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219、暗火（一）

　　柏宇豪的空间开放了，我点进去看了看，几张灰色小猫图片，再没有什么。

　　他给我发了空间申请，“对我没什么特别大的敌意就加回来吧，随便你骂。”
　　于是乎，因为我要备考，我再不想有什么烦心事了，并不想看着他和前女友纠葛，更不想这些纠葛与自己有了什么关系。我一直没有加。

　　直到两个月之后，考完试的那一晚，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着他的页面，想做出一个决定。我很想把他加回来，可我也不想重蹈覆辙，宁愿孤独也不愿重蹈覆辙。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这段时间，他把昵称改为拼音，安琪儿就改成拼音，他改成一个字，安琪儿就改成一个字。安琪儿的个签是“我们心有灵犀，不是吗？”他的个签是，“我只知道我一无所知。”总是同步，总是纠结。我放弃加回来的想法。

　　后来的一个夜半还是不小心点了添加，不用同意便直接通过。这是早也做好了准备么？
　　第二天他将昵称改成了“？”，我一时激动，想是他想问我意在何为，却又不好直接开口。先前总是我先找他。而安琪儿的昵称是“！”，我气得心口疼。我真是自找罪受，干嘛回来趟这趟浑水？只要忽略了这些一切，生活就都步入正轨，可我因此耽误了整整一个睡前。

　　闲来的偶尔，我还是会看一看，安琪儿将昵称改成“呀呼！”，而后是“织本星罗”，这是她刚分手时候挂的名字。也许后来只是安琪儿一厢情愿地追随。

　　晚上洗了澡，头发湿湿的我窝在被子里看剧。冬天了，屋里也毕竟凉，没有吹风机，头发干得也不似夏天那般快。剧没有什么好看的，多多少少总都入不了剧情，或者觉着这些个剧情挺无趣。这样的生活过了也有些年头了，我应该习惯才对。忽然手机屏幕闪出一个消息。

　　直到加回好友三天后的晚上十点钟，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时间，柏予豪给我发了消息。只不过这个时间点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或者骂我的话？”

　　可忽然想起来这几天翻小说看到陈子阳莫名挨的骂我就想笑，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当然更多的情节不忍猝读，可所有不忍与难过在此间忽然像轻轻云朵似的瞬间捕捉不到踪迹，云淡风轻了。分明打开页面，那些他说的狠话全部都活生生地摆在屏幕里，我没有看，我没有往上翻记录。“没有，生气啊难过啊什么的我都已经骂完陈子阳了，所以没有，你就当你好兄弟替你受过了吧。他当时竟然没有生气就挺神奇的。”

　　“哈哈哈漂亮！我居然一无所知。”
　　“那感情好。”想知道的事情总会想方设法地知道，不想知道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知道。
　　“没有，他不神奇，我才是神奇。”可惜我不想知道你。

　　“跟你提我岂不是扫兴，而且你也不想知道。”
　　“你说他吗？他估计不会想让我知道，也没你想的这么多，没有的事。”
　　“他估计懒得让你知道，我骂了他两小时。”谁愿意听？“咳，有什么好说的呢，都已经过去了。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并不能改变什么，不能改变你的心意，不能改变你的决定，也不能改变我的心情，不如不知道。”

　　“你说得是。那你现在过得咋样嗫？”
　　“和你有关？”
　　“无关。那打搅了，对不起。”
　　“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你吗？”
　　“不应该。”
　　“你都知道了还为什么让我骂你？很多气是解不了的，历史不能重写。”
　　“你说得对，我很赞同，可能你更多的不是气。”
　　“是什么？”我都不知道的情绪柏予豪知道？
　　“反正五味杂陈。”
　　“不是，并没有。”

　　“那是什么？”
　　“不知道！”为何要思考？为何要定义？为何要回忆？为何要知道？“我不打游戏了。”所以加回来也基本没什么交集，兴许没有必要。

　　“算是帮你终结网络聊天了。”他本是发了终结网恋，而后又撤回，改了措辞。
　　“我有时间网恋么？”
　　“你没有时间。”就算有也绝不会。
　　“我脑子没进水，这辈子都不可能网恋了知道吧？”
　　“知道。”

　　“我也不盼着什么，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喽，你何必回来找罪受？我是没必要骂你，但不代表我不会。”为什么心里就是无法平静，我全都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现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才像个非正常人类！

　　“对我用恶劣的方式给你道别，真心抱歉，具体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很冲，是我应该受的。”

　　“那我帮你截个图？我记得可清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一字一句一段甚至一个表情。”
　　“可。”
　　“我懒得。”何必？“我就问你，你脑子里想什么？”
　　“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当然是现在，决裂的两个人不可能和好。
　　“脑子里想什么，什么时候脑子里想什么？”
　　“让我加好友回来然后再把我删了？”
　　“什么时候？”

　　“某一天，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你会怎么想？某一天你看我不顺眼的时候。”
　　“我忘了，没有要故意看你不顺眼，没有这样的印象。”
　　“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打字？这么好些时间了你打字我还是看不懂。”
　　“我在回忆加思考。”

　　“将来的某一天，不定时不定点不定心情。”
　　“我就在跟你聊。”还是那个小怂包。“将来，笑话，我还能这么放肆？”我就笑了。“现在脑子长全了，没有删人的习惯。”
　　“这不是习惯。”这并不是习惯，是个不定时炸弹。
　　“不抠字眼，我说不删就不会删。”
　　“你说你不删我就信啊？”
　　“信不信嘴巴说了不算，看操作。”
　　“得，看屁。”狗屁操作！
　　“哈哈哈。”
　　“谁让我只记得人的好呢？”
　　“所以你决定。”
　　“但是不代表我不记仇，虽然我也有错。”
　　“记着挺好。话说你应该耍男朋友了叭？”
　　“跟你有关？你是我爹还是我妈？”
　　“我是狗，我是狗，我是狗……”
　　“停停停，”啥情况？我真是慌了，“啊？你为啥还是？”妄自菲薄？
　　“没事，当我是狗就行了。”

　　“我有什么大病，我把人当狗？你对自己应该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我既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妈又跟你扯不上什么关系，我只能做一条小狗了。”
　　“你还是当个人吧。”
　　“还是一条咬过人的狗。”
　　“啊我疯了，你一个成年人有什么毛病？我们班小朋友才喜欢学狗叫，人家叫不知者可爱，你这是？”不能正确地认识自己。

　　“呦教书了，为祖国教育事业做贡献。”
　　“反正我现在生活比认识你那会要丰富一些。”不再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联系，就眼巴巴盼着一人守着一人。
　　“那必须的，更丰富一点都好。”
　　“不是精神上的丰富，就是，起码有小孩陪我解解闷是吧？”
　　“哈哈哈没事，现在多了条狗。”天，谁能拯救他？
　　“你再这么说话我就骂人了！我还得熬夜写文。”
　　“这么辛苦？”

　　“小心我告诉陈子阳，兄弟的面子往哪搁？虽然是老朋友了，但是也有那么一点点用吧（我这么威胁你。你还要跟我说话？）”

　　“我这次加回来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当过狗咬过你，加回来也没想过当人。希望我们就还能做朋友之类的，毕竟我现在灵魂不健全。”头脑不健全，灵魂不完整，这样才对。但是谁也会犯错误，谁也会孤独会伤心，这些算不得不完全也算不得不完整。一个平凡人正是因为会哭，会笑，会犯错误，会有烦恼，会落魄也会辉煌，他才成为平凡人。不然岂不是神仙了？

　　“其实没有必要道歉，又不是再不会认识新朋友了。”
　　“我觉得不道歉会没有朋友，做人做事做健全。”

　　“而且现实中我们也不会见面，我并不会对你的公众形象有害，没人知道啊。”
　　“还有什么公众形象，文笔可别这么好，我又不是总统。”这夸人夸得好浮是怎么回事？
　　“道歉才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就剩屁点大的勇气和脑瘫了。”果然医学生的用词都很惊悚。
　　“反正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道歉的，就算我有错，我这性子就很奇怪。你也不用夸我，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是个文坛小透明。”
　　“小透明可还行，比我好。”

　　“你不是正读书呢吗？医学？”读书可多快乐。
　　“对的，这你也知道？”
　　“老陈说你学医了。”
　　“是的，中医。”
　　“在重庆吗？”
　　“是。”
　　“我写文去了。”
　　“好好写。”是我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柏予豪只是失恋了需要安慰而已，而后还是会走的。不需要我。

　　我的心里一阵舒畅，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精神世界忽然很充实。尽管这一切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可这么开心是怎么回事啊？他为什么还是能，如此轻易地左右我的情绪——2021.11.04