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瑟夕

22、第 22 章

　　聂容远来到后院的时候，沈宁在练枪，枪靶子上零零散散散布着几个黑洞。聂容远走过去从背后拦着他，瞄准射击，只一瞬间，靶子正中心多了一个黑洞。聂容远松手，沈宁也放下枪同聂容远一起坐到桌旁。
　　聂容远掏出手帕递给沈宁，“这些日子进步多了，都打在靶子上了”。
　　正擦着汗的沈宁停下动作，黑了脸，“聂副官这是在夸我？”。
　　聂容远两排牙露在外面，用手去捏沈宁的脸，“她胡二妮就是个土匪，你犯不着跟她较劲”，胡二妮是胡明珏的小名，因为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别人都叫她二妮。而沈宁非要跟胡明珏一较高下是因为胡明珏真的被她表姐困在北平了，自由自在的野鸟突然被关进笼子里，她难受了，所以大家都别想好过。于是她便三天两头来找聂容远切磋，顺便还能看见这个像小狐狸一样未过门的聂夫人。从军事演习到射击，从摔跤到掰手腕，然后胡明珏就又被聂容远打击了，胡二妮不开心了，她必须找个人陪着她不开心，她就趁着聂容远办公时间拉沈宁出来射击训练，聂容远结束工作的时候便看见胡二妮正指点沈宁枪法，而十发子弹偶尔打到靶子上一发的沈宁眼神里充满斗志，仿佛不练成神枪手誓不罢休，聂容远头疼了，自此之后他和沈宁少的可怜的独处时间还要分给练习枪法一点儿，想亲亲密密地聊会儿天也得等着他练习完毕。
　　“别叫人胡二妮，听着怪野的，被她表姐听见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聂容远想起来胡明珏更头大，“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叫她，她那整个营都这么叫她”，说着聂容远往沈宁边上挪了挪椅子又道，“说起来这个名字，秋芃，你以前是不是叫沈宁？”。
　　沈宁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随即点头问，“这名字怎么了？”。
　　“没有，只是你以后不去别处搭班了，老叫你艺名不合适，叫你原本的名字估计你又不爱听，你有字吗？”。
　　沈宁摇头。
　　聂容远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不如叫顾之吧”。
　　“是哪两个字？”。
　　聂容远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道“顾之”，然后解释道，“‘顾’是顾念的顾，‘之’便是你了”。
　　沈宁灿然一笑，眉目生辉，喃喃地念了两遍这个名字，“顾之，沈顾之？”。
　　聂容远点头，“以后我便如此叫你了”。
　　沈宁没有看聂容远太过明亮的眼睛，他瞧着不远处种了几株荷花的池塘。荷花的叶子大片大片的铺开，以后开花的时候必定十分好看。沈宁压制着心中的悸动想，夏天开花的时候，晚上天气凉爽了邀他来看荷花吧。
　　夏天如约而至，不过他们的荷花却没看成。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总统府那位终于熬不住撒手人寰了。田靖天一亮就得到了消息，致电全国，为了国家安定，应即可选出新总统，刻不容缓，紧接着他的副官刘锡安驻兵山西，他也同南方签了停战协定带军北上。曹帆掌握了北平政府的军权，同东北联合发出通告，曹贼之心路人皆知，趁国内无帅，图谋政权，实则复辟专政，当竭力剿之。
　　擢严世禄、唐良为元帅，联合东北宋国昌至直隶东南抵抗田靖的部队。秦州为直隶督军，驻军直隶西部，聂容远和胡明珏为副官，协助秦州拦截刘锡安。
　　大热天里，连车都看起来懒洋洋的，聂容远与严世禄是同一天出发，沈宁送聂容远出了门，待人走后，他便等在客厅，直到太阳落山，晚风从门口吹进来，沈宁才惊觉，原来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北平从没有如此平静过，不知聂容远到了哪里，前方战事可还顺利。
　　聂容远这边已经和秦州回合，两人见面就开始研究布阵，以及刘锡安的进军路线。
　　胡明珏穿了一身军装，把头发梳起来，卸下红妆扛起枪，竟真的像个男孩子一样。她在已经在外面军营巡视了一圈，进来看秦州和聂容远依旧在盯着地图，走过去在桌子上敲了敲手指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在西北的时候与这个刘锡安打过照面。此人做事喜欢徐徐图之，他身边并无厉害的将才，副手畏首畏尾，不会太快赶过来，并且我们要攻其不备”。
　　秦州点头，“胡副官分析的对，方才我与聂副官也正有此意”，说着他在一条路上点了点，“这里是他与田靖会合的必经之路，我们打算在这里埋伏，然后打他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