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日子》缘起无生

13、第十三章 我在怀疑你

　　独眼被刺穿的瞬间，吴昕和唐颖不约而同地察觉。
　　唐颖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呼。
　　吴昕露出一瞬间的错愕，旋即转化为愤怒。
　　背后的尖刺回撤，消失不见。
　　独眼的身体栽倒外地。
　　弥留之际的独眼勉力抬起头，盯着吴昕的眼睛，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随后，他垂下头，再也没了声息。
　　生死无常。
　　刚刚还在肆无忌惮挑衅的恶人，转眼间变成了一具尸体。

　　吴昕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扬起手中剑，对准哨站大门连续挥出横纵两剑，组成一道十字剑痕。
　　无形剑气激射而出，合金大门应声碎裂，金属碎块纷纷跌落。
　　然而，它们落地的同时，形状忽然发生扭曲，眨眼变成了液态，并且向地面渗透了进去。
　　吴昕欲上前阻止，远方却在此时又连续射来两发狙击弹，被恼火的吴昕随手挥剑斩落。可是这一耽误，那扇大门化成的液体已经完全沉入地下，消失不见。

　　夜色沉重，四野无声。
　　再没有攻击继续，似乎杀手都已远遁。
　　吴昕仍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刚才那个是液态金属机器人么？”
　　唐颖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而且它应该很早就已经埋伏在这里了。”吴昕面无表情地回答。

　　“能瞒过你敏锐的感知，这样的杀手可不多。”唐颖有些惊讶地说。
　　吴昕轻笑：“我的感知也不是万能。液态金属机器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还能随意改变外形，是最难缠的杀手之一。而且对方杀死知晓一些秘密的独眼后立即逃走，完全抛下这群炮灰喽啰不管，让我连拦下它的时间都没有。”
　　“那么，接下来咱们怎么做呢？你有计划吗？”唐颖问道。
　　“我要去独眼所说的汇合地点，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同伙。”吴昕答道。
　　“独眼说的地点？”唐颖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就在他临死之前。虽然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但我会一些唇语，看懂了他想说的话。他告诉我一个坐标。”
　　唐颖呆了一呆，随即惊喜地说：“那太好了，咱们立刻赶过去吧。”

　　“不是咱们，是我。”吴昕嘴角弯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你仍然按照原计划留在这里等支援小队汇合。”
　　唐颖眼睛微微睁大：“怎么，你要甩下我单独行动？”
　　“没错。”吴昕微微颔首。
　　“不行！”
　　“为什么？”
　　“因为祭司大人要求我和你统一行动，我不能违背她的命令。”
　　“她是你的上司，不是我的。我没有义务顾及她的想法。”
　　“那也不行！你这么做很可能破坏营救我姐的计划。虽然我力量有限，但也必须留在你身边帮助你，不能放任你擅自行动。”
　　“很可惜，你别无选择。”吴昕冷淡地答道。
　　唐颖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最终叹了口气，抬眼注视着吴昕问道：“咱们直说吧，你是不是故意要抛下我单独行动？”
　　“是。”吴昕没有再掩饰什么，很干脆地点头。
　　“为什么？”
　　“因为……我在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唐颖用力咬了咬嘴唇，追问道。
　　“我怀疑你接近我另有目的。”吴昕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传来，“我怀疑……是你和外人串通绑架了你的姐姐唐瑶！”

　　唐颖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晌，她才开口说道：“你凭什么给我定下这么大的罪状？”
　　唐颖的脸色隐隐有些泛红，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
　　吴昕注视她，缓缓答道：“因为独眼临死前不只说了汇合点的坐标，他还告诉我，你就是他们的联系人。”
　　“敌人的话你也能轻信？这分明是他在陷害我。”
　　“不。”吴昕摇头，“事实上，在这之前，我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为什么？我可是你的朋友，你凭什么怀疑我？”唐颖脸带愠怒地问道。
　　吴昕抬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怀疑你，我有三个理由。”
　　“三个？居然还不少。”唐颖发出轻蔑地冷笑，“说说看，是哪三个？”

　　“第一个理由，是因为实力。”
　　吴昕平静地分析道，
　　“我认识你和你姐已经很久了，虽然没有和你在真正意义上并肩作战过，可我对你的实力有很清楚的认知。战斗虽然不是你的强项，但你的医疗、侦查和指挥能力，在整个联盟里都属于佼佼者。而且，你还是十分罕见的精神系异能觉醒者，这反过来更加强化了你的指挥和侦查能力。
　　至于你姐，则更不必说。她的实力和我不相伯仲，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比我更强。你们姐妹联手的话，哪怕面对上将级别的顶级高手也能有一战之力。所以，我不相信有人能够不留任何痕迹地突破你布下的防御网，并且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绑走你姐。哪怕对方是幽灵战士，拥有完美的隐形装备也不可能。”
　　“这是因为圣堂内部有人泄密，和敌人里应外合。”唐颖解释道，“我承认自己在工作中失察，有用人不当的责任，可你不能凭这个就把所有罪名全扣在我的头上。”
　　“也许吧。反正我也只是怀疑，没有真凭实据。”吴昕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我知道你是心理学方面的大师，所以我并不认为你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唐颖重重哼了一声，胸部剧烈起伏着，似乎极为气愤。
　　吴昕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
　　“我怀疑你的第二个理由，是选择。在这次事件里，绑匪和你做出的选择都让我难以理解。
　　今天是联盟举办百年庆典的日子，重要性不言而喻。绑架者不早不晚，偏偏选在这个时间抓走你姐，背后的用意很值得玩味。而且当我提出交换人质的要求后，他们把见面地点选在地球，更是不合常理。
　　约定在这里见面，说明对方哪怕没有藏身在地球，至少也大概率离地球不远。可是，作为联盟庆典的主会场，今天的地球绝对是万众瞩目，警备力量也将远高于平时。在这里交换人质，对绑架者有百害而无一利。对方特意如此选择，一定有着某种潜在的目的。
　　而对方给我的最后时限定在午夜2点，同样不合情理。假如绑架者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我手中的那个秘密，他大可以多给我一点时间。毕竟从小瑶遭到绑架至现在，一共才过去四个多小时，而在这之前，你们应该连我所在的位置都不知道。万一你们不能及时找到我，绑架者的精心谋划岂不是竹篮打水？
　　所以，我怀疑对方绑架小瑶交换秘密，其实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背后另有其它目的。”
　　听完吴昕这一席话，唐颖显得平静了些，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你说得对，看来是我疏忽了。所谓关心则乱，我之前过分担心姐姐的安危，没有深入考虑到这些。”
　　“我不这么认为。”吴昕冷冷地一笑，“这些疑点如此明显，哪怕是一名普通的警备人员，也能够注意到其中一两点。你的能力向来出众，我不相信你会那么容易就被亲情冲昏头脑，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
　　那么，问题来了。假设你早就发现了疑点，只是故意装作不知呢？这样的话，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刚才表现得很激动的唐颖，此刻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样子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既然如此，就把话彻底说清楚吧。你的第三个理由是什么？”
　　“第三个理由，是死去的幽灵杀手和他。”吴昕看了一眼独眼的尸体，“我很清楚自己出手打击的力度，幽灵杀手在飞船上陷入昏迷之后，一时半刻绝不会醒来。然而，我才离开了几分钟，她就中毒死亡了。
　　你刚才也说过，我这个人对周围的动静很警觉，所以当我在场的时候，确信她并没有做过任何微小的动作，哪怕连咬牙或移动手指这类细小的动作也没有。所以我想，她是不是在我离开的那几分钟里死去的呢？
　　我离开时曾特意嘱咐你看好她，可你非但没有察觉异常，甚至都没有摘下她的面罩观察一下。难道这也只是你的疏忽吗？
　　另外还有死去的独眼。当时我已经控制了他，他正要吐露联系人的身份，这时突然有狙击手出手暗杀他。本来那点小把戏还不至于在我面前得逞，但你的突然出现导致我不得不分心同时保护两个人，这才给液态金属机器人留下了可乘之机。
　　这就回到了第一个疑点，你表现出来的实力太差了。我给你的任务，是要求你在外围游弋，一旦发现有敌人的同伙潜伏，就悄悄打掉。可你非但没有察觉狙击手的存在，还像个新手一样傻乎乎地中途闯入战场，再结合前面的疑点，让我无法不对你产生怀疑。”
　　说到这里，吴昕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唐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以，请你回答我，你今天接近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