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练习生》木一笙

19、凤凰涅槃

　　晴空突然乌云密布，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将整个梧桐镇笼罩在雨幕之下。

　　一辆马车自梧桐镇驶出，一路向南驶去。

　　聂逢一身布衣外戴斗笠披蓑衣正在驾车，萧灵靠坐在车厢上，低头去看趴在她膝头小被子上萎靡不振的神鸟。

　　萧灵用指尖轻轻摩挲神鸟的脸颊，近乎自言自语地问：“小家伙……你真是凤凰吗？”

　　神鸟眼皮动了动，没有睁开。

　　萧灵轻轻顺着神鸟光秃秃的后背，哄孩子似的道：“放心睡吧，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神鸟：“……”

　　如果不是此时它已经虚弱得几乎没有力气睁开眼，它真想啄一口那少年不安分的手指。

　　因是下雨，又赶时间，聂逢车驾得很快，颠得萧灵都要飞起。

　　等到马车放慢速度时，萧灵探头出去干呕了几声，脑袋缩回车里的时候，就见神鸟死鸡一样瘫在被子里。

　　萧灵连忙伸手摸了摸神鸟的身体，还有温度，轻轻托起鸟头，能看见鸟儿喘着气眼皮一直在动。

　　聂逢挑起车帘一角，身体向后探道：“前面数十米有人挡在路中间。”

　　萧灵凑过去看了一眼，隐约能从雨幕中看出一个人影来。

　　萧灵问道：“距离十里亭还有多远？”

　　聂逢道：“不到一里地。”

　　看来是来领她单独走的，这原本就在他们预料之中。

　　萧灵靠在马车的厢壁上，道：“恐怕我们要分开行动了，也不知大师兄此刻人在何处。”

　　聂逢驾着车道：“不同行也不必担心，我会暗中跟着你。”

　　萧灵应了一声。

　　“可带了兵器？若没带，我有小刀，借你一用。”

　　“带了红鳞。”

　　两人又低声交谈几句，萧灵放下车帘，有些不安地摩挲着神鸟的脑袋。

　　神鸟有气无力道：“原本就没有几根翎羽，临死前还要被你摸秃。”

　　萧灵连忙收了手道：“抱歉，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要被拿去交换的又不是你。”

　　“我也从没有想过要拿你去换。”萧灵道，“一会儿只要见到唐羽，我就放出信号，届时只要我全力以赴，定然能拖上片刻等大师兄他们赶到。”

　　马车停了下来，萧灵听见聂逢下车与人交涉的声音，过了片刻，聂逢自外面传来：“公子，他们不让小的跟着，要让公子单独过去。”

　　萧灵扬声道：“知道了。”

　　萧灵俯身抱起小被子，拿起车厢里备好的伞，掀开车帘下车。

　　马车旁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身形高大魁梧，脸上带着白色面具。

　　聂逢替她撑起伞嘱咐道：“千万小心。”

　　萧灵颔首，一手撑着伞，一手小心地抱着小被子，走向那个男人。

　　那男人道：“让我看一眼神鸟。”

　　萧灵掀开小被子一角，露出一个光秃秃的没几根毛的脑袋。

　　那人就转身往林中小道走，萧灵快步跟上。

　　下雨的天气，路上除了他们，没有行人。

　　雨天山路湿滑，加上萧灵穿着布靴，此时靴子早已湿透，衣摆也被雨淋得沉重不少，她一路跟着那个白面具走了有两刻钟才远远地看到了一座在小道边上的茶寮。

　　说是茶寮，也不过就是露天搭的竹棚，竹棚起了个灶台，里头摆了三张桌子几把条凳，方便过路的行人喝茶歇脚。

　　而此刻，竹棚里坐满了戴着白面具的黑衣人，在这绿意盎然的春色中显得十分诡异。

　　走近的时候，萧灵就看到了茶寮外拴着十几匹马，马匹在雨地里烦躁地喷着鼻息。

　　边往茶寮走的时候萧灵就边寻找唐羽的身影，然而茶寮里并没有，只有灶边一摊鲜血，萧灵一震，又往前几步，就看到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村夫装扮，显然是茶寮的主人。

　　魔教竟这般弑杀，也不知唐羽身在何处……

　　终于，萧灵见到了唐羽。他被绑着双手挂在茶寮的旗杆上，和那被雨水打湿的布旗子一同像是一条风干的咸鱼一样挂在风雨里，生死不明。

　　“在这等着！”那黑衣人对说着，转身进了茶寮。

　　萧灵撑着伞，站在外面等了片刻，那黑衣人又转身走回萧灵面前道：“神鸟给我，人你自己带走。”

　　萧灵后退一步道：“我需要先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你们若是杀人人再来诓我怎么办？”

　　她话音一落，顿时整个茶寮里的黑衣人都笑了起来。

　　下一刻，寒光一闪，萧灵下意识地足下一蹬，整个人向后退了数步，油纸伞被剑气劈开一条口子，萧灵将坏掉的油纸伞扔了，从靴子里拔出短刀，冷声道：“你们怎能这般不讲理？说好我带神鸟来换唐羽，难道你们要反悔？”

　　茶寮中一个黑衣人站起身，拔剑走出茶寮，挥手让人退下，走到萧灵面前，语气缓慢道：“现在神鸟到手，还抓了两个清城山弟子，你说如果我拿你们做诱饵，又能诱来多少清城山的人？”

　　说罢抬手指了指萧灵，叹息：“你们名门正派最顾念同门之谊……这倒是咱们复仇的好法子。”

　　立刻有人喊道：“堂主英明！”

　　萧灵提醒道：“神鸟可是还在我手上！”

　　“反正你也舍不得伤它，就给你抱着吧。”那黑衣人道，“设陷阱，等人来了杀上一批再走。”

　　眼见着茶寮里的黑衣人往四周走去，萧灵知道若是陷阱真设下，那么顾城和聂逢一路寻到这里必然会陷入危险，唯有此刻放出信号……

　　但若现在放出信号，恐怕唐羽就有危险。

　　黑衣人已经四处散开，也算是个不错的时机。

　　萧灵心中有了主意，她扬声道：“喂，你不是要神鸟吗？”

　　蒙面堂主看向她，萧灵突然将手中小被子猛地往旁边一扔道：“送你便是！”

　　那堂主面具后的眼神骤然一变，立即纵身去接。

　　萧灵等的便是此刻！

　　她足下一点，飞身出去的同时手中一枚信号弹已升天，她飞身至旗杆上，手中的红鳞短剑划断唐羽手腕上的绳子，萧灵抓着唐羽腰带借力猛地一蹬旗杆，两人飞身掠出数丈，落在草地之上。

　　远处，一个声音嘶吼道：“竟敢骗我？！抓住那小子！我要杀了他！”

　　萧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小被子里自然不会有什么神鸟，只有一只被拔了毛李代桃僵的死山鸡。

　　“还能走吗？”萧灵架起唐羽问道。

　　唐羽口中低语了一句什么。

　　雨不小，萧灵没有听清他口中所言，也来不及去问，见他不动，只能硬是将人架起，足下一点，飞身离开。

　　然而才掠出数丈，萧灵听清唐羽在她耳边说的话。

　　他声音低哑，只说了一个字：“杀！”紧接着他手中一道寒光直刺向萧灵脖颈。

　　萧灵此时刚好落地，她猛地一把推开唐羽，即便如此，萧灵还是感觉到脖颈间微微刺痛，她抬手一抹，指尖点点鲜血，幸而伤口不深，未伤及动脉。

　　再看唐羽，此刻双目赤红，口中不断念着一个字：“杀……杀……杀!”然后飞身扑向萧灵，在唐羽身后，隐约能看见追出来的魔教人身影。

　　萧灵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抽身离开，但是只要她一走，唐羽恐怕就彻底沦为魔教徒傀儡。

　　萧灵站定未动，眼睁睁看着唐羽持刀僵硬地扑了过来，就在刀要刺下的时候，她侧身避开，唐羽方才扑了个空，萧灵手中短剑的剑柄就已经敲在唐羽的后颈，唐羽身体晃了晃，手中匕首落地，人也跟着栽倒下去。

　　萧灵蹲下身将唐羽扛在肩上，咬牙向清城山方向跑去。

　　没跑多远，雨幕中数道黑影飞身而至，拦住了萧灵的去路。

　　为首的手中的剑指向萧灵道：“你竟敢用一只死鸡来骗我？好大的胆子！”

　　萧灵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笑道：“你不是也对唐羽下了毒，彼此彼此。”

　　她的话激怒了魔教徒，一时间，十几道剑影都刺向萧灵，萧灵飞身而起，就在此时，一个灰色身影自旁边树上飞出，一把抓住萧灵的腰带，将萧灵与唐羽带出包围圈，落在一旁的一处空地上。

　　紧接着一个小被子被塞入萧灵怀中，聂逢道：“抱着你的秃毛鸡在这里等着。”说罢，从掌心滑出一把小刀向冲过来的魔教众人迎去。

　　聂逢的修为在倾城山中自然是佼佼者，但此时他作为武器的小刀在面对长剑时几乎形同无物，尤其在射杀几名魔教残党之后，就成了赤手空拳相搏。

　　就在聂逢试图从魔教人手里夺一把剑时，一个白色身影飞身而至，萧灵胸前系着小被子，她将手中两把剑递了一把给聂逢。

　　聂逢接过剑道：“姓顾的属乌龟的吗？怎么还没爬过来？！”

　　他话音未落，雨幕中十几道人影御剑而至。

　　萧灵喜道：“是大师兄他们！”

　　聂逢嗤了一声道：“方才也不见你如此激动！”

　　十几道人影落在人身侧，顾城落在萧灵身边。

　　萧灵正要说什么，胸前的神鸟挣扎了几下，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道：“放本座出来。”

　　此时顾城既然已经到了，萧灵也就不用担心，她将小被子解下托在手中。

　　魔教堂主立即道：“是神鸟！抓住它！”

　　顾城喝道：“列阵！”

　　十数名弟子列阵，将三人护在中间，魔教众人挥剑而上，一时间打成一片。

　　萧灵忽然惊呼一声，顾城和聂逢同时回头，就见萧灵手中的神鸟突然化作一团红色火焰，灼灼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