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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唐玉查了好些天,永城不比盛京,顾明月除交晤那日,从未出过将军府。那么不是在北境,就只有盛京了。沿途这一路,顾明月总不会去与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倾诉,并听那人出的主意。

      断箭拔出后,顾海棠的伤好的快了许多,她听唐玉查回的消息,觉着局势不好。

      “要是如此,可见盛京如今有北徵细作。”

      “我已将猜测同爹说过了,爹已经传书回京。”

      顾海棠握了握手:

      “听说恂郡王一再拖延,不肯过境。”

      “他怕担责,这边发生的事都已传书回京,如今正等圣上示下。驽骇掳走公主毕竟不是小事。”

      “圣上大抵还是会让这场和亲进行下去。泽衍那时说,北徵此时无法兴兵,在圣上看来,眼下也不是同北徵交战的好时机,毕竟不止北边,西边还有西泠,南边还有南玥,哪个都不是省油灯。所以能用一个公主稳住局势,那是最好的结果。”

      战争损耗国力,不到万不得已,君王自然不愿起战事。而顾海棠的心思却浅显的多,她不愿北境生乱,是因唐家镇守在此,倘或战事起,唐家首当其冲,百姓流离失所,现在将军府里服侍的大多是他们才到永城时收留的人。

      “你听说了么?”

      唐玉笑了笑:

      “泽衍来请罪,恂郡王不敢得罪他,客客气气的。驽骇把你伤成这样,他也不敢提惩罚驽骇的事。驽骇得意,前夜去吃花酒,半夜遭遇行刺。”

      伤的还不轻,命根子齐根儿被切了,但这些不好同顾海棠这么个没出阁的姑娘提,他只是笑:

      “北徵那边认定是我干的,但没有证据。”

      “为什么?”

      “因为那个蒙面刺客与我身形相像,并留了一句话:我大炎的姑娘,岂是你想欺辱就能欺辱?”

      顾海棠笑了一下,就想起受刑时深思昏聩,驽骇来撕扯她的衣裳,若非唐玉去的及时,她恐怕已被驽骇侮辱。

      兄妹说笑间,有个小丫头跑进来:

      “顾明月方才去公主那儿了,我隐约听着什么害怕,什么叫人保护之类的话。”

      顾海棠忖了忖:

      “公主被劫这一趟恐怕吓坏了,如今还要她去北徵和亲,顾明月只要三两句话,公主就会越发想要一个能贴身护卫她的人。”

      唐玉诧异:

      “如今北徵露了马脚,正该害怕的时候,是不敢再对你动手才是,难道是顾明月想你去北徵?”

      “倒也好。”

      顾海棠笑了笑:

      “她想害我,我也想盯着她。到了定都,她是不是投敌岂不是看的越发清楚。”

      唐玉要说话,听见些微脚步声,回头就看见泽衍站在院门外,唐玉不喜:

      “你们北徵有没有规矩?姑娘家的院子随意来往的?”

      泽衍淡笑,带他来的人不满道:

      “世子给顾姑娘送赔礼,少将军太无礼了!”

      自恂郡王一行住进将军府,就把将军府当自家似的,随意让人进出。唐玉闷气,泽衍看顾海棠,顾海棠若有所思,抬头正对上他目光。

      泽衍漫不经心,瞧着温和的一个人,眼底却透着疏离冷漠。顾海棠朝唐玉道:

      “哥,你先回去。”

      唐玉要说什么,看她脸色就没做声,临走扯着恂郡王那边带泽衍来的人一齐出去了。泽衍微微挑眉,院子里只剩了他们两人。顾海棠往前几步,站在他面前伸手:

      “礼呢?”

      泽衍隐在袖中的手出来,握着一方锦盒地给她,她接了,触手都是他的温度。她掂了掂,打开看看,沉默了许久。

      “喜欢吗?”

      泽衍笑问,顾海棠合了盖子看他:

      “是你送的信?”

      泽衍笑容不变,她又问:

      “是你放的火?”

      泽衍慢慢接道:

      “也是我行刺驽骇,断了他的命根子。”

      顾海棠看着他那张从容漠然又魅惑人心的脸,心却不住下沉。布塔家与巴彦家是死敌。太子是巴彦王后所出,驽骇是太子表兄。而宠妃是布塔亲王的妹妹,四皇子与泽衍同是表兄弟。泽衍一手破坏北徵筹谋多年的计划,毁了北徵的大将军,只是为了打压太子。

      此人心机非比寻常,是狠毒起来连自己人都算计的人。

      泽衍看她慢慢沉下的脸色,笑意越浓。

      “你对我的事感兴趣?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布塔家的前世子,是我设计让他染上花柳,他的那些兄弟,为争世子之位大打出手也是我从中挑拨,他们相互消磨,最终死的死,残的残。”

      他好看的嘴唇柔软的说出最冷漠的话,顾海棠下意识去摸腰间,可惜养伤没有佩戴那把短刀,泽衍看她的手,宠溺一般笑了笑,从自己腰间摸出短刀,递过去:

      “想杀我?”

      顾海棠惊觉抬头,对上他那双魅惑人心的桃花眼。谁知他竟缓缓上前两步,低头,居高临下在她耳边轻声道:

      “相信我,我活着,对你来说,比死了好。”

      顾海棠背脊生寒,泽衍将短刀递在她手里:

      “送你,玄铁打造,剥皮剔骨,都好用的很。”

      “疯子。”

      顾海棠冷眼看他,他却抿起嘴角:

      “多谢夸奖,我很喜欢。”

      顾海棠迅速出鞘将短刀横在泽衍颈上,泽衍躲也没躲。他低头,漫不经心的捏着小指上带着的玄铁戒指:

      “等你伤好再说吧,你如今不是我对手。”

      他似乎并没用力,却轻而易举的推开了她的手臂。

      “公主过境之前,我还会再来看你。后会有期。”

      顾海棠握着刀的手隐在背后,微微颤抖,她咬牙:

      “再也不见的好。”

      泽衍有些纵容的笑了笑。

      顾海棠看他步履从容的背影,仿佛丝毫不担心背后有人袭击。但她也越发感到泽衍不能留,他如今心思放在内耗,倘或帮四皇子击败太子登上王位,那么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出谋划策挥师中原。

      泽衍从顾海棠院子出来时嘴角还带着笑,但当他走到那条小路,看见有人还在那天的位置等他时,笑容冷了。他顿住脚步,在那人朝他看过来,面露娇羞时,指尖弹射,一枚小石子疾驰而去打在那人额头。

      顾明月那声娇滴滴的“世子”还没出口,就晕过去了。

      泽衍轻轻甩了甩手:

      “晦气。”

      他举步走过,仿佛脚边只是石子。

      *

      粮草被烧,顾海棠受刑逃脱,北徵谋划暴露。在兵马有限粮草不济,却没得到大炎在北境的布兵图时,洪硕大王意识到他必须再度进入蛰伏。于是恂郡王一再拖延不叫公主过境,他暗暗心急,又将布塔亲王派遣过去,与恂郡王赔礼说情。

      也是巧,布塔亲王到北境的第三天,盛京的密旨也到了,恂郡王看着宪帝的旨意暗暗松了口气,转头看摆满桌的贵重礼物,又高兴起来。

      “去给布塔亲王送信,咱们后日过境。”

      他想了想又吩咐:

      “去与公主也说一声。”

      “是。”

      顺恪公主自被劫后就再没出过门,这些日子一直心神恍惚,只要想到他还要嫁到那个令她害怕的北徵,越发恐慌。她一直寄希望于宪帝为此大怒,下旨召回,取消与北徵的和亲。但抱着这样的希冀,等来的却是后日过境的消息。

      她瑟缩在被子里,婢女来报信后,她无助的痛哭,但忽然又想起顾明月的话,想起那个交换她回来的人在错身而过时用力的攥了攥她冰凉的手指。

      “顾海棠……”

      她呐呐着这个名字:

      “更衣,梳妆。”

      黄昏过后,北境盛秋的风已有些寒凉,顺恪公主避着人来到顾海棠的住处。婢女叩门许久,顾海棠才来打开院门。婢女才要埋怨几句,却见是顾海棠亲自开门,顿时讪讪的退开,顾海棠就看见了顺恪公主斗篷帽下苍白的脸。

      “公主?”

      顺恪公主透过她看见院子里那三间屋中亮着微弱的灯光,院子里似乎除了顾海棠也再没有旁人。

      “我可以进去吗?”

      顾海棠拉开门,公主主仆二人进去,被顾海棠让到了正厅,顾海棠倒了杯水给公主。

      “这些事,叫下人来做就是了。”

      “我没有下人。”

      公主微微诧异:

      “你,你好歹是伯爵府的嫡出千金,哪怕养在将军府,可也不该……”

      她以为顾海棠受到苛待,谁知顾海棠笑了笑:

      “北徵不比盛京,在我院子里做事的,从前也都是好人家的女儿。”

      正说着话,萱草从外头进来:

      “院儿门怎么没关?”

      她一露脸,公主顿时瑟缩着站了起来。萱草见有外人,脸上笑容消失,又迅速避了出去。

      “她是当初北徵犯边的那些悍民奸.淫大炎妇人所生,我随唐家到北境的头一年,北徵派人劫掠了旁边的芦城,我们赶到时整个芦城一片火光,城中百姓十之不存三四。她就是那时候救回来的。”

      公主越听这些越害怕,瑟瑟发抖。忽然被人按在手上,她一个激灵,就看见了顾海棠沉稳的面容。

      “公主不必害怕,北徵若不兴兵,是绝不敢动大炎的公主。”

      “明月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才敢自请和亲,可是他们当着我父王和大炎兵将的面就敢劫走我。”

      公主忍不住哭起来,但北徵这场阴谋的真相顾海棠并不能多说,她的沉默令公主以为是不耐烦,忙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顾姑娘,你能保护我吗?”

      顾海棠看公主的手,哪怕从前是不得宠的庶女,这双手也白皙细嫩。

      “我可以护送公主去定都,一直到公主大婚。”

      公主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再说,而是试图与顾海棠交谈。

      “你来北境的时候,该是还小吧,我听说你来北境已经十一年了。”

      顾海棠看着她笑了笑:

      “公主仿佛知道不少我的事情,我来那一年,五岁。”

      公主忽然觉着自己失言了,不知再说什么好,只得解释道:

      “我与明月是至交。”

      “我知道。”

      公主不敢再说,顾明月口中的顾海棠骄纵无礼冷血无情,过世的唐夫人也是工于心计歹毒心狠。她忙将袖中的镂空雕花玉牌拿出来:

      “这是圣上赏赐,原是一对,我想送给姑娘一枚,答谢姑娘救命之恩。”

      顾海棠看着那枚精巧名贵的镂空雕花玉牌:

      “另一枚呢?另一枚公主是自己收着,还是预备送给顾明月?”

      公主怔怔的,顾海棠又道:

      “您若是送给顾明月,这一枚我就不收了。”

      从公主难看的脸色里顾海棠推断,那一枚玉牌只怕已经送给顾明月了。她将玉牌推回去:

      “公主与顾明月交好,还是你们一人一枚的好。”

      公主又不知再说什么好,顾海棠看了一眼外头天色:

      “听说后日就要过境了,公主还是早些安歇,明日整理。后日,我护公主去定都。”

      顾海棠这话说的分明柔软,却仿佛给与公主无限信心。她道谢,拒绝顾海棠送她出门,带着婢女离开了顾海棠的院子。

      回去的路上公主已平和许多。她想着面对北徵十一年的顾海棠,想着五岁就面临整个城镇一片火海凄凉的场景。既定的事已无法改变,害怕与否终究要去北徵和亲。她的脚步慢慢坚定,顾海棠可以守着大炎边境,她或许也能为大炎换来平和,哪怕并不是永远。

      婢女看主子脸色渐渐从容,眼看前面是顾明月居处,她问公主:

      “殿下,您要去和顾姑娘说说话吗?”

      公主扫一眼亮如白昼的屋子,淡淡道:

      “不去了。”

      婢女诧异,却也不敢多言。

      简悦榕自嘲的笑笑。在驽骇把她掳走之前,顾明月和她说的话她都深信不疑。但如今她将身入北徵水深火热,可顾明月却得到宪帝称赞,回京后一片大好。

      是顾明月用她换了自己的荣耀,但当初也是她自己选择相信顾明月,所以如今又怨得了谁?

      公主走后萱草才回到屋里,给顾海棠倒好热水,看她洗漱,直到顾海棠把棉巾绞干搭在架子上交代她:

      “恂郡王设宴,布塔和泽衍今夜怕是回不去了,叫人守的紧些。”

      “知道了。”

      萱草泼了残水就走了,顾海棠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北徵谋士无数,但没一个能比得上泽衍的心机狠毒,若等他做大,那将是个难缠的对手。

      她思来想去直到半夜,窗户忽然被人叩响:

      “顾明月的婢女出去了。”

      顾海棠霍然而来,迅速换了一身深色衣裳出来,问萱草:

      “去了哪里?泽衍呢?”

      “去了东边,泽衍和布塔住在对街客栈,没见出来。”

      她点头,迅速投入夜色。

      将军府东边是一片民居,但穿过民居是一片废墟。顾海棠脚步极快往那里追去,却一直没看见司梅。她隐在暗处打量偌大一片废墟,等了片刻,里面忽然透出些微踩破瓦砾声响,她迅速朝那边攻去,就见倒了一半的院墙里腾空而起一道身影,朝另一边迅速逃去。

      顾海棠追去,眼见抓住,那人忽一跃而起,从她身旁急转而过,顾海棠伸手去抓,肩头伤处一阵刺痛,眼见那人从她手边溜走。她暗骂,旋身再去追赶,眼见距离越大,甩出一把暗器,那人躲避,顾海棠预先朝他躲避处过去,再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拔刀将他逼到角落。

      人被抵在树干,脸上罩着黑巾,她伸手去扯,那人阻拦,顾海棠刀尖往前送了一下,逼着那人停手,她再去扯,那人却忽然揽住她腰身往怀里一带,也不顾忌刀锋在他颈上划过,冒出血迹。

      顾海棠大惊,那人已隔着黑巾在她脸侧呵出火热的气息,低沉的声音:

      “怎么?这样舍不得,追到这里?”

      是泽衍。

      他双眼满是促狭,眼角下的那颗痣透着月色格外惑人。顾海棠恼羞成怒,抬刀再刺,泽衍却朝他肩头拍去。没有受伤的那一边。

      他力量很大,顾海棠被推开,他趁势跃起,极为灵活的窜上树梢,朝她轻笑,转身迅速离开。顾海棠正要追,忽然矮下身子,看废墟外有人一脸惊慌的探头探脑。

      是顾明月的婢女司梅,她似乎并不知道这里有人,受到惊吓。

      顾海棠皱眉,摩挲手中方才从泽衍身上扯下的东西。

      司梅慌张的往将军府回,顾海棠看泽衍离开的方向早没了人影,她转身往布塔和泽衍入住的客栈而去。她脚步极快,风声在耳边呼啸,待去到客栈摸到泽衍住处时,正要推窗,门却开了。

      顾海棠警觉看过去,泽衍墨发披肩,身上松松的寝衣,依稀露出颈下美人骨,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朝她看过来。顾海棠正要推窗的手顿住,眼神冷厉。

      “要进来聊聊么?”

      泽衍略歪了歪头,顾海棠拔刀朝他逼去,泽衍轻松闪避,但顾海棠凌厉的势头仍在他寝衣上留下痕迹。泽衍啧了一声,去握顾海棠手臂,顾海棠顿时后退避开,泽衍却欺身而上,朝她身上攻去,但每一招式不像攻击,倒更像在找东西。

      顾海棠知道自己如今不是他对手,虚晃一招迅速离开。

      泽衍看着被割破的袖子轻笑了一下,一个小厮探头出来:

      “世子,亲王请您去一躺。”

      泽衍勾了勾唇角,走过长廊,转过甬道,去了另一边的客房。

      布塔亲王也似乎才起来,坐着倒茶,泽衍也过去坐下,布塔亲王看一眼他的袖子:

      “你出去了?”

      泽衍捏着茶杯:

      “顾海棠出去了。”

      布塔亲王思索一下,漫笑道:

      “你还当真了。”

      “布兵图对北徵而言极为紧要,所以才格外不能让太子得手,否则洪溪越发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他直呼四殿下名讳,布塔亲王也没觉着不妥。他认真打量这个儿子,思索美人计成功的可能。

      “驽骇就是太小瞧女人了,唐家养大的姑娘,哪是武力可以逼服的。”

      布塔亲王喝了口茶:

      “那你可要快了,太子一力促成顾海棠去定都送嫁,看来还有后手。”

      泽衍轻笑:

      “无妨,各凭本事吧。”

      布塔亲王眼含笑意的看他,但笑意之下却总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冷漠。

      顾海棠回去后才看清从泽衍身上扯下的是一枚被络子盘着的铜钱,萱草凑过来看:

      “什么古怪兴致,不戴金不戴玉的,挂一枚铜钱?”

      “没准是什么信物呢。”

      顾海棠把东西放好,萱草又问:

      “顾明月的丫头被收买了?”

      “司梅伺候顾明月,也一直没出过将军府,如果真是她,那她什么时候被收买?我只怕此事根源还在盛京。如此留着她,避免打草惊蛇,等回到盛京也或许还能钓出细作。但就怕留不到回盛京了。”

      “什么意思?”

      顾海棠没做声。

      从当年顾远为娶江氏闹的沸沸扬扬坏了名声,嘉宁伯府就已不再是从前的嘉宁伯府,顾家如今空有爵位,更因为主母的出身不堪,京中权贵羞与往来,顾家的婢女是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所以真是司梅,恐怕也只是为了这场阴谋所用,那么如今阴谋破裂,她已物尽其用,只能是一颗弃子。但如今在北境,这颗棋子或许还有用。

      “行吧,夜半了,我先回了。”

      萱草打个呵欠就走了,顾海棠略略睡了一觉,天亮就起身。

      恂郡王在公主被劫一事上,总算看出他带来的那三千护卫并不足以应付北徵的境况,所以令唐桓再派人护送他们前往定都。

      这一日,唐玉在军中点齐兵将,第二日顾海棠便随着这些人前往定都。

      北徵迎亲人马走在前面,大炎送嫁的随在后头。驽骇获罪并受伤,早送回定都,现在的正使是布塔亲王。也就是说,给太子来迎亲的,都是他的死对头。

      顾海棠的马一直跟在公主銮舆旁,顾明月的马车跟在后面,但顾明月在公主銮舆里。

      北徵国土不比大炎,去往定都也不过□□日的功夫。这一路注定顺利,北徵如今迫切的需要这场和亲来稳住大炎。

      到达定都时,先前定下的大婚日早已错过。北徵派遣不少王公贵族在城门外迎接送嫁使团,将之安置在驿馆,重兵保护,并请恂郡王入宫商议新的大婚日期及种种事宜。

      是夜,接风洗尘宴,歌舞升平,顾海棠从舞姬间冷眼看那厢浅笑持盏之人,他喝了一口酒,慵懒的目光就对了过来,朝她轻笑。

      夜越深,恂郡王却越高兴起来,席间热烈,公主已疲乏,顾海棠便随她回去,等公主安置,她就看见顾明月重新装扮后悄悄出了院子。

      顾海棠不动声色跟过去,见她转了几道弯,去了一处一小院子外守候。这一等足等到半夜,整个驿馆静谧一片,连那厢歌舞声也渐渐平息,才有脚步声缓缓传来,带着踉跄之意。

      顾海棠正要回头看来人是谁,忽然被人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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