身轻轻一拜。
墨炎见玉笙对着许啸清笑得温和得体,心中很是不爽,才懒懒地开了口:“少庄主方才不是说为还银而来的吗?客气了半天,银子呢?”
许啸清没想到墨炎问得如此直接,又是一愣,而后笑着说:“墨兄少安毋躁,家母是洛阳人氏,因此在下不才也算半个洛阳人。方才听小二哥说明晚洛阳举行庙会,届时一定甚是热闹。俗话说得好,四海之内皆兄弟。因此在下想邀请四位一起赏灯游玩也尽一下地主之谊,不知四位是否肯赏脸?”
也不等回答,他又接下去说:“啸清得知墨兄和绛蔻姑娘不住在浮云楼,便擅自为二位定了两间上房。至于墨兄的二锭银子,已押为定金,多退少补,绝不让墨兄吃亏。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好一招“反客为主,笼络人心”,墨炎眯了下眼,看着一旁的玉笙,天上掉馅饼不住白不住:“好啊。”
没想到墨炎会一口答应下来,绛蔻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如此,有劳许少庄主费心了。”
“姑娘哪里的话?既是答应了也就是朋友了,不必‘少庄主’来‘少庄主’去的,叫我啸清就是了。” 许啸清见她答应,眼中也闪过一丝光彩。
绛蔻闻言对他微微一笑,许啸清脸色霎时微红。
墨炎见此,眼色奇异地在他们三人之间转了个圈——这是有好戏看了?
“曾兄和玉兄弟的房钱在下已让掌柜算到自己帐上,关于庙会之事,不知曾兄可愿同游?”
“庙会之事就有劳费心了,但无功不受禄,我素来不喜欠人人情。” 既然来人是以“日月山庄少庄主”之名有意结交,曾离虽性子冷清,也无妨顺势而来。
“曾兄言重了,啸清擅作主张,险些坏了曾兄高义,在此赔不是了。”说罢做了一揖。
“如此,明晚申时大堂再聚了。各位慢用,啸清告辞了。”
“真是个有礼有节的公子呀!” 玉笙在他走后连声赞叹。
“哼!我看就是惺惺作态。” 墨炎别过头去,看到玉笙夸奖许啸清他就是不爽!
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惹到这位浑身上下就没一个正常地方的墨大公子了吗?
玉笙趁夹菜的档偷偷瞄了一眼喝着闷茶的墨炎,却见他也正好看向自己,立刻又转开了眼睛。
玉笙的小心翼翼莫名取悦了墨炎:“好了,我吃饱了,去看看新房间。” 墨炎放下茶杯笑眯眯地走了出去。
就在玉笙正惊讶怎么有人如此情绪化的时候,墨炎转过头说了句:“小玉儿,咱们明天见。”
墨炎凤眸满是笑意,细碎又多情。
玉笙喉头一紧,忍不住咽了一下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