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的笙萧》希宁木筱

9、第九章

　　篮球场上越来越晒，陈沥川轻轻撩起自己的衣服散热。这个动作的结果，不用掐指一算都能想的出来。
　　“天呐，他有腹肌！”
　　林筱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句话是从自己班里女生口中说出的，而且这个人还是周佩！
　　林筱猛然回头，“……”就是一脸震惊，看着不知道说什么，我班里的也是这么花痴。
　　“天哪，他居然当众露腹肌？”周佩拼命的捂着嘴，“柯雨泽，我们认识他这么久都不知道他有腹肌？”
　　柯雨泽坐在周佩后面，瞬间给她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成了肌肉痴了？”又皱起眉头，“这小子真是长得越来越欠揍了。”
　　“不是人家长得欠揍，”周佩说“你自己心里嫉妒，对吧？”
　　“对个屁！”柯雨泽骂了一声。
　　顿了有一会儿，叶雨转过头问周佩。
　　“几点了？”叶雨说
　　周佩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差不多四点了。”又问，“赶车啊？”
　　“自行车不知道扔哪去,只能做公车。”叶雨发现这么扭着头说话不太舒服，坐正了跟她说。
　　“我们这里的公交车越来越艰难等了，要是没赶上第一辆，要回家的份儿了。”柯雨泽说话的语气有点像泼冷水。
　　“大少，你家有钱，不用操这个心。”叶雨说了一句。
　　柯雨泽没有说话。
　　“要放学了，”林筱把书包背上，因为一个下午都是在下面，所以顺便把书包也带下来了，“还有两分钟。”

　　周佩站起来了，大声往班里的人喊：“等会放学，这里的椅子上不能有垃圾。有垃圾也捡走，不然老班等会儿检查就骂人了。”
　　也是操碎了心。
　　下课铃声在教学楼那传来，所有人都坐不住，都抬头眺望着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直到主持人宣告：“这次活动到此结束，解散。”

　　后座的人像是来不及一样，一跃跳到下一位置上。全都一窝蜂的往校门口冲，位置上是乱糟糟的。叶雨和林筱非常艰难地挤出来，好不容易在外面喘口气。
　　“快走，别在这浪费时间。”叶雨的脚步没有停歇，而且还速度加快的往前走。
　　林筱紧跟在后头，看着叶雨的背影，总感觉这条路走不完。车站离这不远，只不过出校门那会挤了好长一段时间。那里已经排满了很多人，车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上去的也只有几个人。原来都不是坐同一辆车的。
　　车上还没有开动，里面已经满座了。只能够抓住旁边能够抓住的东西，扶着自己不被摔倒。车上坐着几个老人，几个带着孩子的妇女，在车厢里拼命的大闹，小孩子调皮的不听话正在被妈妈训斥着。
　　林筱咳了几声，这辆车比较陈旧。车上的汽油味闻的无比清晰，再加上车上是全封闭的，空气也不流通，非常不舒服。
　　“那个，阿姨。麻烦开一下窗好吗？”林筱捂着嘴，指着自己，“我怕闷。”
　　那个坐在窗边的妇女，皱着眉头，“开什么窗啊，没看见我儿子发烧吗？你不知道发烧不能吹风，”妇女指着抱自己抱在怀里的孩子，“烧坏了脑子是不是你来赔？”
　　林筱愣在原地，她也只是想让她开个窗透透气而已，没有想到这个人态度居然会这么过激，以前从没遇到这样的事，有点不太好应对。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孩子发烧。”林筱有点尴尬。
　　妇女马上别过头，显然是不想面对说话。
　　林筱心里非常不甘，虽然这是明摆着是妇女的错，可是现在的氛围搞得好像是自己错了一样，全车都注目着。
　　“你怎么这么怂了？”叶雨说“照你的个性，这故事的结果不应该是这样。”
　　“什么怂？”林筱皱眉，“我只是不想跟这种不可理喻的人闹。”慢慢压低声音，“我只是想让她开个窗，真的只是想透透气。我哪知道那熊孩子发烧？”
　　叶雨笑了，“这种事都能给你遇到。”
　　林筱发现叶雨这句话有点欠，一挑眉“你是在说我今天运气背吗？”
　　“是挺背的。”叶雨毫不给面子的说。
　　将近车已经开了很久，车上的人已经下得七七八八。慢慢的就剩下她们两个人。因为目前空着座位很多，随便找了个双人座，一起坐下了。
　　“你住这？”林筱指着公交车顶上的站牌子，指着终点站的那个位置，“这么远？”
　　“嗯，也不远，就比你前一个站。”叶雨又对着窗外，“跟你说个事儿，你要下车了。”
　　林筱伸着头看着前头的站牌，才顿时焦急起来。书包也是随手一背，掉了个本子。
　　“……”叶雨准备正要捡起本子还给她的时候，林筱已经下车了。
　　本子拿在手上，挺无奈的。想着也只能上学那会还给她了。

　　下车之后，林筱走进一个巷子里。那个巷子比较暗，仿佛有下过雨之后的潮湿。旁边还有几个垃圾堆，跟文具店门口那个味道一模一样。巷子里还有几个老太婆，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在那里聊天。
　　走到家楼下，看见林江海正在与一帮人喝酒。桌子上还有几个空的啤酒罐子，还有一些未吃完的花生，桌子还是老式的折叠，几个男人坐在一起，感觉要摇摇欲坠的样子。
　　林筱没有理会，往书包里找钥匙。奇怪的是怎么翻也翻不到那个挂在日记本上的钥匙，日记本也不见了。这个时候王丽娟还在打工，还没有回来，只能求助林江海。
　　林筱犹豫不决地走到他面前，“我钥匙没带，你有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林江海一开口就满嘴的酒气，可能是对林筱打扰了他和那帮人喝酒气氛，现在心情不好。
　　那帮人一副厌烦的表情，对林筱很不满。
　　“我就这态度。”林筱只想拿到钥匙开门，不想跟他吵。
　　林江海见了，觉得自己拉不下这个面子，只好在那帮人面前做一个“一家之主”的样子。
　　“我是你爸，”林江海用手指指着自己，眼睛都还没眯开，已经是醉到深渊了，“我是生你的爸，你这么对我是会遭雷劈的，你知道吗？你说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你知道一个字，孝啊!”林江海最后一个字，拼命地拖尾音。
　　“你少在那给我说废话!”林筱大声对他吼，忍无可忍“有钥匙的拿出来，要是没有就算了。”
　　话音刚落，那帮人的其中一个手臂满是纹身的男人，重重地把玻璃瓶摔在地上。
　　“老江，你怎么能让你女儿都骑到你头上了呢？”那个人将砸碎的一头玻璃瓶指着林江海，“快去给她点教育，让她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那帮人的语气很不和谐，分明是接着林江海欺负林筱。
　　“教育……”林江海犹豫不决地抚摸着脸。
　　“教育？”林筱觉得可笑，“就凭你现在这样，有什么资格？等你有了个父亲的样，再来考虑。”
　　附近来了很多看热闹的邻居，一个个指着林筱窃窃私语的。难不成现在，在这里成了一个不孝女。林筱看现在这么多人，林江海醉成这样也不可能有什么钥匙。而且他们的动作看起来是要换地方。林筱只好默默离开，到一家超市门口坐下来。
　　天色越来越晚，晚上的空气比较冷，林筱只穿了一件衣服，双手拼命地裹着自己。这家超市是唯一可以看见王丽娟下班途经的地方，打算在这等她。
　　“还是老样子，”林筱叹了口气，站起来“算了，神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先吃点东西。”
　　起来的时候掐了掐大腿，蹲久了腿有点麻。
　　超市里，晚上显得好温暖。简直就是“无家可归”的人最好的去处。拿了份饭，放店里的微波炉加热，坐在窗边原有的位置里吃起来。
　　窗外那里，晚上的车灯显得很亮。路边还有一些枯黄的树干，树上随便掉了几根叶子。超市里开了暖气，不感觉冷。店里很少人，除了收银台的两个店员，就剩下林筱。
　　她尝试着要不打个电话过去，不然今天晚上睡大街。
　　“无法接通？”林筱看着手机一通楞，“这么晚，还不回来？”
　　吃完后，因为外面越来越冷。林筱不想放过这里的暖气，继续坐在这玩手机，打算王丽娟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离开，反正这家店24小时无休止营业。
　　可没有想到，刚刚一趴下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凌晨五点钟。店里依旧是很少人，外面的天没有天亮，还是跟晚上那个样子。
　　林筱将桌上吃过的东西，装进了垃圾桶里。走到外面来，转角进了巷子。刚走到家楼下，3楼的窗户里迎来了一声大喊。
　　“林筱!”
　　是王丽娟，在房间的窗户里。林筱再次抬头看的时候她好像不在那里，估计是下楼开门。
　　林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门开了，王丽娟没有出来，只是在里面开了门。
　　上楼的时候，两人一直保持沉默，王丽娟突然开口。
　　“你昨晚去哪了？”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了责备。
　　“超市，”林筱没有犹豫，后来又补充，“我钥匙丢了，等你等晚了，在超市睡着。”
　　说完之后，两人又开始沉默。

　　到家后，林筱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一头栽在床上。感觉全身都放松，快要飞起来一般。很享受这一刻的感觉。
　　王丽娟今天休息，一直都在家。林筱除了吃饭从没有踏出房门一步。林江海像死了一般躺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
　　林筱出来准备上个厕所，被林江海叫住。
　　“来，”林江海懒惰的将手指向桌子底下，“给你老爸捡一下遥控器。”
　　林筱刚才睡醒，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居然还要使唤自己去捡遥控器，而且想起他昨天的样子就来气。
　　“你是残废了还是怎么？”林筱拼命压着怒火，“自己捡去，我没空。”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林江海把喝完的啤酒罐子完厕所门里砸，“老子我可是你爸!”
　　王丽娟刚好也从厨房里出来，拿着大汤勺子，指责林江海。
　　“你说你一天到晚在吵什么吵，不去工作也就算了，天天跟个死尸一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喝酒的。你现在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少在那跟我说这些，”林江海一下子得意起来，“想当年我可是……”
　　“想当年想当年，想当年我就不应该嫁给你!”王丽娟看着他非常恼火，“要不是你当初会做生意赚了几个钱，谁他妈会看上你这破样!现在好了，生意失败欠人家一屁股债的，房间的窗门都被打破多少次了？”
　　王丽娟一手拎着林江海的衣领，使劲推他到门外。
　　“看见没？”王丽娟指着白墙上的那几个红字，“欠债还钱，不还钱就杀你全家。杀全家，看到没有，都杀你全家了!”
　　林筱在厕所里没有出来。
　　林江海又被王丽娟推回到客
　　厅里，让他看着那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