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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狼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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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酒见老陈一脸呆滞的模样,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将话说了一遍。
这回儿老陈像是听懂了,他喝了口杯子里的酒,没立马吱声,整个人还是一副醉呼呼的模样,包厢里充斥着林一一和魏乐千的喊呼,两个人似乎是兴奋上头,还在比划着准备来个舞拳。
虽然段酒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这个小包厢里舞的。
老陈没说胡,段酒也不着急,又给自己添了杯酒。吴仟泽已经放弃数鱼骨头,转而趴在桌上枕着臂弯像是睡着了。
等了三分钟后,老陈总算开口。
他面色惆怅,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当然包厢里根本看不到天空,于是他只能将目光投向墙上的时钟,以一种悲戚之感开口。
“小酒啊。”
“嗯,我在呢。”
“我跟你说啊,”老陈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双眯眯眼突然之间像是聚集了泪水,“你出事的那天可把我吓死啦!”
老陈的声音哽咽,又带着弄浓重的悲伤。
“你是不知道,你后来晕倒在吴仟泽身上的时候我们大伙儿心里有多害怕。”
段酒心想,老陈还是很有良心的一个人,他只不过是被疼晕了而已,平常看不出来啊,老陈居然这么感性。
正当段酒思考着要不要出生安慰,老陈又继续道:“我勒个亲娘哟,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差点没被吴仟泽吓死啊!”
随后老陈借着酒劲一手抓着段酒的手,一手抹着泪:“我他妈那天真的被他吓死了!!!他看我们的目光跟屠夫看死猪一样!!我都感觉要是有把刀的话他估计都把我们削了!!”
段酒:“............”
回忆那天晚上的遭遇,老陈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害怕。
一个近四十岁的大男人了,居然握着段酒的手开始无声落泪。
“还好啊,还好你没什么大事情。你知道吗小酒,你一出事还是吴仟泽喊的人,他那天大吼着让我们叫救护车,把我们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段酒拍了拍他的背,抽出手给他拿了张纸巾。
“谢谢你。”老陈拿着纸巾胡乱擦了下泪,吸溜了一下鼻涕,“你真是个好人。”
突然被发了好人卡的段酒:“......”
他应该说句谢谢吗?
之后老陈就没在提一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反而抱着酒瓶子就开始和段酒哭诉,说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圈内受到的苦。
段酒之后时不时附和老陈两句,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吴仟泽身上瞟,垂着眼帘,时不时短暂的思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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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家小饭店打样,他们才各回各家。
段酒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清醒的人,担下了送其他四个人回家的责任。
与其说是送他们回家,倒不如是从这群已经醉到不能再醉的酒人口中一个一个问清了他们的地址,随后拦下出租车将他们都送了回去。
其他三个人虽然喝醉了就喜欢说胡话,要么就喜欢耍酒疯,但是对于回家这件事却意外的好弄。
但是吴仟泽就不一样了,喝醉酒的他虽然话不多,整个人比平常要来的安分,但是段酒问了他半天,他也不说自己家的地址在哪。
南方秋季非常短暂,没有夏天那么炎热,也没有冬天那么寒冷。
虽说白日的风透着股清凉的劲,可是一到夜间气温便骤然下降,原本凉爽的秋风也多了丝折磨人的味道。
段酒跟吴仟泽坐在一个公交站点里,吴仟泽漆黑的双瞳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亮晶晶的,两坨绯红的红晕在脸颊上,整个人看起来傻呆呆的。
吴仟泽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段酒,嘴角弯起微笑。
段酒回望对方,说:“你家地址究竟在哪里啊。”
吴仟泽没说话,虽然脑子晕晕的,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这个声音在告诉他,绝对不可以让段酒知道他的家庭住址。
至于为什么......
喝醉的吴仟泽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跟国家机密一样,只要一泄密他就立马死无葬身之地。
段酒见他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看,也没说话,又问了一遍:“别闹了,乖,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俨然是哄小孩的口气。
吴仟泽似乎被这个“乖”字安抚了,朝段酒咧嘴笑了笑:“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段酒:“......”
我不是问你这个。
吴仟泽突然一个熊抱抱住了段酒,满身酒气,呼出的气息喷散在段酒耳畔,弄得他有些痒痒的。
吴仟泽比段酒还要高一段距离,把段酒抱得紧紧的,像是幼稚的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
吴仟泽说:“我好喜欢你啊。”
段酒看了看酒后智商为三岁儿童的吴仟泽,无奈地拍了拍对方宽厚的背:“我也喜欢你。”
咚咚咚——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格外明显。
吴仟泽听到这句话双眼瞬间亮起来,他放开段酒,认真地看着对方:“真的吗!!!”
段酒望着对方的星星眼,继续说:“当然是真的,好了快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吧。”
虽然吴仟泽处于醉酒状态,但这也不妨碍他能听出段酒语气中明显的敷衍意味。
吴仟泽激动澎湃的心情顿时垮下,眼睫垂着也不笑了,乍一看跟条失去希望的大狗一样,耷拉着两个耳朵,蓬松的毛绒尾巴下垂。
段酒见吴仟泽又不说话了,心里难免有些着急,毕竟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晚风刺骨,其中一个人还醉的不能自理。
这种情况下最容易发生危险了。
但是段酒又不可能把吴仟泽丢在大街上不管吧,去找个宾馆开房在之前其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只可惜这几年严查,入住必须带身份证。
他们几个只是出来吃顿饭,别说是吴仟泽了,就是段酒他自己都不会带身份证。
段酒伸手将两只手贴在吴仟泽的脸颊,轻轻的拍了拍,似乎是想让对方清醒一些。
段酒:“好了好了,既然你不想回家,那就去我家凑合一晚吧。”
听到这话,吴仟泽的情绪明显比方才要很多,蓬松大尾巴又开始一晃一晃的摇动。
吴仟泽有些傻里傻气地开口:“去你家,真的吗?”
段酒点点头:“是的小朋友,回我家。”
吴仟泽又开始笑:“那我是你一个人的小朋友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漆黑的眼睛一直盯着段酒,仔细一看居然还能看到一缕紧张的神色。
段酒没有注意到这些,依旧捧着对方的脸,轻声说:“对啊,你是我一个人的小朋友。”
吴仟泽又问:“真的吗?没有别的小朋友吗?”
段酒回答:“真的,我除了你以外没有别的小朋友了。”
段酒:“你是我唯一的小朋友。”
听到段酒给予的肯定回答,吴仟泽如果真的有尾巴的话,估计都能摇上天了。
决定了两个人的归宿后,段酒叫了辆车,拉开后车门,牵着吴仟泽的手把他一起带上车。
上车后,段酒跟司机报了自家地址,这段时间吴仟泽跟胶水似的一直黏在段酒身上,满是酒气嘴里还念念有词。
“哇,太开心了,我可以跟你回家。”
“你是神仙吗,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
“如果我乖乖听话,神仙哥哥能不能亲我一口?”
“呜呜呜,我居然可以抱着神仙,我真的太快乐了。”
......
吴仟泽的碎碎念从上车开始直到最后下车就没停下来过。
段酒一开始还会应付几句,到后来已经累的连话都不想讲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司机师傅在用后视镜偷偷看他们,而且神色复杂。
司机师傅:“......”
三更半夜,孤男寡男,其中一个还醉醺醺的。
嗯......
这俩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到家后段酒付了钱,就带着吴仟泽进了小区,准备回到自己的小家。
段酒一个多月前受的伤还没完全愈合,还好几个醉醺醺的成年人都还能走路,不然他也不知道该叫谁帮忙搬了。
走到公寓楼下,段酒刚打开楼房的公共锁,门里面是老旧的水泥楼梯,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开锁广告。
一股陈旧的气息铺面而来。
这栋楼已经有些年头了,楼梯的扶把都是锈的,顶上亮着灯泡昏黄,楼道内可见度其实很低。
段酒本来是想直接带吴仟泽上楼,但是吴仟泽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走到段酒面前蹲下。
段酒不解:“你干嘛呀?”
吴仟泽说:“你腿受伤了,还是不要走楼梯了,我背你吧。”
段酒:“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吴仟泽毫不留情的打断。
吴仟泽:“我不管!我不管!你受伤了!我就要背你!”
段酒:“......”
看来他这次意外受伤还给吴仟泽小朋友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啊。
段酒见他那副“你不答应我我就跟你死扛”的倔强模样,只好听他的话趴在他背上。
如愿以偿的一八七小朋友终于没有再闹了,背着段酒一步一步走上了楼梯。
段酒双手绕过吴仟泽的脖子,把头靠在吴仟泽的肩膀上。
这个时候他徒然很庆幸,自己租的这套房子层高是真他妈的高。
不然以吴仟泽的这个个子还要背他,他估计在吴仟泽起身的那一刻大脑就跟天花板来个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